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啊什么?”赵梓月小嘴巴嘟了嘟,“本公主唤你来之前就想好了,不能再让你继续祸害我十九哥了,那天你俩睡一处的事,我也都晓得了……你这样下去,会毁了他的。”
“我会毁了他?”开什么玩笑?
明明就是那货会毁了她好不好?夏初七翻了个白眼儿,却听赵梓月叹道:“你长得虽然不算极好看,可这一副衣冠禽兽的样子,也不算太难看……”
衣冠禽兽?不等夏初七瞪圆眼睛,青藤小丫头的脸就红了。
“公主,是衣冠楚楚……”
赵梓月嫌弃的一挥手,“你以为本公主不懂?说的就是她,衣冠禽兽!”听得此话,那青藤丫头正不知该欣慰好,还是该无奈好,那小魔女又冒了一句成语,“虽说你与我十九哥两个已经狼狈为奸过了……可有了你先前那番话,本公主也不与你计较,你回去等着吧。”
与赵十九狼狈为奸了?她不再计较了?
回去等着嘛……用洗白白吗?夏初七想笑又没有笑出来,那赵梓月说完,却是自家不好意思了,脸蛋儿红得像两颗熟透的番茄,也不给她辩解的机会,飞快从床上跳下去,几步就从她的身边错开,跑出了屋子。
夏初七呆怔了。
难道一不小心,就吹皱了一池春水?
夏初七没有把赵梓月的话当真,只想她一个小丫头罢了,说说而已,为了她的十九哥就要嫁给她,倒是很有大无畏的牺牲精神。可她那劳什子的鞭子要不要抽得这般痛啊?
“轻点,轻点儿呀,你谋杀啊。”她瞪向为她手背上药的李邈。
“我就这手脚。”李邈淡淡瞄她,“我又不是十九殿下,懂得心疼你。”
夏初七龇呲牙齿,低头看着右手背上那一条红红的鞭痕,拿左手碰了碰,嘴里“啧啧”有声,“幸亏你不是他。要是他啊,谋杀我都是轻的。谋杀完了,他还要伸手管死人要银子……”
她哼哼唧唧的埋怨着,却没有听到李邈的回答。
心里奇怪,她猛一抬头,就对上了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那货正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爷在你心里,就这般狠?”
夏初七每次见到他,心肝就一阵乱蹦,不好意思的甩了甩手。
“你走路都不带声的?很有做鬼的潜质嘛!”
冷冷剜她一眼,赵樽面色微沉,“神鬼之事,不可胡说。”
“迂腐!”夏初七顾不上与他斗嘴,只挪了一下案几上的药膏,缓缓推到他的面前,笑眯眯地说:“爷来得可真是时候,喏,擦药。伤在右手,不方便。”
“不怕爷谋杀?”
去,记仇的家伙!夏初七翘起唇角,看了他一眼,不回答。他斥退了随行的丫头侍卫们,自家拉了椅子坐在她的对面,小心翼翼地抬起她的手腕,仔细端详一阵,凉凉地出声。
“怎么弄的?”
“你妹弄的……”
赵樽面色一黑,紧紧抿住那嘴唇,眸底冷气森森,可擦药的动作却放柔了一些。
“活该!”
夏初七看着他,噗嗤一笑,多补充了一句,“你妹还说,要嫁给我呢。爷,我就要做驸马爷了,你可为我高兴?”
这一回,赵樽拧了眉心,脸色却好看了几分。
“给多少银子?”
“什么跟什么?又要毛银子呀?”
“不做驸马,你准备给多少?”
轻嗤一声,夏初七哭笑不得,“你还当真了?你真以为你老爹……不,皇帝陛下是个傻缺啊。他怎么可能把公主嫁给我这样一个一文不名,无禄无爵的良医官?嗳我说,想讹我的银子,您也不能这么不厚道吧?”
良久,赵樽没有抬头,也没有说话。
等为她擦好了药,他才在她手背上呵气吹了吹,云淡风轻的道:“你家爷看不上你那几个钱。”
看不上,看不上还来霍霍她?果然人与人之间有差距,她把赚银子当成终身事业,人家把诓银子当成小乐子来打发时间,可……目光落回到他雍华尊贵的脸上,夏初七却又轻轻拽了拽她的衣袖,“爷,可我看得上你家银子,不如都给了我可好?”
