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踉踉跄跄的招了祥云,直奔紫微宫,彼时紫微帝君正与太上老君下棋,我慌乱的未等通禀便跌跌撞撞的跪在他面前:“帝君,忘川不要嫁。”我没注意到,面上已全是清泪。
太上老君扶起我来:“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
“帝君,当日我拆散归元与清歌,现在有何颜面再嫁?”
“胡说!”太上老君动了动拂尘,“忘川当日跪在此处,求帝君成全归元与清歌,何来拆散一说?”
紫微帝君也过来,揽我入怀:“忘川,知天劫顺天意。本君知你心里有苦,不若说成全归元与清歌,还是成全清歌与似玉,本君都相信你是有苦楚。你跳下诛仙台,西方佛祖取你元神安放莲中,元神忽隐忽现,佛祖叹说,大怨大悲,轮回之苦,方才将你元神裹入彼岸花,万年历七苦始幻化成人形,万年轮回之苦谁可受得?”
“万事不过顺其自然,忘川,何苦执着?”太上老君也在边上帮衬着。
浑噩噩的貌似听了些劝,不怎地鬼使神差奔了诛仙台。
诛仙台并不大,却很高,如擎天柱立在黑暗之处。周围无光无影,无云无人,是天界最不像天界的地方,我迎着风站在诛仙台前,思磨着当日自己是如何诛了四万年的修行,非要灰飞烟灭。
思着思着,腮边却落下泪来,一滴一滴滚热的,连脖颈上都觉灼热,我俯首一看,原是黄泉地府中孟婆送我的那颗血红血红的石头,串了天蚕丝便坠在颈间。
放置手心轻轻的晃动,黑暗中,我听到一声颤颤巍巍的喊声:“紫萱公主……”
我捏了个诀,幻化出些光亮,方才看到原来是守着诛仙台的司命,说起这司命,倒还有些渊源,五百年前昆仑虚的宴会上,彼此看着顺目,偶尔司命还会去了我的莲花池讨些酒喝。
紫萱公主的名字我却也是听过的,紫微帝君有三女,大女雯君嫁了阿修罗王,二女便是紫萱,却是听闻早在七八万年前魔帝一战中陨了,三女便是清歌嫁了我心心念的似玉。都说,我从日里和清歌关系极好,在回天界的万千年里,我却从未刻意寻过她的影儿,许是知道我那爱慕的心上人娶得是她,心里多少也有些不舒服。
司命一看是我,有片刻的失落却是不经意的入了我的眼:“原来是忘川啊,这眼力大不如前,你这一身紫白,怎生让我想起了紫萱公主。你这是……难不成还要跳一次诛仙台?”
我知道司命这是打趣我,极目看看了深不见底的诛仙台:“当年,我从这台上跳下去的时候,你可是偷懒去喝着那似玉的喜酒?”
司命忽然笑了,笑的有些悲苦:“忘川当真也是记忆大不如前,你忘了上次我与你提过的,那日,我还给你掌灯,而后遭了五雷轰顶之罚。”
我恍然有丝印象:“却是连累了你。改日,请你好酒。”
司命抿嘴笑着,叹了口气低语着:“忘川,那时,你便是生无可恋了吧?”
我有一丝心疼,都说这诛仙台是诛仙人的修行,但凡是受罚莫不是凄凄然,而今隔了两万年的光景,我却分明能感受当时自己求死的心意,仿若解脱般怅然。
我侧头,望着司命:“是啊,生无可恋,便也莫过如此吧。”
“九月初九忘川大婚,我这可是要不醉不归啊!”司命开怀大笑,引得我又有些心伤。
“我到底是恋着似玉还是恋着归元呢?”我自嘲的笑笑,手指拂过胸际的发丝。
“忘川,本当这两万年中你已想的透底,却还是如此。当年,你纵身一跃问的便是这话啊!”
我笑了。
诛仙台成了谜,却唯一让我心里清明的是,灰飞烟灭便也是我心甘情愿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