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请君入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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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庆祝 (1)

为了庆祝小王八成功调入市台,大家找了个时间聚了聚。吃饭的时候,穆靖带来一个消息:抢劫莫芊芊的两人已经落网,飞车抢夺的时候没跑过警车,给堵在一工厂门口,还差点劫持了人质,连特警都出动了。现在全市都在禁摩,估计想最后再捞一笔然后跑路,结果栽了,没个十年八年出不来。本想问问我那案子啥时候能理个头绪出来,后来想想拉倒吧,人家酒驾撞死了人也就是个三五年,何况我现在能吃能睡,能蹦能跳。就算把那肇事司机给我扒拉出来,最多就是个交通肇事再加个逃逸罪。万一要是判不上个三年五载的,我这一肚子怨气还没处撒,别给自己找不自在了。

今年的冬天比以往来的都要早,冷也比以往都要彻骨一些,因为,冰灾来了……

这还得从那天晚上霞妈妈的电话说起。

“喂!”

“喂!?你在哪儿啊?”

“大姐,这都几点了,当然在床上了……”我摸过床头的手表一看,时针已经开始指向新的轮回。

“你在阳朔有没认识的朋友?”电话那头风声卷着刺耳的喇叭声和嘈杂,像是一口浓痰堵在我喉咙里。

“你还在阳朔?出什么事了?”前几天霞妈妈跟我说过要去阳朔旅游。自打从阳山回来,她似乎一夜之间痴迷上了祖国的大好河山,恋上了一种颠沛流离四海为家找抽般的生活,用她的话来说,山没翻过几座,河没趟过几条,白吃这么多年饭了。有人说的好,旅游,就是从一个你待到想吐的地方跑到另一个别人待到想吐的地方,我可没她那闲情逸致,花钱找地方吐。

“我钱包被偷了,钱,车票,银行卡什么的全没了……”不知道是天冷还是因为突遭变故,她的声音有些发颤。

“什么?”我噌的一声坐了起来。“你身上一分钱都没有吗?”

“是啊,快给我想想办法呀!”

我勒个擦!这深更半夜的,能有什么办法。

“你现在在哪?”

“汽车站,阳朔长途汽车站。”

“你等着,我现在就去看看有没有车去阳朔。”我掀开被子,房间里的冷空气像针似的,一把一把扎在我背上、腿上、屁股上,甭提多难受了。

“我手机没什么电了,先挂了啊。”

“别到处乱跑,就在汽车站里头待着。”

我急急忙忙穿上衣服,跨上包,一出门,风挂得我一个踉跄。南方的冬天向来都是不愠不火,像个捏着嗓子的太监。今年却是冻雨连连,一下就是好多天。这鬼天气,连个的都叫不到。

正缩成一团等着的士呢,手机响了。

“喂!?”

“哎,你出门了没有啊,我遇上个好心人,你不用过来了。”

“是不是啊?喂,大声点儿!”

“手机没电了,回来再跟你说啊。”

“喂,喂!你小心点儿啊!”

电话里传来一阵忙音,再打过去,里头提示拨打的电话已经无法接通了。哪钻出个什么好心人?这家伙搞什么鬼!

悬在脑门顶上的心一直到第二天快下班的时候才放下来——霞妈妈打电话说要过来吃晚饭,我赶紧跑去买了些菜,让姚遥煲了些汤。她一进门,脸上那黑眼圈像是一脸烟熏妆,眼袋比我嘴唇还肿,看来昨天折腾得够呛。

“去阳朔几天,非主流了啊。”

“去去去,拿碗筷去。”莫芊芊一把推开我。

“霞姐,”姚遥放下盘子。“洗手间的脸盆里有热水,赶紧先洗把脸。”

兜儿被划开不稀奇,钱包丢了也不稀奇,稀奇的是她居然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一女的去派出所报警,说钱包被偷了。警察问她,在车上的时候有没有人碰过你或者故意靠近你。那女的想了想,说有个男的摸她胸。警察说那你怎么没察觉?她反驳道,那谁想得到他是偷钱包的啊。”

“姚遥,”芊芊指着房间,“去帮我把针线拿过来,我要把他嘴给缝上。”

霞妈妈捂着肚子,摆了摆手:“让不让我说完呢?”

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已经是12点多了。正一筹莫展,有个高大英俊的帅哥走了过来……

“外国人?”

“嗯……”霞妈妈羞涩的一笑,“他叫大卫。”

那个叫大卫的英国佬一直陪她坐到第二天早上,帮她补了车票,还亲自把她送到医院门口。

“有没拍照?”

霞妈妈翻开手机。一个棱角分明,胳膊比我大腿还粗的蓝眼睛白皮肤鬼佬正冲我们笑。

“哇,好帅啊,瞧那身板儿。”两小妞花痴得面若桃花,神情恍惚。

“这就你说的好心人?”我咂咂舌。“那你咋报答人家。”

“请他吃饭呗。”霞姐啪的一声关上手机,“还能以身相许啊!”

“吃腻了大米饭,想换生牛排啊。”我嘻嘻一笑,“口味重了点儿吧。”

“懒得理你,吃饭吃饭,饿死我了。”

“霞姐,留电话了么?”

“你们俩沟通是说中文还是英文呐?”

