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倒背着手在在前面走着，步伐愈加坚定。老妈左手挎着我的胳膊，远志搀着我老妈另一只胳膊，狗腿的气质显露无疑。这是个不去当太监，中国自始皇到清末两千年来都为之惋惜人物。天生狗腿命的人，总能受到上天格外的恩宠。所以远志不管到哪儿都是吃的开的人，上到广场舞大妈们，下到棒棒糖都能哄走的萝莉。不得不承认这是一种很强大的本领，我以前一直想学，远志也肯教。但“气度”这东西与生俱来，学是学不会的。
这座精神病院面积很大，楼房就那一些。所以像是有个很大的院子，每走几步都有一些躺椅，游玩施设。这个地方除了房间以外，更多像是一座游乐场而不是医院。
或许有和我一样装疯的人，也有和我不一样真疯的人。都在做一些正常人不理解的行为，有的父母始终经常性的来。有的过来匆匆一面，求医生好好给子女看病，有的甚至来也不来了。不仅仅是孩子，还有老人。这里有轻重不一的精神状况不好的人，做着不同的事，但都很相同的另所有人都讨厌。
精神病院的护士医生们简直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他们对待病人的细致入微，就想狱警对待死刑犯一样的细致。当然我不认为，是那句话在作怪。横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的就是我们这群人。杀人无罪？当然不仅仅是这样，还因为我们很多人不懂什么叫做畏惧。
父亲走的很慢，偶尔停顿一下，像是在思考什么。老妈眼里含着泪，程昊和远志出奇的沉默。气氛压抑的很，喧闹的医院此刻竟然显得无比的安静。我害怕这种安静，连忙加快了脚步，不顾后面四人的喊，大步走出这个医院。就像被锁住的普罗米修斯一朝脱困，汽车的鸣笛不在刺耳，那汽油味也没有想象中的难闻。喧闹的街道安静着，安静的院门口喧闹着。
我猛地吸了几口气，空气很清新。医院里长年西斯匹林味，刺激的鼻子都不好用，就在这一刻我像个孩子一样欢呼雀跃。蹦跳了几下，仰头大喊一声。“哈哈，我杨远志又回来啦！”
连喊了两声，引得周围人一阵停驻。“那人谁啊，额，刚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怪不得！”一妇女停下电车说了两句，然后都轻声对后面车座上的男孩说了什么。对着我指指点点。我抬头一瞪她，她加上油门飞似的开走了。我撇了撇嘴，轻呸一声什么东西。当然这种事情还是比较出名的，很多人没看见我的脸，但听到我的声音。大抵都知道，一个叫杨远志的家伙从精神病院出来了。
程昊笑的捂着肚子，不笑了又抬眼看远志，看着远志那张便秘的脸。接着捂着肚子再笑，父亲含着微笑看着我，很欣赏的目光看着我。似在欣赏我们的情谊，又似在欣赏我的机智。老妈一副我儿子果然聪明样子，硬憋着笑对远志说。“你看小峰这孩子，还是这么爱玩，你和小昊可要担待着他点！”
远志硬生生的把怒气按下去，脸上挂着狗腿子固有的和煦笑容。“阿姨您看您说的，见外了不是。我俩和峰子那是什么关系，想当初可是一起扒过女厕所的——”
“赵峰，你给我滚回来！”父亲瞪了我一眼，大吼一声。我连忙陪着笑过去，暗瞪偷笑的远志两人，做出一副悉听尊便好孩子的模样。“不错嘛，那时候才上高中吧。啧啧，今天滚家去以后给我对着祖宗跪上一个小时！”
“爸，我”
“你什么你，不行就跪一个时辰！”父亲冷撇了我一眼，转身往远志的别克走去。老妈摊了摊手，似笑非笑的看了我一眼。“儿子做的不错，什么时候给老妈带媳妇回来。老妈我可是急着抱孙子哪！”
远志忍不住噗呲笑出来，然后浮夸的捶着腿大笑起来。程昊变得有些严肃，走到我面前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峰子，阿姨说的不错，你确实需要找个媳妇了！”说完还煞有介事的打量我一眼。
我暗骂一句，损友，瞪了捶腿大笑的远志一眼。正要往前走，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过来。“赵峰！”
我心一颤，没想到她还是来了。母亲眼睛冷了下来，我感到一股彻骨的寒意，转身冷眼过去。转过去以后脸突然变了，“哎呦，丫头你是，是来看小峰的吧。你看看小峰这孩子，也没告诉我他谈了朋友！”老妈说完连忙走过去，拉着来人的手。一阵嘘寒问暖，我惊讶老妈变脸的速度之快。连远志都有些惊讶，起来拍了下我道，“我说峰子，阿姨这演技可以的啊。姜还是老的辣啊，你的女神大明星找你找对了。就从阿姨这演技，能把她带成奥斯卡！”
