清晨,顾氏。
“整个部门都取消?为什么?”
“顾总不是回来了吗?他也救不了公司吗?”
“都破产了,哪里养得起这么多人啊。”
“还好我已经找到工作了,拿几个月补偿再走,也挺不错的。”
“唉,还是你好,我的简历都挂了一个多月了,也没有合适的公司,这房贷每个月是一天都不能晚的,这可怎么办呢……”
“唉,没想到,这么大的公司,说跨就跨,唉……”
“我老婆刚生完孩子,现在还休产假呢,一下子两个人都失业了,这生活……”
许诺拎着早点走进大楼时,大厅里几乎是人满为患——有的低头刷手机、有的抬头看大楼门口的电子屏、有的相互报怨着、有的边说边哭着、有的神情一片淡漠、有的蹲在角落抽烟……
形形色色,不一而足。
昨天还在庆祝顾子夕这一局的胜利,现在看到这些连棋子都算不上的员工,心下不由得微微发酸——曾经,她也和他们一样,为了生活而在岗位上执着努力;只是个人的力量太小,如何抵得过大局的变化。
“一将功成万骨枯”,商场虽不若战场那般惨烈,却是同样的道理——同样有人头破血流、同样有人拿命在博,最后成就了谁,都不一定知道。
“许诺,到公司了吗?”电话里传来顾子夕略显疲惫的声音,许诺微微一凛,忙说道:“到了,正准备上来。”
“楼下情况怎么样?”顾子夕紧声问道。
“员工们现在都挤在大厅,情绪很沮丧。”许诺小声说道。
“你先别上来了,去车上坐会儿,人少了再过来。”顾子夕沉声交待着。
“好。”见有人看过来,许诺微微侧身,将身体隐于走廊的阴影处:“我先挂了,你让宝仪到车里来拿早点。”
挂了电话后,许诺转身慢慢往外走去——她知道廉价的同情心对顾子夕和这些员工们,都没有好处;在这件事上,顾子夕已经尽力了。
这所有被裁掉的员工,或许会在下一个转角,遇到更好的机会吧。
“那是顾子夕的太太。”
“对,就是她,快过去。”
许诺刚走到门口,几个背着专业相机的记者快速的跑了过来。
许诺的眸色微沉,退后两步,在靠墙处站定了下来。
“顾太太,请问顾氏这次裁掉50???工,是因为顾先生的资金不能支持企业的支出吗?”
“顾太太,有人说顾子夕先让出股份,让顾氏的市值大大缩水后,再低价收购,这是人为操纵,请问顾太太怎么看这个问题?”
“顾太太,这次裁掉的员工,有的在顾氏工作已经超过10年,你们不念一点员工感情吗?”
“请问顾太太,顾氏以后是不是会成为顾先生旗下一个业务单元,而不再是完整的顾氏?”
“请问顾氏对自杀的股民怎么交待?”
许诺将整个身体靠在墙上,看着这些面目狰狞的记者,戒备而从容的说道:“我并不是顾氏的员工、也不是顾氏股东会成员,所以顾氏的运营我没有发言权。”
“作为顾子夕的太太,我可以告诉大家的是:我先生对顾氏很有感情,愿倾已之力,挽救公司;公司破产情非得已,顾氏的每个部门我先生都工作过,对所有员工都很有感情,他正尽最大努力,对不能继续留用的员工给予补偿。”
“同时,对前公司的债务、股民的补偿,在公司对外文书上,都有非常详细的说明。我想大家应该看到我先生和他的团队努力的结果,而不是在这里猜测其中的过程。”
许诺斟字酌句的说道。
“还请顾太太不要回避重点,回答我们的问题。”一个记者步步紧逼的说道。
许诺看着这些咄咄逼人的记者,想起当日在路上被他们疯狂的追堵,不由得怒极反笑:“这位记者先生,你不觉得你把自己放错了位置了吗——请你记住,你只是记者,你的权利是如实报道事情真相;你不是法官,你没有权利逼我回答你那些不知所谓的问题。”
“顾太太说话果然犀利,但是却也不能掩盖你们让近万人失业、让十几万股民倾家荡产的事实。”一个记者大声说道。
“请注意你的用语——顾氏是依法破产,对员工的安置是公司破产法规定的;我先生是依法收购、对公司的营运也在国家的法律保护之列。你的话是在质疑国家法律不做为吗?你或许有这样的权利,却弄错了对象。”许诺怒声说道。
“顾太太……”
“许诺!”
谢宝仪下来的时候,便看见许诺被这些记者和围观的员工逼在角落,虽然气势不弱,形势却很危险。
“宝仪,你下来了。”许诺看见谢宝仪过来,心里暗暗松了口气——虽然产检过后,医生的话让她没有了过重的心理压力,连带着身体也好了起来。但有了上次的经历,她心里依然忐忑,所以她的另一只手,一直护在肚子上。
“恩。”谢宝仪伸手接过她手上的餐盒,低声问道:“还好吗?”
“暂时没事。”许诺勉强扯了下嘴角。
“恩。”谢宝仪点了点头,也不与那些记者说话,直接拿起电话给保安部打了过去:“杨部长,请你安排十名同事到大堂,维持员工手续的秩序。另外再安排十名同事到门口接待记者。”
在得到保安部长十分钟后人就到位的回应后,谢宝仪放下电话,看着那些个记者冷冷说道:“几位都是大报记者,做出来的行径却似狗仔。顾氏有自己的媒体发布系统,你们通过正当渠道,可以约见我们任何一个员工或管理人员。却将我们总裁夫人、一个孕妇逼在角落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