斜斜睨着她,赵樽眸子深沉,嘴皮动了动,像是有什么话要说,却是没有说出来,一把抽回她拽着的袖子,低低道:“想得美!”
“你……”她恼火地瞪回去,话还没有说完,一只手臂就捞了过来,腰上一紧,她就被那货带入了怀里,抱起来大步往外走去。嗅着他身上淡淡的香味儿,感受着他胸膛上令人心跳的热力,她又好气又好笑,“喂,放我下来,多少人看着呢?”
“脚不是受伤了吗?”
听他如此淡然,夏初七满头都是黑线,“明明就是手啊,大爷!”
他轻睃她一眼,手臂越收越紧,“即便被人看去,你怕什么?”
嘻嘻一笑,夏初七拍拍他的肩膀,乐了,“我旁的倒不怕,就怕你管我要钱。”
他低下头来,定定看她,“聪明,加上这趟路程费,阿七,你一共欠爷多少银子了?”
一拳捣在他的胸口上,夏初七“哎哟”一声,痛得直钻心。下意识的反应真要不得,她居然用了受伤的右手去捶她硬梆梆的肌肉,那不是找死又是什么?蹙着眉头,她简直想咬死他。
“你气死我了!”
赵樽不吱声,看她一眼,拉过她另一只手来。
“傻瓜,用这只打。”
手背受伤之后,夏初七再也没有见到赵梓月,原以为的一句玩笑话,她没想到,隔了两日去东宫,竟然会从太子爷的嘴里听到,“听说,梓月那丫头向陛下求了旨,要指婚于你?”
微微一怔,夏初七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了,“太子殿下玩笑了,公主她年纪小,不过说着玩耍的罢了,陛下定然不会当真。”
赵柘笑了笑,脸上恢复了一丝气色,看上去与她第一回见到的样子,完全不可同日而语,“梓月那丫头,是本宫看着长大的,心性高了些,人也皮了些,哪个要男子娶她回去,那确实得头痛就是了。可她品性也不算坏,打磨几年,等再大一些,也就懂事了。”顿了顿,赵柘打量她一眼,叹了一口气,“楚医官,陛下宠爱梓月,向来拿她没有办法。旁的公主像她这个岁数,早就指人家了,为什么她没有,就是她性子野,陛下也由着她胡闹。只怕这回,那丫头是当真了。她若是坚持,这驸马的头衔还真要落在你的头上。”
听他说得郑重其事,夏初七终于严肃了脸。
“太子殿下,您不是和我开玩笑吧?”
赵柘一愣,随即笑了,“本宫的样子,像在开玩笑?”
不像!确实一点儿都不像。扯了扯医官袍子,夏初七偷眼打量着赵柘的表情,不得不对小魔女彻底拜服了。她自家的终身大事,解决起来比她的成语还渣,一挑就挑了一个女的。
这事闹得,简直就是火车开到公交道上!
夏初七没有与赵柘多说些什么,毕竟他不是那个可以下旨的人。再说,她还真就不相信,那老皇帝会糊涂得由着赵梓月胡闹,说许人就许了人。
从太子寝殿出来,她又把这事丢到了脑后。
心里算计着再有三四天就可以提纯青霉素,等她治好太子殿下的花柳,老皇帝和太子爷还不都对她感激涕零啊?那往后,她不是要钱有钱,要富贵有富贵,不仅可以过上挥金如土的土豪生活,最最主要的是……离魏国公案的平反之路,也就近了许多。
不成!她得寻机会先探探太子爷的口风。
必须在中和节之前,在东宫找出当年的那个太医——崔良弼!
不紧不慢地与李邈和二鬼说着话,她拎个医箱往外走着,可该来的人,他总还是会来。她脚还没有迈出东宫大门的门槛,背后便传来一道喊声。
“楚医官请留步。”
品着那一道温润如水的声音,她漫不经心地回头。
“不知长孙殿下有何指教?”
赵绵泽没有走过来,只是看了看随在她身侧的两个人,一双温柔的眸子噙着笑,谪仙般清俊的面孔上,却又像是带了一层淡淡的愁绪,“可否借一步说话?”
又借一步!
行,借就借吧。
总有一天,她连本带利的全讨回来。
凉凉地想着,夏初七让李邈与二鬼两个在外头等她,自己随了赵绵泽往殿外的小花园里走。可静默好半晌,她仍是没有听见他的声音,不由蹙起了眉头,“长孙殿下,有事可以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