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婉仪本就是一个欺软怕硬的性子,见她那横劲儿,反倒软了下来,“楚医官,我先前对你的态度不太好,可我是一个急性子的人,最是不喜欢歪来拐去的说话,不像那个月毓,整天在爷面前装烂好人,恶心。”
夏初七看她一眼,不明所以。
她又歪了歪嘴,凑得更近了,“先前你说的那个真环传,我回去琢磨了一下,没有琢磨明白,为何弄懂了它就可以侍候爷儿了呢?”
夏初七看着面前的火膛,被她雷得外焦里嫩。
东方婉仪吃不准她的态度,又道,“不过我又仔细寻思了一下,爷即便宠着你也不打紧,你再得宠也是一个男人,生不出儿子来能有何作为?我又何苦与你计较呢,是吧?”
“你究竟要说什么?”
东方婉仪语气更小了几分,“你看我两个不打不相识,做个朋友如何?”
夏初七撩起唇角来,淡淡扫她一眼。
“你是想背着爷搞男人,红杏出墙与我来一腿?”
“呸呸呸,别瞎说。”
东方婉仪脸蛋儿一红,咬着下唇有些不好意思。顿了好半晌儿,才像是又豁了出去,“实话告诉你也无妨,先前我听那魏氏和谢氏说,楚医师你医术无双,定是对爷用了什么狐媚之药,才得了爷的宠爱,是也不是?”
目光微微一眯,夏初七想了想,点头,“是又如何?”
东方婉仪眼睛一亮,“你也给我一点妖媚之药使使?”
夏初七再点头,“好呀,没问题。”
东方婉仪眉眼大开,“太好了,楚医官,没想到你这人这么好,今日是婉仪误会你了,你不要与我这个妇道人家计较才是?”
夏初七弯了弯唇,“药是有,可那也是有条件的。”
东方婉仪急得不行,“有何条件,你且说来听听。”
轻轻“哎”一声,夏初七感叹着,拿火了钳夹着火膛里熊熊燃烧的柴火,觉得没事儿逗弄赵樽的小妾,这日子也算是逍遥快活。
“楚某这个人呢,就只有一个嗜好。”
“什么?”
“银子。一剂药一百两,公道吧?”
“一百两?”
显然一百两这个数目对东方婉仪来说,不算是大数目,可也不算是小数目,她稍稍考虑了一下,便也硬着头皮得应了,“可以,什么时候给我?”
“半个时辰后,你到这里来拿,一手银子一手货。”
连连道着谢,东方婉仪笑眯眯的走了,可夏初七心里却觉得有些不妥当。这晋王府里的女人天天想着爬赵樽的床,什么贱招儿都使得出来,她也得防范一手才好。
要不然,万一赵樽哪天把持不住,着了她们的道儿,她养的童子鸡,自个儿还没吃着呢,让人家给吃了,嘴上说得无所谓,大不了两个人一拍两散,可依她目前的心理状况来说,一定会特别不舒服。
不行,绝对不行。
赵樽是戌时一刻回来的。
为了迎接晋王殿下大捷回府,晋王府里可谓做足了工夫,且不说那处处的张灯结彩,就连那些丫头婆子小厮们都很是归整了一番,一个个显得精神抖擞。尤其是他的三位如夫人,更是像选秀一样,一个比一个打扮得妖娆夺目,恨不能转眼之间,便能吸引住他的眼球,好博得恩宠一回。
“为何这么多人?”
赵樽一入膳食厅,便皱起了眉头。
“爷!”月毓福了福身,“爷去了两年才回来,各位如夫人都想与爷一同晚膳,月毓念着夫人们守宅不易,便自作主张地开了个大宴,把大家都聚拢聚拢,顺便沾沾爷的喜气。”
赵樽没有多说什么,只转头看了一眼郑二宝。
“去把楚七叫来。”
彼时夏初七正在承德院的耳房里头看她那本《青囊书》,琢磨着自个儿额头上的伤疤,听得郑二宝来唤,心里不太舒坦。
老实说,和赵樽一起用餐没有问题,可还得和他的几个小老婆一起用餐,实在会让她实不下咽的。这么一想,她又有点后悔,当时与他订那个三年之约的时候,她就应该把这一条写进去,不是三年内不娶妻纳侍妾,而应该是把原来的侍妾都通通弄走才对。
想到此处,她翻了个白眼,又忍不住为自家的小心眼笑了起来。且不说那小方子说剩下那三个如夫人都是打发不了的,就算能打发得了,赵樽也不会为了她不顾朝堂上的平衡。
何必呢!
