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李国春同志的防守被击破,王樵柯意欲趁势吞并这场棋局,只见整个棋盘之上旌旗烈火飘摇,征尘滚滚不止,棋场上陷入一片乱战。
随后王樵柯集结全部棋力,浩浩荡荡闯入棋场要津,持续猛攻对方。
只见李国春同志凭着精熟的棋艺,落子如飞,保住主要命脉不失,同时展开王樵柯最弱的局部攻防,从小到大逐渐改变局势。
料想王樵柯虽快他一步进入腹地,但依他的能力,还是下不过。
最终,王樵柯也没能完全攻下对方,这棋还是被李国春硬生生的守住了。
“我认输了。”
王樵柯捡起地上的书包,从里面掏出十几元钱来交给李国春同志。
坐在他身旁的华元惊叫道:“什么!你这就认输啦!我看还有下头嘞,这你输的我都不服气。”
孟优向华元解释说,“不,再这么下去他也赢不了的。李国春太强了,选择投降是正确的,因为这并不是不能忍受或丢脸的事情。”接着,他又摸摸王樵柯的头,“你已经下得很不错了。”
“嗯……”王樵柯看着桌面,沉默了良久。
此刻,王樵柯感受到的。
棋馆里喧闹的气息没了,淡淡的烟味也没了,一切变得漆黑,整个世界都静止了,只剩下站立的他和身前的棋盘。
似乎迈越常轨,他好像感受到了什么。
“该走了!”
华元说着拉起他的衣服,王樵柯这才反应过来,现在还得跟孟优去参观村北棋社呀。
李国春同志收拾好棋具以后,拍了拍王樵柯的肩膀,“小兄弟,刚才你的棋下得很有气势啊。不错不错!我是这儿的常客,以后你可以随时到这儿来找我下棋。”
然后他转过头看着陈天定,满脸的不悦,“我说大棋王啊,你要看我表演抓兔儿就看呗,干嘛突然教他下棋,这不是你的风格吧!”
“风格,只是一种普遍性的特征,但不代表我对任何人、任何事都行如此之风格。”
说罢,陈天定带着孟优、华元、王樵柯离开村北棋馆,往村北的公园去了。
……
时至午后,来到村北公园,王樵柯随着陈天定一行人缓缓而入。
进入到小树林的某处,别院深深,曲径通幽之景便呈现在眼前。透过绿叶细看,村北棋社便立在这极清极静的环境当中。
“绿槐高柳咽新蝉,薰风初入弦。碧纱窗下水沉烟,棋声惊昼眠……”
从过道里看上去,能看见两位员工站在窗内闲望户外。进入棋社的小道上清阴遍地,使人顿感清凉。到了棋社门外,还听得到园林深处不时传来一两声流莺鸣啼。
走到棋社内,弈房里十几张桌子坐满了人,基本上都在分组轮换对弈。
王樵柯他们在弈房门口看着,发现这里人虽多但下棋时却很安静,与村南棋院简单的风格尤为不同。
陈天定向王樵柯和华元介绍道:“这里便是村北棋社,你们可以进去随意参观,但请不要吵闹,否则会影响到他们下棋。”
“哇喔!这么多人在下棋,好酷哦!原来这里就是村北棋社呀?我听说过哟,去年我们村的大棋王赛第一名就是这里的人!”华元大叫起来,“看来这次我总算没有白来!”
王樵柯默默看着房内下棋的人,一句话也不说。
“小声点。”孟优对华元说。
“当然咯!村北棋社,可是本村最强的棋社。我早就想来看看了!”华元望向陈天定,带着请求的神情说:“大叔,我可以加入你们棋社吗?”
陈天定笑了笑,“我们棋社非常严厉,你先来试几天再做决定吧。”
“哈哈,不用不用!我已经定咯!”
“棋社从早上到日落之前一直开放,你随时可以过来。但如果你想要村北棋社的“棋士”称号,则有另行规定。”
华元走到王樵柯跟前问他:“小王,你已经参加棋社了吧?怪不得每天都看你一个人,原来是跑到这么酷的地方来了啊!”
“我没有参加。”王樵柯说。
“什么!那你今天来这里干嘛?”华元问。
孟优解释说:“小王昨天在村南棋院下棋,好像是受不了我们那里太吵闹。李尘老师叫我带他来村北棋社看看。或许他会比较喜欢这里吧。”
“哦……”陈天定回复道:“原来是这么回事,李尘前辈可真是用心良苦。”
“这倒是要劳烦前辈了。”孟优感叹,“我还要去村南棋院,小王你自己在这玩吧。啊,陈天定前辈,再会了,请。”
“阵法流棋路……我看过啊!”王樵柯突然说道。
……
村北棋社的弈房内依然十分安静,似乎没人注意到两位小客人的存在。
“你们两个就先在这里随便看看吧。”陈天定这样吩咐后便去了另一个房间下棋,只留下王樵柯与华元在弈房里。
看到这么多人在专心致志的下棋,王樵柯本以为自己会很喜欢,可现在的气氛反倒让他觉得有点害怕。
华元则不然,来到曾经想来的地方,他跳着舞蹈,旋转着步伐,把每个角落都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然后到处问人教他棋局中的阵式,或是找人对弈、下指导棋。
没想到棋社的人也很乐意教导他,弈房因华元的活跃逐渐变得热闹起来。
此时陈天定从房间里出来,交给华元一张单子,对他说:“你把这拿回去给父母看,如果他们同意并签了字,今后你就是我们村北棋社的一员了。”
陈天提醒式地说道:“当然,我们这里也是要交学费的。”
“好啊!”华元高兴的同时并没有忘记王樵柯,他把正在看人下棋的王樵柯拉到陈天定面前来,问:“那小王呢?”
