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经济跟总理学经济:读懂中国经济未来走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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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产能过剩(2)

不只是钢铁行业,每一个产能过剩的行业背后一定有着政府的力量。试想一下,企业都是市场经济条件下自负盈亏的经济主体,怎么会进入一个供过于求、利润微薄的行业呢?而且,企业的经济资源非常有限,在供过于求的行业里,企业的资源会被迅速耗尽,从而退出市场,减少产能,使市场重新恢复到供求平衡的状态。只有政府才有能力不停地为其输血,维持着经营生存,行业才能长期过剩下去。以光伏行业为例,龙头企业无锡尚德和江西赛维都与当地政府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光伏行业最能体现政府在其中的作用。2012年7月7日《中国经营报》曾做过专门报道:

2000年,施正荣带着技术和在澳洲两年的薪水40万美元,回到江苏省无锡市准备创办太阳能公司,但缺少资金。在无锡政府的支持下,拥有国资背景的无锡当地知名企业纷纷出手相助,这其中包括了小天鹅集团、无锡高新技术风险投资公司、山禾制药等8家国企,施正荣共融资600万美元。之后他以40万美元现金和价值160万美元的技术参股,成立了无锡尚德太阳能电力有限公司。2005年,尚德在美国上市,占股75%的国资全盘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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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赛维建在江西省新余,也同样得到了地方政府的全力支持。当时,彭小峰设立赛维面临融资困境,财政年收入仅为18亿元的新余市就给彭小峰提供了2亿元的贷款作为项目启动资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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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德与赛维的成功,让地方政府看到了光伏造富的机会与美好的前景,各地开始纷纷仿效上马光伏产业。江苏、河北、浙江、河南、安徽等多地政府都在力推光伏,全国建立了几十个光伏产业园,在政府的推动下,一些地方老牌企业和上市公司也开始纷纷转型光伏制造,整个行业一片热浪滚滚。

虽然很多人说,没有政府参与,尚德和赛维不会有这么快的发展,但是同样,如果没有政府参与,现在光伏行业何至于如此惨淡。小时候我们看揠苗助长的故事,都觉得农夫太蠢,看看无锡尚德和江西赛维的事情,这些地方政府又何尝不是在做和农夫同样的事情。企业有它自己的发展规律,政府和农夫一样,有一些方法可以帮助企业快速发展,但如果采用超大量的贷款、“摊大饼”的方式,最终也会使企业的发展受到伤害。

市场:产能过剩的正解

深化投资体制改革,确立企业投资主体地位。……一律由企业依法依规自主决策,政府不再审批。……建立健全防范和化解产能过剩长效机制。(2013年11月,《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

无论是中央各部委抑制产能的调节政策,还是地方政府扩大产能的扶植政策,实际上都是出自同样的理念:政府可以取代市场,政府可以干预微观经济,政府可以调节资源配置。也正是这样的理念,使得产能过剩问题越来越严重。真正的出路在哪里?李克强总理告诉我们,真正的出路在市场化。

“钢铁、水泥等行业上项目都是需要审批的,但多年来恰恰没有管住管好,以致造成产能严重过剩。相比之下,家电、服装等行业早已走上市场化轨道,不用政府审批,靠市场优胜劣汰,没有严重的产能过剩问题。这说明,该审批的审批不严格、执行不到位的,费力办了事而又事与愿违,还不如已放给市场的。这确实值得我们深思、反思。”2013年5月23日,李克强总理在国务院机构职能转变动员电视电话会议上如是表示。

为什么市场会更好地解决产能过剩问题呢?这主要得益于市场的两大法宝:价格和竞争。

价格被称为“市场经济的信号灯”,是市场各微观主体做出经济决策的最重要的依据。企业会争先恐后地挤入价格高、利润高的行业,也会争先恐后地退出价格低、利润低的行业。产能过剩的行业中价格会被压到极低,以光伏原件为例,现在的价格不过是数年前的1/3。在这样的价格下,新的企业不会进入,旧的企业会想办法退出,产能过剩问题自然会解决。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由政府决策是否进入一个行业。政府更多地考虑自己的GDP,自己的税收,而对价格信号不够敏感。这一点在钢铁行业体现得最明显,如前面湛江案例,在钢铁行业利润已经非常微薄的行情下,地方政府还是想通过各种各样的优惠措施吸引钢铁企业落户增加产能。

市场的第二个法宝就是竞争。市场经济条件下,各个企业进行着激烈的竞争,优胜劣汰。产能过剩时,产品价格低、利润薄,竞争最为残酷,技术落后、管理不善的企业都会在竞争中失败,从而减少产能,实现供求平衡。然而,这一过程在政府干预下变得不那么有效率。各个地方政府为了自己的GDP、就业率和财政收入,往往不希望自己辖区内的大企业倒闭。实际操作中,常常给竞争失败的企业财政补贴,或者优惠的贷款,使失败者也不会被市场淘汰掉。2012年10月24日《国际金融报》报道:

