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冲破时空的牢笼
----第四节----谎言背后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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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确定我们下午接到田叶晶电话的时候，你人就在聿铭楼？”
随着门口传来的另一个人的声音，灯光再度照亮宿舍。刺眼的光芒让王龙进低下了头，也让风迪拉过被子遮住了双眼。
丁灏海站在门口打开了灯。
“是、是啊……”原先让王龙进底气十足的不在场证明，现在却让他回答得有些犹疑。
“这可会成为案发当时你仍在犯罪现场的证据哦。”丁灏海得意地从身后拿出了正在录音的手机，“包括刚刚你在风迪面前说漏嘴的证词，也被录下来了哦。”
这番话虽然让王龙进意识到自己的手法已经被丁灏海察觉，但他仍未放弃垂死挣扎的念头。
“没错，不是因为她说在就在……”回想起最后一起命案发生时受到的启发，丁灏海义正词严地点明关键，“田叶晶根本就不是在钔捷楼打来电话的，而是在聿铭楼！”
惊人的言论令全场默然，但每个人心里都清楚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对于田叶晶自己亲口说出的地点我们都如此的深信不疑，却没有想到这些都是被犯人设计过的意料之中的谎言……”被子底下传来了风迪的声音。
“由于这两栋孪生大楼太过相似容易混淆，所以我们通常都是根据记忆来确定自己身处哪一栋楼。但是，如果这段记忆被人刻意利用的话……”丁灏海的视线由风警官转向王龙进，“比如你在前一天晚上用什么理由把田叶晶约到钔捷楼的某间偏僻冷清的教室，将她迷昏后偷偷搬运到聿铭楼对应的教室里，这样等她醒来后就会产生自己还在钔捷楼的错觉。虽然两栋楼如镜像一般的设计仍可以让我们根据讲台和门窗的相对位置来判断教室的朝向，但你只需要提前改变讲台的位置和桌椅的朝向并对前后黑板稍作布置就可以让田叶晶完全确信自己身处钔捷楼了。”
“就算田叶晶是在聿铭楼遇害的那又怎么样，”王龙进仍在狡辩，“我总不能搬着她的尸体到处跑吧？”
“都到现在了你还想偷换概念？”风迪慢慢掀开被子，“她不用你搬，她自己有腿。”
“我只是说她是在聿铭楼打来电话的，并没有说她是在聿铭楼遇害的。”丁灏海说道，“你在门外等她说完自己的位置后就立马闯进教室——当然，是蒙了面、变了声的状态。然后你当着电话放了空枪，同时用电棍或药物让田叶晶暂时昏迷，让我们误以为她已经遇害。之后你挂了电话卸去伪装来到楼梯间外与我们会合，让我们亲自为你做了完美的不在场证明。等我们跑过以后你假装追上来，实际上则是趁机返回那间教室把田叶晶喊醒——这回是以你伪善的真面目。你装作来救她并告诉她犯人还在附近让她跟着你离开，前天傍晚刚在钔捷楼发生了爆炸案，想编个理由说警方都在那里之类的还是很容易的。”
“哼！说得简单，万一被人看到了怎么办？！”王龙进仍不死心，“钔捷楼的看门大伯也没有发觉其他的人进入啊！”
“事实上的确被人看到了……”风迪拍了拍身下林静的床板，“被你刚刚想要杀人灭口的……我重要的第二双眼睛！”
“而且看门大伯实际上也发觉到了。”丁灏海补充道。
“林静在广场上看到的第七个人影、大伯印象中看到的穿绿衣服的人……”风迪总结起来，“都是跟着你跑到钔捷楼的……田叶晶本人！”
窗外乌云渐稀。
