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白雪把报纸死死的拧成一团,紧紧的抓在手里,仿佛那是一根救命稻草。她狠狠的咬着下唇,有一丝丝的嫣红从她的贝齿下慢慢晕染开来。她瞪大着眼睛,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她要看清楚,一定要看清楚,那两个人……
近了,更近了……
皇甫轩和司马娇一人一只手,共同推着购物车缓缓而来,两人低声交谈着,皇甫轩还是那么慵懒中带着几分优雅,司马娇娇艳的脸蛋上笑意盈盈,像朵盛开的花儿。
喻白雪使劲眨了眨眼睛,不错,是他们俩。为什么是他们俩?不争气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簌簌滚落下来。
皇甫轩一抬头,顿时愣住了。喻白雪喜欢呆在学院图书馆里,周末几乎不出门,他从来也未曾料到,会在这里碰到她。
可是此时,他的小女人,就站在他的对面,泪眼婆娑的瞪着他,那紧咬的贝齿下,有嫣红的血丝渗出来。
他只觉得,有一双利爪,撕开了他的胸膛,将他热血腾腾的心脏,抓成了碎末。
司马娇看到喻白雪的样子,心底暗暗闪过一丝得意。她静静的站在皇甫轩旁边,眼眸里闪过一丝挑衅。但其实,她的心底,也是相当忐忑。因为,她不知道,接下来,皇甫轩会不会一把推开她,然后把喻白雪揽在怀里。
皇甫轩僵直着身子,没有动。一分钟、两分钟……
罗伯特在旁边看得有些着急,若是少爷撑不住,那便是功亏一篑了。他走过去,挡住了喻白雪的视线:“小雪,跟大叔一起先回去吧。”
“我不!”喻白雪忽然醒悟过来一般,一把推开罗伯特,走到皇甫轩面前,定定的看进皇甫轩的眼眸,一字一顿的问:“告诉我,为、什、么?”
皇甫轩轻轻别开了脸。
“那还用问吗?当然是我比你更有魅力呗。”司马娇甩了一下她的波浪长发,轻飘飘的往喻白雪伤口上洒了一把盐。
皇甫轩还是没有说话。他对司马娇的默许是一种无声的纵容。
“不,不是真的。”喻白雪摇着头,拉住皇甫轩的衣襟,像个孩子似的祈求:“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皇甫轩还是冷着脸没有说话,只是将手放到推车后面紧紧的攥住了。天知道,他是费了多大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不去伸手抱她、安抚她。
喻白雪只觉得自己一瞬间落入了冰窖里,她默默的松了手,无边无尽的失望铺天盖地的涌来。
“皇甫轩,你这个骗子,你这个大骗子!”她那么不争气的流着泪,控诉着,“你说过,如果,我们之间有一百步的距离,我只要迈出一步,那么剩下的九十九步,你来完成。为什么,我义无返顾的迈出了那一步,你却转身离去了?你说过你爱我的,在雪山、在小镇……”
皇甫轩面色一冷,微微一个眼神,附近的保镖便上前捂住了喻白雪的嘴巴。看着喻白雪悲痛而愤怒的泪眼,他再次将拳头攥得咯吱响。
此时,大庭广众之下,不知道有哪些是老爷子派来的探子,如果再让她说下去,可就真的完了。
罗伯特一看保镖捂住了喻白雪的嘴巴,也暗暗松了口气,示意赶紧带着她离开。
保镖正要将喻白雪带出去,喻白雪却张嘴狠狠的一口咬在了保镖的手心里。保镖一时吃疼,放开了。却不敢再对她用强。毕竟是少爷曾经的女人,再怎么也得客气些的。
“皇甫轩,你若真的要去爱谁,我不拦你。”喻白雪的声音,很冷、很沉静。
皇甫轩看着她,淡淡的眼眸里划过一丝心疼。这样的她让人担忧和害怕,毕竟,只有心如死灰的人,才会如此冷漠到平静。
此时的喻白雪却并没有注意到那抹心疼,她看向司马娇,声音依旧平静得可怕:“你爱谁都可以,唯独她——不行!”
“你!”司马娇气得有些想跳脚。居然敢拆我的台!
“你知道吗?皇甫轩,她害了我们的孩子,她欠我们——一条命!”
“你胡说!喻白雪,明明就是你自己摔倒的!”
皇甫轩垂眸,掩去眼底的那一抹痛楚。再抬头,眼底已是一片清冷。他轻轻伸出手,拥住司马娇,淡淡的说:“我信你。”
我信你!他居然对她说:我信你!
