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天喜地娶媳妇
“来——来——,来——来了,来——喽——”
门外的锣声“duang,duang,duang”刚响了三下,紧跟的唢呐声还没响起,就见巴豆豆着急慌忙地跑了进来。
因为跑得着急,进屋时被什么绊了一下,巴豆豆连滚带爬地就趴倒在炕沿的桌子上了。
“来来,来——喽——,来——喽——,轿子——迎亲的轿子——已经到牌楼跟前了。”也许是因为兴奋,也许是跑得过快,巴豆豆有点上气不接下气,大喘着粗气。
巴豆豆跑进来的是一间婚房。粉白的墙壁上悬挂着两个新人的结婚照,结婚照上的新郎穿着深色的西服,彬彬有礼;新娘则披着白色的婚纱,婉约动人,俩人笑嘻嘻地摆着pose,特别是新娘子,笑得眉毛都弯了下来。
喜气洋洋扑面而来,整个房间洋溢着结婚时才有的喜庆,干净的浅蓝色窗玻璃上张贴着鲜红的囍字,粉白相间的吊顶四周搭着彩色的飘带,那飘带分别从屋子的四个角出发,荡着悠然的弧线,一直延伸到屋子中间,然后汇合,挽成一个很大的花儿。
而屋子里,白色的地板砖光滑洁净,能倒映出来来往往人们的影像,地板上矗立着各种新式家具一应俱全。家具门上同样也贴着大红的囍字,那是专门请村里上了年纪的人一剪刀一剪刀剪出来的,透着历史的积淀和岁月的沉积。
“今天是我钱来来的大喜日子,你巴豆豆看起来咋这么兴奋哩?”
一听到送亲队伍已经到了牌楼前,新郎官钱来来嘴巴上开着玩笑,但是心里的喜悦和急切已经在手上表现了出来,赶紧对着柜子上的试衣镜抻了抻西服的后摆,扭了扭领带的位置,按了按西服前别着“新郎官”字样的小红花。
正如钱来来所言,今天的巴豆豆的确很兴奋,邋遢惯了的他首先在着装上就变换了风格,不如往日那样,今日整饬一新,似乎要与新郎一比高低。
“是啊,打扮这么帅。又不是你娶媳妇,你兴奋个什么劲儿啊!”
看热闹的不嫌事儿大。横七竖八地躺在沙发里的几个前来贺喜的小后生,吞云吐雾的同时,见新郎官和巴豆豆斗起了嘴,也不忘跟着一起起哄。
对于钱来来的调侃,巴豆豆似乎还有话要争辩。然而气还没喘匀,话还没出嘴,这时候,门外的唢呐轰轰烈烈地吹了起来,猛地涌进婚房里,一下子堵住了他的辩解。
巴豆豆并不气馁。
“切——你也甭这会儿摆出一副意气风发的样子,今晚的洞房,你可等着,有你的好戏看,有你的好果子吃。”
都是打小光屁股一起长大的小伙伴,知根知底,脾气互相都熟悉得很,巴豆豆嘴上也不饶钱来来,待唢呐声稍微舒缓后,憋着笑逗他。
“好祖宗哩,还斗嘴呢!快点吧,赶紧收拾妥当去迎亲哎。轿子说话就到门口了。”正说笑着,钱来来的母亲马四凤和村里的几个婆姨掀了门帘进来,打断了他们的玩笑话,一进来便忙活着帮钱来来把结婚用的红绸子往身上披,然后系好。
一系上红绸子,钱来来新郎官的精气神立刻显现出来。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很满意地笑了笑,抬起右手顺了顺头发,头一仰,说了声“出发”就和小伙伴们一窝蜂走出屋子来。
院子里同样一派喜气,婚礼庆典用的典礼台已经搭建起来,整个院子被红色的帐子包裹着,支撑帐子的柱子上绑着金黄的彩带,院墙上贴着祝贺新人的吉祥话,院子中间摆满了刷过红漆的桌椅,把每一个人的脸都映照的红润得很。
客人来的都差不多了,三三两两地聚着,或闲聊,或嗑瓜子,或打扑克,更有好动的小孩子们欢快地打闹着,不时在人群中穿来穿去。
中间的通道早早预留了出来,并铺上了红色的地毯。钱来来走下台阶,先探出一只脚在地毯上踩了踩,脚底软绵绵的,一股幸福的感觉从脚心一直蔓延到心底,然后传遍了全身。
钱来来觉得很称心。
于是,他学着电影节上的那些嘉宾走红地毯似得,迈着大步,挥着双手,和过道两侧的亲戚朋友一个个打着招呼。
正在嬉闹的小孩子们一看新郎官出现了,忘记了打闹,“接新娘子去喽,接新娘子去喽。”都簇拥着钱来来,一溜烟地往院子外走去。
钱来来家距离村里的牌楼不远,大概有个三四百米。红毯子一直铺到牌楼下,牌楼的对面便是新娘子的送亲队。
一袭红衣的新娘子在送亲队伍里很显眼。因为太阳光的刺眼,为了能更清楚地看一眼新娘子,站在院门口的钱来来用手搭起凉蓬远远地望着,就这一眼,心里荡漾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看人家来来娃这后生娶的媳妇,十里八村也找不哈的俊媳妇,那叫一个漂亮。”巷子两边围满了看热闹的婆姨,虽然很嘈杂,但是这样的议论声还是被钱来来机灵的耳朵捕捉到了。
钱来来听了受用,觉得那些婆姨说的对,头上带着印有大红囍字盖头的新娘子很美,柳叶弯眉,小嘴玲珑,远远地看着钱来来呵呵地笑,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很像电视里的哪个女明星,激动地钱来来内心痒痒挠,砰砰地跳。
接亲队伍走的太慢。这是跟在唢呐队后面钱来来的心思。为了赶紧把俊媳妇迎回家,钱来来不由就加紧了脚步,心里直埋怨前面的走得有些慢。
“你这可真是哑巴娶媳妇——说不出来的高兴啊。都是你饭碗里的肉了,至于那么着急吗?”钱来来似乎都有些小跑了,跟不上他脚步的巴豆豆腿都有些转不过来。
钱来来哈哈地笑着,被裹挟进此起披伏的唢呐声中,传播的很远很远。
随后的迎亲过程很顺利。送亲队伍没怎么刁难钱来来,在牌楼那,简单地做了几个游戏,热闹嘻哈了一番,增加了结婚才有的喜庆氛围,便把新娘子交给了钱来来。
于是,迎亲队开始返程。前有唢呐队开路,后有送亲队压阵,一路鞭炮齐响,鼓乐齐鸣,钱来来骑着带有大红花的高头大马喜气洋洋地把新娘子迎进了家门。
看着这么漂亮的新娘子,钱来来打心眼里透着高兴,但心里也一直嘀咕,觉得在哪见过,但又想不起来。觉得她像谁,但又死活想不起来到底像谁。只有一路上傻呵呵地跟着乐。笑一下,还不时回头瞟瞟坐在轿子里的新娘子。然后,觉得没看够,又扭头看一眼,再嘿嘿笑着。
如果这样一直乐呵下去也算,但是,在婚礼庆典的那个环节还是出了点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