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众人簇拥在中间的叶妩,显然也注意到这边有新客人到场,冲着身边人微微颔首表示歉意,将李若希和叶果留在这里应付这些人,径自走出人群,直奔着这边而来。
叶妩走到近前时,孟桑也正好站起身。
可孟桑眼梢的余光却见自家那个天真娇憨的侄女对叶妩满脸的不屑,坐在那里不肯起身动弹,当即心里再度升起一股无可奈何,偷偷地捏了一把孟葭葭,还眼神凶恶的威胁她好半天,孟葭葭这才撅着小嘴站起来。
“这位,应该是孟家大小姐孟桑女士吧?”叶妩没搭理姑侄俩之间的那点子猫腻,反而脸上挂上了浅浅的笑意,“您能赏光莅临本次拍卖会,我叶家真是感激万分。”
孟桑也笑了起来,“叶小姐客气了,今儿可是我们整个北宁市的盛会,我孟家怎么可能不过来凑凑热闹?”
两人如同多年好友般寒暄着,可视线却一直停留在彼此身上,相互打量着,神色间颇有几分惺惺相惜之意。
北宁市四大豪门,金家被叶妩一手逼得撤离故土,苏家如今危在旦夕,便只剩下了叶家和孟家,而孟家,作为北宁市最低调、最中庸的家族,行事向来较为隐秘,很少会有事情流出来。
而眼前这位孟家大小姐孟桑,叶妩也隐约的听说过一些她的事迹。
孟家有二子一女,当年,孟家幼子与同性恋人被爆出柜,孟家长子又在外面养了一个私生女,气死了原配妻子,孟家长子悔恨之下,也一蹶不振,孟家两子先后出事,孟家老爷子也没熬过去,驾鹤西去……正当孟家面临内忧外患之际,孟家大小姐孟桑毅然跟丈夫离婚,回到娘家,撑起了孟家现存的这片家业。
这些年,随着孟桑的牺牲和不断努力,孟家渐渐接受了出柜幼子和他的同**人,孟家长子也走出妻子去世的阴霾,二代兄妹三人同心协力打下一片天地……所以,现在无论谁见了孟桑,都要称呼一声孟家大小姐。
毕竟,无论是谁,都不一定有那个魄力和牺牲精神,在娘家败落之际,毅然决然的跟恩爱的丈夫离婚,孤身回到娘家撑起家族的。
而在孟桑看来,叶妩这个小姑娘,却远比自己更加值得称赞。
她的所谓牺牲,只是对外人的说辞罢了,实际上是因为她无法生育,引得婆家和丈夫纷纷不满,更有借腹生子的打算,正好娘家出了事,她这个外嫁女正好借口跟丈夫离婚,回娘家帮忙……
可叶妩不同,她即便嫁了人,还嫁进君家那种虎穴狼窝,她小小年纪,不仅能在君家保全自身,在继承了家族产业的同时,还能闯下了这么一方天地,即便是她孟桑,也绝计做不到的。
两个人之间虽然差了十多岁将近二十岁,却凭空起了几分惺惺相惜的念头。
看着叶妩跟孟桑聊得欢快,孟葭葭不乐意了,上下打量了几眼叶妩,尤其是看见叶妩穿着那一身黑色长裙,深沉中凝聚着独有的高贵典雅,根本不像个二十一岁的女孩子,还将她孟葭葭衬托得跟个小孩子似的……
注意到这个细节,孟葭葭越发不高兴了,撅了撅小嘴,不耐烦的叫了一声,“姑姑。”
孟桑不悦的瞪了一眼孟葭葭,侄女的这点小心思,她如何能不知道?
反倒是叶妩,意外的看了一眼孟葭葭,轻笑道,“这位是孟小姐吧?初次见面,孟小姐果然是个小美人呢,以后说不准会迷倒多少北宁市的年轻俊彦们。”
叶妩说出的这话,完全就是以看待晚辈的口气说出来的,孟桑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反倒是孟葭葭觉着很是别扭……貌似,这个叶妩比自己还要小一岁吧?这种口气,怎么这么让人觉得不爽呢?
叶妩没有在孟葭葭这种娇滴滴的千金小姐身上过多停留自己的目光,反而越过孟葭葭,看向了跟在后面的那个安静又貌美的女孩,细细的打量了几眼,忍不住出声问道,“这位……也应该是孟家小姐吧?”
不等着孟桑回答,满心不爽的孟葭葭已经争着开口道,“切,她算什么孟家小姐?不过就是我的一个小跟班罢了……来历不明的野种,要不是我姑姑和我爸好心留下她,说不准流落到哪里去了呢。”
这话说出口,孟桑的脸色都变了,恶狠狠地剜了侄女一眼。
反倒是站在后面的孟念许,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美丽的容颜上,几乎没有半分动容之色,平静得好像没听到孟葭葭的话语一般。
孟桑轻声咳了咳,圆场笑道,“叶小姐,你可别听葭葭这丫头满口胡言乱语的,她呀,都被我们惯坏了……站在后面的这个,是我们孟家的养女,叫孟念许。”
“孟念许……”叶妩喃喃的念叨了一句,忍不住笑道,“好名字!孟家不愧是世代儒商,既是书香门第,又是商业豪族……只是,我看孟念许小姐似乎有点眼熟?”
叶妩最后一句话,惊起了孟念许的注意力,缓缓的抬起头,看向叶妩的那张脸时,原本古井无波的面容上,终于露出了几许惊讶之色,“你、你是……”
叶妩浅笑着微微颔首,“孟学姐好,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你。”
孟念许讶然过后,便也同样报之以浅浅一笑,“没想到,你居然会是传说中的叶家大小姐,在学校里,我还只当你是个普通学生呢。”
去年叶妩刚回学校第一天上课的路上,碰见的那个服装学院的女学生,后来又几次遇到,两人相谈甚欢,正是眼前的孟念许。
如果不是孟念许这张美貌的脸蛋太具有辨识性,叶妩兴许还真当自己是认错人了,没办法,眼前的孟念许跟学校里的孟念许,简直就是两个人。
学校里的孟念许,自信、开朗、大方、朝气蓬勃而又胸襟宽广,为人又善良聪慧,是个很值得交往的朋友;眼前的孟念许,安静、漠然、压抑而沉稳得不像话,跟个影子似的站在孟葭葭身后,丝毫没有任何的存在感,也不对任何人或者事物产生半点动容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