喻白雪浑身颤抖得厉害,她只觉得世界都颠覆了,全是一片谎言与虚无,她没有再看他一眼,毅然决然转身,离去。
刚刚走了两步,只觉得眼前一黑,她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罗伯特赶紧吩咐保镖将喻白雪带了出去。
“你们、简直欺人太甚!”伊凡跳出来,指着两人骂:“皇甫轩,我鄙视你!从今天起,你不再是我的男神!还有你!”她指向司马娇,“别得意!或许,明天,这样的事情就会落到你的头上!”
“你!”司马娇恼羞成怒,抬手就是一巴掌向伊凡挥过去。
皇甫轩一把截住了她:“算了,别打疼了你的手,我们走吧。”
于是,第二天,各娱乐小报再次报道了皇甫轩对司马娇宠爱有加,冷眼怒斥前任的话题。
喻白雪一直在迷迷糊糊的躺着,她不愿意睁眼,只觉得一醒来,连呼吸都是疼的。自己和皇甫轩相处的点点滴滴还历历在目,他换着十多种语言说“我爱你”的声音犹在耳边回响,可是为什么,才短短的两天,一切都变了?
当她拿着小报的时候,不是不震惊,不是不心疼,可是潜意识里,到底是存了一丝希望,存了一丝侥幸。娱乐的东西本就不可信,或许只是捕风捉影呢?或许就是PS的呢?或许……
她为他找了无数的借口,都在看到两人相偎推着车子出来的那一刻烟消云散。
她又想:或许他有不得已的理由,只要他解释,她就听。可是,他没有,他甚至阻止她回忆他们的那些过往,他让保镖封了她的嘴……
失望,再次无与伦比的失望。
最后,她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告诉他,司马娇是凶手,杀害了他们的孩子。然而,他说:我信你。对着司马娇说的。
短短的三个字,摧毁了所有。
她绝望了。
从被送进医院到现在,她就这么迷迷糊糊地,沉浸在这个反反复复的梦靥里。
“皇甫呢?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一向吊儿郎当的弗兰克发了火,他揪着罗伯特的衣领,两眼刺红。
“弗兰克少爷,我家少爷有不得已的原因,请你务必照顾好小雪。”
“心病还须心药医,你懂不懂?她这么浑浑噩噩的,纯粹是伤心绝望所致,我根本无能为力。”
“无论如何,请你照顾好她,拜托了。”
“皇甫呢?他在哪儿?”
“弗兰克少爷,您别问了,求您照顾好小雪,只要挺过这一关,他们俩就会前途光明的。我也不便久留,告辞了。”罗伯特说完,闪身走了出去。
弗兰克望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心,居然没有发现他是怎么挣脱自己揪着的衣领的。
唉,这两个人,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他重重的叹了口气,转身走进喻白雪的病房。
司马娇把自己精心打扮了一番,踩着十寸的高跟鞋出了门。晚上六点,她和皇甫轩要去听音乐会。
走出公寓,司马娇低头看了看时间,还有大半天的空闲,先去做个保养,然后选身好看的衣服,然后去做做头发……她正低头沉思着,一辆黑色轿车“哧溜”一声停在了她的身边。
司马娇疑惑的抬头,车门打开,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传来:“我们老爷有请。”
等她回神,已经被两个五大三粗的保镖一左一右架上了车。
“哎哎,你们干什么?停车,赶紧停车!”司马娇慌了,扑过去拉车门。
旁边的保镖“咔嚓”一声将车门反锁,冷冷的提醒道:“我们老爷只是想见你一面,我劝你,还是安静点儿。”
“你们老爷?是谁?”
“皇甫老爷。”
“皇甫老爷?难道是……皇甫轩的爹地?”
保镖没有再回答她,一脸木然的看着前方。
司马娇却冷静了下来,她心底盘算着:这么快皇甫老爷就知道了?这都开始见家长了,难道是要订婚的节奏?想着想着,她的唇角,不觉弯起了一抹笑意。
黑色轿车快速的驶进一所幽深的院落内。
司马娇下车,被保镖带着七弯八拐,转得昏头转向,最后走进了一间光线阴暗的房间里。
保镖悄无声息的退下了,司马娇忐忑不安的走进去,心里边有些发毛。怎么见个家长跟绑架似的?她慢慢的摸索着,一路往里。
“有人吗?”
“请问有人吗?”
她的声音里,带了不自觉的颤抖。
灯忽然亮了,有些刺眼。司马娇本能的拿手遮住了眼睛。
再睁眼时,对面椅子上,已经坐了一位看起来有些沧桑的男人。此人正是皇甫轩的父亲皇甫寒。
“您是……皇甫老爷?”
“小丫头挺聪明。”粗噶的声音里听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
“伯父,您好!”司马娇怯怯的叫了一句。毕竟是第一次见家长,难免有些紧张。何况,这样的气氛,处处透着怪异。
“你,就是把皇甫轩那小子迷得神魂颠倒的那丫头?”
司马娇脸红了一下,没有回答。其实这个答案,她自己也不太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