“他也想参加吗?”陈天定说。
“我也想……”
“你,不行!”还没等他说完,陈天定便拒绝了他。
“啊,为什么我就可以而他不可以?”华元狐疑的喊道。
在棋社众人的注视下,被拒绝的王樵柯感到很尴尬,好想马上离开。
“人一旦自我封闭,将会是一种可怕的灾难。小王的性情孤僻怪异,难与人相处。他不适合我的村北棋社。”陈天定缓缓说道。
此时坐在他后面对弈的一个年轻人突然捏紧拳头,暗想:你的村北棋社?呵呵……
华元继续说:“什么是自我封闭?”
“自我封闭就是一种环境不适的病态心里。例如刚才,你能很快适应棋社里的环境,而小王却什么都不想做。这哪是学棋的心态啊?”陈天定接着对王樵柯说道:“在刚才孟优走时,你是不是说过,你了解阵法流棋路?”
“嗯……”王樵柯回答。
“那你就跟我下一局,如果你赢了,就让你进入村北棋社。我让你六棋。”
周围散发出笑声,小王怎么可能下得过村北棋王。
无奈只好硬着头皮上了,王樵柯几乎已经颤抖。
冷语冷言和着窗外的冷风一起吹进来,好像要下雨,天气也慢慢阴沉下来了。
由于陈天让王樵柯六棋,所以前期的局势还是王樵柯占优。
可是面对村北棋王,这样的优势已经不算优势。
看着陈天定凭借高超的棋力,一点一点占回优势,王樵柯仍旧是默不作声。而令他奇怪的是,村北棋社的棋士们居然没有一个过来看热闹,他们自顾自地下棋,除了华元。
此时,一片深绿色的树叶带着雨露飘进来,落到华元头上,“啊,下雨了!”华元赶忙去关上窗户。
从棋社看向窗外的世界,绿意朦朦的一片,随着雨水降落,灰色的乌云挂幕,清冷的气息从室外散发而来,让人感到头脑变得清醒,皮肤变得湿润。
“你的棋风情感淡漠,也是由于你的人格异常。在我看来,你并不适合阵法流的村北棋社。”陈天定下着棋,淡漠的说着。
窗外的雨越来越大,跟棋社里下棋时的声音一样,也是“噼里啪啦”的。大雨啪啪冷风噼噼,王樵柯似乎已分不清这是棋声还是风雨声。
“这棋路,再不改变,你就要输咯!”陈天定说。
然而王樵柯好似没听到一样,在棋路上选择继续防守,不去攻击,甚至什么都没做,只等着对方来进攻。
不出多时,王樵柯的棋已渐渐失去了生命力,只得认输投降。
华元只是抱怨,“这怎么下得赢嘛!大叔可是村北棋王唉。”对王樵柯却没有一点安慰。
“刚才你为什么不进攻,就算明知会输,你也应该努力拼一次。但这一切都已经晚啦!”陈天定说道。
王樵柯看着棋面沉默不语。
陈天定接着说:“如果你向棋社里的众人请求,那么我可以考虑让你加入。”
“不必了。”王樵柯回答,“不了……我受的住失去一切,却担不起失去自我。”
“哦,那你今后不打算下棋咯?”陈天问。
“下。”
陈天定厉声道:“但你现在可以离开村北棋社了!”
王樵柯一言不发地走出门,此时雨已经停了,风,也不再吹了。
道路两旁的绿色树丛变得非常光鲜美丽,陈天定静静的看着离去的王樵柯,“这孩子!唉。”
华元也不追赶上去,仍然待在棋社。“你不跟他一起回去吗”
“我至少也要学会一个开局阵式才行,不然我不走了!”华元说道。
陈天定听后大笑:“哈哈哈!好!我亲自教你。”陈天定走到讲桌上,拍着手说,“你们那几个新来的,全都过来。”
随后华元和几个新来的,一起走到另一个房间的讲桌前,耐心听讲。
“棋者,意同于用兵。阵而后战,兵法之常。这就是我们村北棋社最基本的理念,大家都要记住:只有懂的在棋局中合理使用阵法的,才能百战不殆。若阵法用的不好,就等于是给对手创造机会。”
……
没计断春归路。借问春归何处。莺燕也含愁,总对落花无语。春去。春去。门掩一庭疏雨。
王樵柯一个人走在雨后公园的道路上,感叹道:“更无草木因风起,惟有葵花向日倾。”
此刻,是喜欢看别人下棋,还是下棋本身,在他心里已经有了明确的答案——“我想安静的看老爷爷下棋。”
风风雨雨,雨雨风风,而我永远也不会像随风飘摇的墙头草一样没有固定的操守,只愿自己如蜀葵一般朝着太阳开放,忠心于自己的棋道。
(参考?引用文献:《刘南翁词集》《夏意》苏瞬钦《阮郎灰.初夏》苏轼《客中初夏》司马光)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