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会，等会，我有话说！”
“说！”箐姐笑着把莫芊芊一挡。
“小王八也有份儿。”我往旁边一看，那小子倒机灵，老早就跑小敏身边蹲着，跟妞妞似的耷拉个爪子。
“人家有老婆罩着。”箐姐把手一放，莫芊芊一脸坏笑逼了上来。
“霞妈妈！？”我几近哀求的望向阿霞，她严肃的摆了摆手：“我不喜欢姐弟恋。”
众人笑得前仰后合。
“姚遥！”
姚遥涨红了脸，站起来：“芊芊姐……”
正松了口气。“我来帮你！”姚遥嘴角一咧，抓起包直奔我面门而来。
“哎呀！轻点，轻点！”两人抡起包，砸得我东躲西藏。
“好了，好了。”我一把躲在霞妈妈背后，霞妈妈和箐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就这么放过他太便宜他了，我要撕了他那张嘴！”莫芊芊双手叉腰。我勒个擦，她该不会是把我的嘴当成产道，要从里头拉出个娃娃来吧。
“别别，你要真这么干了，他一张嘴，能把人家头都包进去，以后还有哪个女娃敢跟他接吻呐！”霞妈妈一句话把大家又逗乐了。
“这么着吧。为了感谢穆老师和莫老师对你的悉心教导，你就给大家弹个小曲儿，一来是赔罪，二来也是检验这几个月来你的学习成果。他要弹得曲不成曲调不成调，证明这小子朽木不可雕，咱一起来揍他丫挺的！说好了，不能弹你们的表演曲目！大家说行不行？”小敏这句话看似是在为我解围，我看是她的手也痒痒了。莫芊芊与箐姐相视一笑，点了点头。
我从车后座取过吉他，轻轻在琴弦上一抹，定了定神。
能不能让我陪着你走
既然你说留不住你
回去的路有些黑暗
担心让你一个人走
我想是因为我不够温柔
不能分担你的忧愁
如果这样说不出口
就把遗憾放在心中
把我的悲伤留给自己
你的美丽让你带走
从此以后我再没有
快乐起来的理由
把我的悲伤留给自己
你的美丽让你带走
我想我可以忍住悲伤
可不可以你也会想起我
是不是可以牵你的手呢
从来没有这样要求
怕你难过转身就走
那就这样吧
我会了解的
把我的悲伤留给自己
你的美丽让你带走
从此以后我再没有
快乐起来的理由
我想我可以忍住悲伤
假装生命中没有你
从此以后我在这里
日夜等待你的消息
能不能让我陪着你走
既然你说留不住你
不论你在天涯海角
是不是你偶尔会想起我
可不可以你也会想起我
可不可以
可不可以
可不可以……
拨过最后一条弦，我一抬头，我靠，这边箐姐满脸泪痕，酥肩微耸，那边霞妈妈也是眼圈一红。莫芊芊蛾眉倒蹙，粉拳高举，大声喝道：“你小子故意的！”
“冤枉！我冤枉啊！”说归说，除了抱头鼠窜我还能做什么。小敏乘乱踹了我两脚，蹬在我肋骨上，疼得我半晌没缓过气儿来。
“哎，别打别打，我和霞姐只是不胜酒力，稍微感伤一下。”穆箐拉着霞妈妈坐在身边，抽出几张餐巾纸递了过去，“这回不能怨小江，要求是你们提的，芊芊也答应了。这次该怪芊芊。”
“箐姐！”莫芊芊嘟着嘴一跺脚。“小敏提的要求好不好？”
“哈哈！她有老公替她挨，等会再收拾他。”我站起身，歪了歪头，拧得指关节咯咯作响。莫芊芊眼睛一鼓，手一攥，大有“你敢”、“你试试”、“放马过来”的架势。
“你小子一边去。”箐姐笑着把餐巾纸揉成一团朝我一扔，“芊芊，姐问你个事儿行不？”
“好！”莫芊芊满脸堆笑的趴在穆箐的肩上。
“你，有男朋友了吗？”
“没……”
“你觉得我们穆靖怎么样？”
我一愣，回头看了看穆Sir，家伙正趴在桌上一动不动。
“很好啊。长得又帅，脾气又好，还弹得一手好吉他。”芊芊勉强挤出点笑容。聋子都听得出来箐姐想要表达什么意思了。
“可是，箐姐……”
“她刚跟男朋友分手，一时间可能接受不了这么快就开始一段新感情，是不是，芊芊姐？”见芊芊欲语还休，姚遥出来解了围。
突然感觉两道恶狠狠的目光直奔我面门而来，一回头，小敏和霞妈妈正死死盯着我。人家给她弟拉红线，关我个叉事啊！
“这样啊！”箐姐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那算我多事了，不好意思，芊芊。”
芊芊微微一笑，“不早了，大家都回去休息吧，好不好？”
“这家伙怎么办？”我指了指趴在桌上的穆靖。
小王八开穆靖的车送穆箐两姐弟回家，小敏载着我、莫芊芊、姚遥还有霞妈妈先回江南世家。到了小区门口，我正要下车，被霞妈妈一把扯住：“送我回医院，等会让小敏再捎你回来。”我只得又坐回车里，小敏朝芊芊、姚遥一挥手，蹿一声就奔出去了。
“老娘一个月少赚400块，都是为了谁啊？一个月400，十个月就是4000！你这臭小子，都半年多了，你一点动静都没有，还差点给人家拐走一个。气死我了你！”