“你把她喊醒后告诫她如果路上被犯人发现了会很危险所以要尽可能地避人耳目，并以此为借口把自己鲜绿的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田叶晶本就身材高挑头发较短，又穿上了你的外套并戴上了帽子，你就这样用你的外貌和你的外套，把目击证人对于两个本就相像的人的印象，成功地汇聚到了你一个人身上……”丁灏海详细地解释着过程和原理，“之后的事情就可想而知了：你利用钔捷楼的剪刀楼梯避开其他人，把田叶晶随便带到一个无人的教室，然后拿回外套并用装了消音器的手枪结束了她的生命……最后只要给她绑上你随身携带的麻绳把教室布置成最初的犯罪现场就行了，就算这时候有人进来撞见了，你也可以装作是第一发现者、因为不忍心让田叶晶保持那样的惨状所以正在帮遗体松绑吧——就像你后来给遗体披上了外套以混淆硝烟反应时那样。”
“田叶晶遗体的刘海微湿、额前有汗，这就是她曾经戴着你外套的帽子、冒着雨在广场上奔跑过的最好证据！”风迪接过丁灏海的话，给了王龙进最后一击。
拼上最后一块碎片，真相终于破镜重圆。
“都是那两个人不好！”眼见自己的罪行仿佛被他们亲眼看到一样被说得一干二净，王龙进有些失控，“我完全是为了诗黄才这么做的！我是在替天行——”
“嘭！”
风迪一拳将王龙进打倒在地，不让他吐完那与之不配的词汇。
“你这个不可原谅的家伙！”风迪的眼里满含愤怒，“你口口声声说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的妹妹，那你倒是说说看，你为什么要夜袭这里、为什么要伤害林静？！”
“你不过是害怕自己的罪行被揭穿罢了！”丁灏海不等王龙进回答，嫉恶如仇的言辞中充满着坚定，“害怕林静会说出对你不利的线索、害怕自己的丑陋面目被世人发现、害怕被送上刑场接受法律的制裁！你做这一切根本就不是为了你妹妹，你只是在满足自己内心的复仇欲望罢了！躲在革命党人中间，却做着见不得人的勾当！”
“少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了！自私一点儿有什么错？！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换做是你、想被枪毙？”王龙进坐在地上依然振振有词，“那两个人本来就有罪、就该死！是神让我灵光一现、是神让我执行审判！你们不制裁他们，我来！”
“你这个混蛋！”丁灏海愈发激动，揪住王龙进的衣领把他从地上拽了起来，狠狠地按在了墙上，“你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不要说出来啊丁同学……”风警官捏了把汗，在心中默念道。
“难道你还不明白吗……”丁灏海冲着王龙进嘶吼着，自己却喊得快要哭了出来……
看着丁灏海闭紧了双眼来克制住泪水，王龙进木讷的眼神中逐渐流露出惊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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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过四更。
树上寒蝉鸣泣。
丁灏海松开了双手，任由王龙进呆望着地面。刚刚的宣泄让一些人畅快，也让一些人崩溃——善意的谎言被说穿了。
“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王龙进反复念叨着，“在那种情况下，犯人不可能是别人……”
“这种可能不是已经被你自己发掘出来了么……”风迪无奈地走到窗边，“还变化出那么多花样……”
“我的任何一种手法在三年前的案子上都行不通！”王龙进依然不愿意相信这谎言背后的真相。
“综合在一起就行得通了……”风迪也对他有些不耐烦了，用尽可能简短的语句应付着他。在这种时候谁都不想说话，更不想提起那些悲剧的误会，唯独王龙进一人仍在孜孜不倦执迷不悟地追问着。
“你是说当时被抢的《八骥图》是赝品？”设计出那么多精妙绝伦令人瞠目结舌的手法的王龙进如今已经当局者迷无法冷静思考了，“那也不对啊！田叶晶说她一直躲在远处的草丛里看着人物雕塑啊！”