有几只小老鼠逗着玩玩,也很有意思嘛。
膳食厅里灯火通明,一水儿的丫头婆子们候着,那排场大得,夏初七眼睛都看花了,也没有弄清楚到底谁是谁,只越发觉得做一个封建王爷真是太有福气了,日子过得太他奶奶的舒坦了。
“过来。”
赵樽看见她进来,眉目暖了暖,朝她伸出手。
“爷,我就坐这边儿吧?”
夏初七身着男装,总觉得在大庭广众之下与他搞男男关系,实在有伤风化,容易碎了一屋子小丫头的玻璃心,还容易影响她们的三观。可哪料到,她话音刚落,赵樽原就不太好看的脸色,更是沉了几分。
“楚医官,来,爷身边儿来坐。”
月毓是一个极会察言观色的,赶紧把她的碗筷挪到了赵樽的旁边。夏初七心里一叹,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一时间,偌大的膳食厅里,几十道目光齐刷刷落在她的身上,钉子似的刺人,那感受实在不太美妙。
桌上的菜式花花绿绿,花样繁多,吃上去也非常地道。但夏初七不是习惯了被人侍候的主儿,原本吃饭就没有什么餐桌礼仪,如今有一大帮听差的人侍候在边上,更是觉得别扭。
“喜欢吃哪一个?”
赵樽也不搭理别人,只低头轻声问了一下夏初七,就在她面前的碟子里亲自布了菜。
“吃一颗虫草鱼肉丸,不许挑嘴,看把你瘦得。”
靠!丫见天儿嫌弃她,却又非得把她弄身边,这不是找虐么?
心里恨恨地骂着,夏初七可不敢在他小老婆的面前给他拿脸子,只淡淡道了一声谢,便埋着头不再吭声儿了。
“爷,这个鸳鸯五珍脍,是您最喜欢吃的,我今儿特地吩咐典厨大人亲自做的呢?您尝尝口味好不好?”娇滴滴的声音婉转好听,除了东方婉仪又能有谁?
隔了两年多才又见到赵樽,她那双眼睛都快要开出花儿来了。
说着说着,一起身便走了过来,想要亲自服侍赵樽用膳。
“坐回去。”
赵樽面色一沉,刚低喝出口,突地传来“卜”的放屁声儿。
东方婉仪面色一变,顿时呆住了。一屋子的人都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都不敢吭声儿,生怕这种邋遢事算在自家头上。
“爷恕罪,贱妾这就回,回去……”
东方婉仪缓缓后退,生怕被人发现了是她在放屁。
可天公不作美,接着又是“卜”的一声,她放了一个更大的响屁。
王公贵族的府上特别讲究用餐礼仪,这有主子爷在的时候还敢放屁,那便是大不敬,在众人寻到了声源,目光齐刷刷望向她的时候,东方婉仪夹着双腿,想要忍着,可越是想忍,越是忍不住,还是放了第三个响屁。
一干人等,想笑,又不敢笑。
那气氛,特别的怪异。
“噗嗤”声起,夏初七实在忍不住了,趴在桌子上一阵闷笑。
没错儿,先前她拿给东方婉仪的“狐媚粉”,其实就是五豆粉,加了一点儿料,吃了就会肠道通畅,放屁专用。
“啪——”
赵樽沉着脸把筷子往桌上一摔,什么话都没有说,甚至也没有看东方婉仪一眼,拎了夏初七的手腕便黑着脸直接出了膳食厅,只留下一众女人,苦巴巴的愣在那里。
她们委屈的目光,都望向了更加委屈的东方婉仪。
尤其是第三个如夫人魏氏,她入晋王府两年多,今儿还是头一回见到赵樽本人,好不容易有一个和他一起吃饭的机会,就被这东方婉仪给搅和了,她心里哪能舒坦得了?
“卜——”
一道更加刺耳的放屁声里,东方婉仪面色惨白,气得嘴唇都哆嗦起来。
“爷,这雪天路滑,您看着脚下。”
郑二宝在前头拎着灯笼,边走边叨叨。
入夜的雪下得更大,夏初七由着赵樽拽了她的手腕一路往承德院去,几个小丫头亦步亦趋地跟着,地上的雪被踩得“咯吱”作响。想到膳食厅的“响屁”,夏初七的笑意还一直没有散去。
“你那屋冷吗?”
赵樽紧了紧她的手,突如其来地问了一句。
夏初七轻咳了下,原想要收敛了笑再回答,可望着他那张在夜幕下越发深邃的脸,嘴角狠狠一抽,愣是没有忍住,摇了摇头,笑得话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