“就是就是！”小敏在一边帮腔。“你是不是不行啊？找个医生看看呐。”
“去去去，这都哪跟哪儿啊！”皇帝不急急太监。
“我说，你到底看上哪个了？”
“我看啊，姚遥那小姑娘对你有那么点意思。哎，你倒是说话呀。你不会真的两个都想要吧？”
“求求你们，别折腾我了行不。”我心烦意乱的摇下车窗。
“知道我为啥非得踹你两脚不？”小敏一踩刹车，在十字路口的红灯前停下。
“我还得多谢你把鞋给脱了。”我揉了揉胸口。
“你骗我们说搬宿舍去，结果却是跟两小美女一块儿乐呵去了。你说你该踹不？”
“那是霞妈妈……”
“那要你现在搬出来，你舍得不？”霞妈妈打断了我的话。
是我太自私，我希望这样的日子永远持续下去，可现实不是过家家，我们不可能就这么弹弹琴，唱唱歌，嘻嘻哈哈的过一辈子。再说，穆靖的条件我根本没法儿比，像我这种吃了上顿盼下顿的小混混，拿什么跟人家争……
“什么？”穆靖瞪着铜铃一样的眼睛，“你真的弹了那首歌？”
我往后退了一步，点了点头。
“箐姐之前给我的练习曲里就有这首歌，我会弹的又不多，所以……”
“这首曲子是……是那个人以前经常给她弹的，”他气急败坏的踱来踱去，“我姐昨晚真哭了！？”
“是的……”
“她一定恨死你了！”
……
掀开帘子，月光铺在开满薰衣草的窗前。我默默的凝望着她静静的弹奏，像是坐在午夜的星空下，看着一颗颗流星划过。
箐姐突然停下手，仰头看着窗外。
“对不起，箐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For what？”她回过头，“昨晚弹的那首歌，还是从穆靖嘴里套出来的那些事？”
我像个做错了事等着老师打手心儿的小孩，垂着头，一言不发。
“你个臭小子，”她笑着轻轻给我头上赏了个爆栗，“说吧，什么事？”
我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吓死我了，我以为你生我气了呢。”
“谁说我不生气？”箐姐板起脸。
“我知道箐姐您最善良，最大度了。”我涎着脸从屁股兜儿里掏出一个纸包。
“什么东西？”
“学费，还有您友情演出的出场费。”
“拿回去！”她脸一沉。
“你不记得了啊？咱不是约好了吗？”
“我记得，没学会分文不收。”
“对啊，”我抓起她的手就要往里塞。
“可我没跟你约定学会了就一定要收啊。”她狡黠的一笑，缩回了手。
“你这是跟我抠字眼儿呢？”我把纸包往琴盖上一放。
她翻开纸包：“知道我教乐器多少钱一个小时不？”
我摇了摇头。
“看在我们都这么熟了，给你打个八折，120吧，人民币。”她托着下巴，一本正经的算了起来，“你每天就算7点开始练吧，到晚上10点3小时，360，两个半月，给你算60天，共计两万一千六。我在五星级酒店弹琴一天两小时，一星期两天，一月3000块，为了陪你们练习，我缺了两个月勤，那份工作估计也打了水漂，出场费算一个月工资不贵吧。一共是，两万四千六。”箐姐笑着把纸包冲我一递。
我使劲儿咽了口唾沫：“那，这五千块先放着，不够的我以后补上”。
她神秘兮兮的把钱啪的一声甩我手里，“我们来做个交易吧。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回答我这账咱就一笔勾销。”
我掂着钱，放也不是，拿也不是，索性既不点头也不摇头。
“你是喜欢莫芊芊多点，还是姚遥多点？不许撒谎！”
“这个嘛……”
“少给我装傻充愣，快说！”
“老实说，我真的不知道……”
我在钢琴前坐了下来：“我也不清楚这种感觉到底是什么。我只知道，无论她们让我去做什么，我都无法拒绝。不管她们怎么样对我，我都不会恼。”
莫芊芊在病房梯里拧我的胳膊，奄奄一息的趴在我背上，抡起包没头没脑的砸我；姚遥叮嘱我不能喝酒，看见我喝光了她的益母草颗粒后纠结的表情，在舞台上被我握住手时她含羞的脸……
“大半年前我这里差点就短路了，直到现在还是有点生锈。”我自嘲的点了点脑袋，“我最怕的就是第二天一睁眼脑子里会不会又是一片空白，比睁不开眼还怕。上天既然这样安排，我也没有办法。”
我顿了顿，仰起头：“她们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很感激。不过，就我现在这样，除了想找回我失去的东西，我真没有，也不敢有其他的想法，也绝不会……”
箐姐双手环肩，默默的注视着我。我使劲儿挠了挠头，憋了半天：“绝不会占着茅坑不拉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