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全之笑了笑,不以为然地说道:“所以我才说只有你才能去得到那个地方,那里布有移换之术,一般人看到的只会是一片沼泽,但你却不同,因为那里,她……允许你通过,明白了吗?”
很想说不明白,但却又似乎有些明白,最后,只得放弃再深问下去的打算,反正问来问去,终也难在龙全之的口中知道个清楚明白,他说的话总是含含糊糊的,让人似是而非,真像也许就能靠自己去寻找,走一步算一步吧。
再次走进这曾经把自己吓得半死的密林,耳边听到仍是呼啸奔腾的急流水声,“轰轰隆”的在死寂的四周回响着,听久了,竟有种幻觉,仿佛那是一个暴怒中的巨汉正在仰天长啸,怒斥着悲愤之事,一声声的,叫得人胆战心惊。
下车时,已是黄昏,没走出几步,天色已渐渐黑沉下来。大概是晚上六、七点左右吧,若是在平时居住的城市里,此刻正是华灯初上的时候,但在这深山野林里,却已快将伸手不见五指了。
龙全之最先从背包里取出强光电筒,照向前方,一步深一步浅地继续赶路。看似,他们三人都已经一律无视一切,下定了决心,务必第一时间去到那个地方,根本就不会理会此时是白天还是黑夜,
鼻息里,闻到的全是草木的腐味,鸟禽的腥臭,四周除了远处河流的急喘声,各人的脚步声外,偶尔会惊动草丛里一些不知名的生物,一阵乱窜、怪叫,总会不及提防的,就把小菁吓得一阵哆嗦,精神状态已经到了极度紧张的地步,就象一只被惊了魂的猫,任何的一点声响都极有可能会把自己那颗悬在半空的心,直接吓得‘呯’的一声破裂。
好几次被突如其来的怪声,吓得惊恐地顾看四周之际,不经意的,总会看到紧跟在自己身旁的方以文似乎想伸手过来,却又似顾虑着些什么,每每都总是慢慢地收回手,然后继续沉默不语地紧跟着她。
小菁狐惑地看了看他,内心深处竟有些期待他真能伸手过来,握住自己的手臂,这样也许能让自己安心一些,至少感觉不会再那么无助徬惶。但他一再的迟疑不决,让人很是猜不透他的心思,一如无法知得到脚下的杂草丛中,都藏着些什么东西,只得各自保持着各自的沉默,向前方走去。
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去,脚下踩到的枯叶断枝在“嗦嗦”作响,隐约的,似乎还有着某些奇怪的声音在身旁传来,越走越觉得很有不对劲的地方,小菁紧绷神经对于怪声异常敏感,下意识的竖起耳朵,细细地听去。
果然,除了四人的脚步声,虫鸟的窜动声之外,死寂的四周还着另一个似风声流动,又似衣摆拂动草本的声音,一路跟随在他们的身后。想到这里,小菁顿感汗毛全竖了起来,这感觉一如上次走进这片丛林时,明明只是四个同行,自己却竟会有第五个人的幻觉,就象是真的还有着另一个,他们都看不到的人正在身后尾随着他们。
不安地一再回头向身后看去,没有电筒光线照到的地方,一片模糊不清,越看越觉得那一棵棵婆娑的大树后面,似乎都躲藏着些什么,是人?是兽?心底那种被人跟踪的奇怪感觉越来越强烈。
她的不安,让方以文纳闷不已,最后终于忍不住,小声说道:“怎么啦?”顺着她的目光,也向身后的丛林看去,却看不到有什么不妥的地方,除了黑暗还是黑暗。
皱了皱眉头,小菁不知该怎么对他说才好,总不成告诉他,自己又有幻觉了,觉得身后跟着一个看不到的人?强笑了一下,强压下那莫名的恐惧感,说道:“没事。”
走在前面的龙全之却微微回过头来,彼有深意地看了看她的身后,笑得狡黠,又转回头看向前方,突然,似自言自语地朗声念道:
“故人西去黄鹄楼,西江之水上天流,
黄鹄杳杳江悠悠。
黄鹄徘徊故人别,离壶酒尽青丝绝。
绿屿没余烟,白沙连晓月。”
唐人顾况追思故友的诗篇,但在他口中念出,却全然不是那个意思,隐约的,竟似有着几分愤恨的感觉。
他虚矫的诗篇刚诵念完毕,骤然的,四人同时听到黑夜的丛林里,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真真实实的,阴寒透骨,辨不出是男还是女的冷哼,在这空寂的四周里显得格外的突兀诡异。小菁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前方是吉凶难料的未知之境,身后是敌友难辨的跟踪者,此行又将会发生些什么事情,无人能预知。
四人在密林中一路向前走去,也不知走了多久,只知道,实在累得走不动,停下来休息的次数都已经有四、五次了。按理说,再长的黑夜也该快将到尽头了,但,这密林里的时间似乎已经停在某一个时空段里,四周的一切似乎都不愿意从黑夜中的深度睡眠中醒来,无论行走多久,仍然被困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
一直都只是语萱凭着记忆在前面带路,小菁越发想不明白,为什么龙全之会说那个地方只有她才能去得到呢?此刻看来,语萱不是比自己更认得路吗?自己尝且还在黑暗里找不到方向,语萱却已经可以把曾经无意间走过的路线记得那么清楚。
“到了,就是这里了……”突然的,听到语萱沉声说到,四人纷纷停住脚步,不约而同地向着语萱所指的方向看去,借助四支电筒的光线,依稀可以看得到,前方赫然只是一片看不到尽头的黑色沼泽潭,哪来什么天府小镇的影子?就连半砖半瓦也看不到。
“小菁,过来……”龙全之盯着沼泽,向小菁招招手,示意她走到最前面来。小菁狐惑之下,还是依言走了过去,刚走到沼泽岸沿,突觉头顶微微一痛,惊愕地回头看去,竟看到龙全之完全不需要经得她的同意,便象拔鸡毛一样硬生生扯下她的几缕发丝,扯得她头皮一阵生痛。
纳闷又懊恼地瞪着他,正想张口质问,左手却已被语萱毫无征兆地一把捉住,瞥眼时,竟看到她手里不知何时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小刀,顿感吓了一跳,又惊又怕,不知她要对自己做什么,急忙用力挣扎,但,语萱手上的力度很大,根本不容她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