“留了。他中文不是很流利,比划比划还是可以沟通的。”

我转头望了望窗外光秃秃的树枝,虽是寒蝉凄切,依稀却见新芽正在悄悄发出沁人心脾的绿色。

霞妈妈回来没几天,冰灾开始肆虐了。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北国风情,给生活在湖南、湖北、广西、江西等十六省区的人们带来了一场冒顶之灾。范围之广,强度之大,持续之久,实属六十年来罕见。大范围的雨雪和北方不断南下的冷空气,压塌房屋,挤烂水管,道路结冰,交通受阻,部分城市停水停电十天以上,广州火车站几十万人滞留,经济损失无法估量。

“今年怕是回不去了……”霞妈妈呆呆的望着窗外阴沉沉的天和绵绵细雨。

“连机场都关了,昨晚还听说从今儿起本地开往广州的巴士全都停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开。”我端坐在霞妈妈办公室桌前,啃着炸鸡翅,喝着热咖啡。

“我已经快一年没见过想想了……”

“我知道。”

“我好想她……”

“我知道。”

“不知道大卫现在在干什么……”

“我……”冷不丁呛了一大口热咖啡,嘴里像是含了口炭,麻了。

“想想,不行啊?”她白了我一眼。这女人呐,无论多大岁数,一旦心不见了,同时还会失去一样东西,那就是理智。

“你又在想什么龌龊东西?”见我不吭声,霞妈妈反倒有些不自在。

“你说一蓝眼睛白皮肤的小鬼佬冲我叫舅舅是个嘛滋味?”

“无聊。”

走出办公室,飘飘洒洒的细雨晃晃悠悠的掉落在我脸庞、脖颈、手背上,丝丝沁骨,忽然感到一股彻头彻尾的冷。为了安全,家人放弃了让我回家过年的想法。我反复说服自己,现在还不是时候,天公也不作美。即便是对我的家乡和家人完全一片模糊,中国人骨子里与生俱来的“每逢佳节倍思亲”的情结,还是让我那隐约的忧愁随着年关的临近越发浓郁起来。

打开电脑,登上Q,小王八的头像闪个不停。点开一看,是一首诗,乡愁……

月儿照亮了铁轨

火车上全是乡愁

穿过茫茫的原野

车声滴答滴答在心头

月儿照亮了铁轨

火车上全是乡愁

在乡村和城市间奔波

找不到未来的入口

月儿照亮了铁轨

火车上全是乡愁

城市的房价太高

到手的工资永远不够

月儿照亮了铁轨

火车上全是乡愁

故乡依旧那般的忧郁

年少的理想早已被现实浇透

月儿照亮了铁轨

火车上全是乡愁

我们都是时代的盲流

未来的幸福归谁所有

“自从我具备清醒意识和完全刑事责任能力以来,我发现丝毫没有发展且没有丝毫发展迹象的事情有两个:我的工资,以及你若干年如一日给我添堵的心。”

“你最多也就是胸口堵一堵,我可是堵在了我人生的三岔口。是不是我这车太烂?”

“别TM一便秘,就怪地球没引力。”

把这首诗传上空间,不一会,(云埋壹半山)留言:

小时候

乡愁是一枚小小的邮票

我在这头

母亲在那头

长大后

乡愁是一张窄窄的船票

我在这头

新娘在那头

后来啊

乡愁是一方矮矮的坟墓

我在外头

母亲在里头

而现在

乡愁是一湾浅浅的海峡

我在这头

大陆在那头

……

余光中什么的,最讨厌了!

云埋壹半山是芊芊的网名……

“今年回不回家过年?”

“我正纠结呢。回家跟在这一样,都有人扎眼儿。”

“您呐,就适合独居,尤其是寡居。”

“那我也得先把你剐喽!”

“剐我也可以,不过你得先把网名改改。”

“改什么?”

“剐妇啊!”

“你个王八蛋!”

“哈哈!”

这突如其来的漫天风雪遮住了我回家的路,却也让原本要被小敏拖去未来岳父家的小王八长松了口气。也难怪,就小敏家那些三姑六婆、七舅老爷还有他三外甥女,一人唠上一句都保准你个把月消化不良。除了急诊,医院大部分科室都放假了,姚遥回了潮汕,莫芊芊今年没安排值班,回不了老家,窝在家里眼巴巴听着春天的脚步越来越近。穆Sir和箐姐听说我们四个都没回家,嚷嚷着要跟我们一起过年。

“新年好!怎么就你一人儿在家?芊芊呢?”三十儿一大早,冬雨连绵,箐姐在门外冻着直跺脚,口中不住的呵着白气,穆靖、小敏还有小王八跟在后头。

“早早就出去了。年货和菜早备好了,这么冷的天儿,也不知道跑哪快活去了。”我接过穆Sir手里的水果,“你们俩都出来了,穆老爷子一个人在家多冷清啊?”

“哼。”穆箐一脸不屑,“谁知道他在哪风流快活呢,甭管他。”

“母亲过世后,我们两姐弟基本上一年见不上他几次面,春节也不例外。”穆靖苦笑一声。幸福的都人一样,不幸的人却有各自的不幸。

妞妞蹿进来,哈着小舌头,兴致盎然这个房间看看,那个房间瞄瞄。它还能嗅出屋子里残留的味道,却找不到故人,无趣的汪了几声。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

“这房子真不错!”小敏兴奋的摸摸这敲敲那,我意味深长的看了小王八一眼。

“霞姐呢?”小王八佯装不知。

“对哦。”我掏出手机,拨通了霞妈妈的电话。

“喂?”

“喂,你个臭流氓!”

“……大过年的,你就不怕闪着舌头?”

“什么事,赶紧放,我要出去了!”

“我们几个都在呢,中午回来吃年饭吧。”

“嘿,我在镇上,中午怕是赶不回来了。”

“你不会是去了……”

“没错儿。大卫有几个朋友从广州过来,我要去陪他们买东西了,回来再说啊。”

“那你晚上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