“你不是不相信她说的话的么？”
“那诗黄也不可能辨别不出赝品！她可是优等生！”
风迪不再理会他，抬头望着挣脱乌云的月亮。丁灏海也是一样的姿势，但或许只是在抑制眼眶里打转的泪水罢了。
“丁同学说的都是真的……”见王龙进精神恍惚又无人应答，风警官只好亲自把之前在警车上听到的真相解释给他，“三年前杀害你妹妹的人，的确不是韩杰和田叶晶……”
八骥图藏匿的地点、消音与空枪的假象、躲藏并等两人经过，风警官清楚地把三年前那个男保洁员的作案手法一一道来，真相如同讽刺王龙进的顽固一般刚好呼应着如今接连发生的三起穿越时空的事件……
“不可能！哪有这么巧？！”王龙进听完后异常地冷笑起来，“这一定是你们为了骗我认罪而编造的谎言！”
见王龙进依旧如此固执己见，风迪径直走了过来。
“你知道你的手法为什么能够成功吗？”风迪严肃地向他问道。
王龙进靠着墙不敢说话。
“你知道田叶晶为什么愿意跟你走吗？”风迪看穿了他的眼睛。
王龙进紧张地盯着风迪。
“光顾着演戏了，也没找过自己的手机吧？”风迪从口袋里掏出了王龙进的手机丢给了他，“看看通话记录吧！你自己设的密码没人动得了手脚。”
王龙进惶恐地接过手机翻看起来，最近一个电话是在下午一个让他十分敏感在意的时间打来的，而打来电话的人也让王龙进出乎意料。
“其实未必非要是我的，你在她手机里留下的号码只要是当时身在聿铭楼里的任何一个人的都可以。但在计划之外的是，田叶晶并没有拨通那个号码……没错，田叶晶的求救电话既不是打给丁灏海、也不是打给我的……”风迪的眼里满含悲伤，“而是打给你的！”
王龙进愣住了，好像想起了什么。
“所以虽然在计划之外，却没有影响计划的效果。这下你应该明白为什么她那么相信你了吧？”风迪继续点明，“她可是在你删掉了她手机里除我以外所有号码的情况下，依旧背诵出了你的号码！”
为了杀害她而接近她，但假意的示好却打动了她单纯的心……
“她那么信任我，我却……杀了她？”王龙进背靠着墙慢慢瘫坐下来，睁着双眼眨也不眨。他已经没脸说出“爱”甚至只是“喜欢”这样的字眼了。
“她的感情，我想朱洁妍是知道的。”风迪望向窗外，“所以朱洁妍不希望她深爱的你会是杀害她的凶手……”
“那么她……真的是无罪的？”王龙进颤抖的声音似乎不知道该哀求什么。
“他们俩都是无罪的。”风迪闭上眼睛再度强调，“警方是理智的，三年前并没有找到《八骥图》，也没有其他任何证据可以给他们定罪。”
“我到底在做些什么啊？！”原本自以为是的王龙进现在眼神无光、任泪涌流，“我从杀害我妹妹的真凶那里买来了枪支，却杀害了两个曾经也想救下我妹妹的同伴？造化弄人啊！”
天上的乌云已彻底散尽，这场雨也该到此为止了。之前已有月光，如今完全照亮。
风警官也走到了窗边。逝去的人们是否都在天上看着如今失魂落魄的王龙进？无论是亲爱的妹妹，无辜的韩杰，还是深爱着他的田叶晶……
“为什么老天让我的计划实施得这么顺利……为什么老天扫清了意外遇到的所有问题……其实我瞬移名画的那天并没有预料到朱洁妍会跑下楼去看住大门，其实要是那天我就被困在楼里被警方带走就不会发生这些事情了，可是……偏偏在我觉得快要结束的时候，本应关闭的大门却为我敞开了……”王龙进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抬起头来，原来无神的眼中闪现出了光芒，“对了，还有这么一条虫洞啊……”
王龙进拖着狼狈的身影向门口走去。
“你要干嘛？！”手铐和钥匙碰撞的金属声响惊动了风警官，他立马回过头来冲上前去。
“我不能也这样白白地死去……”王龙进回望了一眼风迪，手搭上了日光灯的开关。
“啪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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