10月22日开盘之前,赛维LDK发布公告称,公司已在10月19日与江西恒瑞新能源有限公司签署了股权购买协议。据该协议,恒瑞同意购买赛维发行在外股本的约19.9%股份,购买价为每股0.86美元,并受限于股权购买协议的条款和条件,包括180天的锁定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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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注意的是,恒瑞是由北京恒基伟业投资发展有限公司与江西新余市国有资产经营有限责任公司共同投资,股比为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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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恒瑞的入股已经是新余市政府今年以来第三次对赛维伸出援手。今年四五月份,赛维就以硅片、组件等产品抵押给政府,以获近亿元资金,解了燃眉之急;7月12日,新余市政府会议决定,将赛维偿还信托贷款的5亿元缺口资金,纳入年度财政预算。

在价格和竞争的作用下,没有企业会进入价格很低、没有利润、竞争又极为激烈的行业,而只会从这些行业中退出。如果企业违背经济规律或者预测错误,那么必然会受到市场的惩罚。因此,市场化条件下,产能过剩的可能性大大降低。

面对产能过剩,中央、地方、企业各该怎么办?

中国产能过剩的问题究其根本,在于体制问题,需要包括中央政府、地方政府和企业在内的各方共同努力。

首先中央部委应该转变调控模式,从干预微观经济主体的运营,转向真正的宏观调控。我国中央部委对经济的调控很大程度上通过干预微观经济主体的决策来进行。一项投资决策往往要经过数个部委的审批。这些审批往往很不透明,具体过程中留下了很大的自由裁量权。为了获得审批,企业不得不花费精力疏通各种关系,最终企业发现,拉上地方政府,靠地方政府官员游说中央部委是最直接有效的方式。结果是,审批从企业资质能力的竞争变成政府关系的较量。中央部委应该按照李克强总理要求,转变职能,尽可能少地干预微观经济,制定出一视同仁的宏观经济调控政策。

国家发改委、工信部5月份就下发了《关于坚决遏制产能严重过剩行业盲目扩张的通知》,指出两部委正在研究制定《化解产能过剩矛盾总体方案》,要求各地对钢铁、水泥、平板玻璃、船舶等过剩行业的违规产能进行检查、清理,并在6月底前上报汇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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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据《每日经济新闻》记者了解,由于牵涉到地方政府、行业、企业等各方利益,上述《方案》在细化过程中受到了很多干扰。有权威人士透露,有不少地方政府要员跑到发改委“求情”,希望能区别对待。(2013年7月9日,《每日经济新闻》)

地方政府则应该回归政府本身职能,从经营型政府转变为服务型政府,推动经济发展的方式也应该从以优惠政策直接推动企业发展转变到建设良好的经营环境上来。中国现在的地方政府都更像是经营型的政府,注重的是GDP增速、财政税收的增幅等经济指标。根据国外经验,现在政府的定位更多的是注重维持社会公正和保证人民获得更好的生活。现在中国的地方政府离这一目标还有不少距离。另一方面,中国地方政府推动地方经济发展的方式也比较落后,多数是以优惠的税收政策和低廉的土地价格招商引资,或通过政府向银行施加压力直接向企业贷款。政府应该更多地转变到以创建良好的经营环境来吸引投资。

企业应放弃对政府的依赖,回归到商业本质。中国的企业对政府有着不同寻常的依赖。在创建企业的时候希望政府给优惠条件,运营过程中希望政府保护,遇到风吹草动则希望政府注资、帮助找贷款。殊不知,政府帮的可能是倒忙。商业经营是量力而行,政府希望的是“高大全”——高新技术,大规模,全产业链。这对一家企业很可能是场灾难。

一位江苏的国有空调企业就向记者表示,他们在经营遇到困难时曾向政府要求救助,但政府相关负责人却表示,空调属落后产业,无法进行拨款,并建议该企业朝光伏产业转型,而后该企业增加了光伏业务,果然顺利获得贷款,但此后由于缺乏光伏生产技术和经验,该公司产品滞销严重,公司反而陷入亏损泥潭。(2012年7月7日,《中国经营报》)

捷径往往是最远的路。这句话非常适合企业。当企业把做大做强的希望寄托在政府身上的时候,这个希望本身就很渺茫了。“找市场而不是找市长”是企业最应该学会的东西。市长有自己的目标,未必和企业是一致的,当企业依赖地方政府时,其运行势必纳入政府的轨道中,成败由人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