“翠，翠花？”我咽了口唾沫，不敢相信的看向这个素颜的女孩。记得她很少不化妆，对她来说不化妆怕要比化妆用的功夫还大。
翠花尴尬的低下头，“阿阿姨，我叫王晴。赵峰就是喜欢和我开玩笑！”说完又瞟了我一眼，很温柔。
我转身对远志小声道，“你俩给她打的电话？”
“靠，你家女神这么忙，我们怎么联系的上？不是我俩，不过你家女神神通广大，知道你出来不是什么难事吧！”
我点了点头，正不知道该怎么像父母介绍翠花，或者说王晴。程昊倚在车门旁正好父亲抽着烟，介绍着来人。看着父亲不住点头的模样，我知道这丫头已经俘虏我父母。我的兄弟早把她看成二嫂，现在或许是大嫂。
“额，翠花嫂子，不是晴嫂子和峰子真是心有灵犀！我说要给你打电话，峰子说不打电话你要是能来就是真爱。嘿嘿！”远志坏嘻嘻的笑着。
“真的？”王晴（翠花确实难听了点，原谅我的恶趣味，以后统一称为王晴）瞪大了大眼睛，看过来。我嗫嚅一会儿，“呃”还没想好该怎么说。
“我就知道，你一定是喜欢我的！”说完便不理我，连忙讨好我妈去了。说了一会儿话，她转身跑到一辆红色车前，我看了一眼，四个圈，只是不知是那一款奥迪。打开车门从里面提出大大小小的包装盒约莫五六个，老妈恨铁不成钢的走过来，对着我脑袋就是一个脑瓜崩。“臭小子，看什么看，还不赶紧的给人家丫头去提东西去。给你说，这丫头老妈我很放心。你要是敢看不住，哼哼！”
我连忙跑到车前，把几个包装盒拿过来。“你今天准备很充分嘛？”
“在七百七十八天前我就开始准备这一天了，看来你爸妈比你说的要好。”王晴淡淡回了句，又感觉有些不对，连忙停下来。
七百七十八天，原来我在这儿已经待了这么久了。我只是模糊的感觉有两年多，或许能记住这详细时间的，除了母亲只有她了吧。我抬起手，挂着的东西有些沉重，像向以前那样摸她的头。却有些沉的没抬到她头顶，苦笑一声，“你穿了高跟鞋，比我都要高！”王晴默默的把手里的东西放回车里，又把手的东西一把撸下来，随意甩在车上。拿起我的手来，没有放到头顶，放到了她脸上。
“赵峰，我喜欢你，真的喜欢你！”
我想说我也喜欢你，但怎么也说不出口。一个声音出现我脑海中，嘻嘻的笑着。
“赵峰，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喜欢！”
“哼，不真诚，不算！”
“喜欢！”
“声音不够大，重来！”大眼睛可爱女孩，气鼓鼓对着我说。
我揉了揉她的头发，从操场的角落里站起来。大声喊道，“我赵峰，喜欢吴小小。”然后一个拿本子的女恶霸，途经在本子上刷刷记上两笔，第二天可爱女孩拧着我腰间的软肉。不顾我嘶嘶吐出的冷气，“臭峰子，都怪你。通报批评，好丢人啊！”
风骚的文明兄，在广播室发出了令整个学校上万人都记忆深刻的话。一时成为奇谈在校园流传，只是唯一不足的是我和小小是主角。“某些同学不好学习，在操场阴暗的角落里。做出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还有同学在操场发出口角！”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方言式普通话的倡导者文明兄把角读成了一声。
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回忆起和小小在一起的时候嘴里会露笑，而后回过神来。对着王晴说，“对不起！”
“你还是忘不了她吗，没关系我可以等你忘了她。我相信很快你就会忘了她！赵峰，吴小小结婚了，她结婚了！”柔弱的王晴也会吼，我从未见过。我没在意她眼角的泪，也没在意她悲伤的表情。
喃喃道，“结婚了，怎么可能。你说过要等我的，你说过要等我的！”
“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喜欢。”
“哼，敷衍，再重说一遍！”
我想过她会结婚，但只是和我。那时候常常想我们的婚礼会是什么样子那，中式婚礼太闹，西式婚礼太俗；旅游结婚没地方去，酒店结婚没人气。现在想想，其实什么婚礼不重要，重的只是九块钱就可以领到那张双人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