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人心知对手有备而来,不敢恋战,蹿出舷窗逃生,刘泽之抬手就是一枪!姓齐的那名男子见有机可乘,一头撞向小史,小史手枪脱手,另外一名男子冒死捡枪,刘泽之冷静转身,又是一枪,那名男子受伤倒地!
齐姓男子扑向刘泽之,刘泽之被他按在地上,生死攸关,齐姓男子拼尽全力夺枪!刘泽之死死攥住手枪,二人一时相持不下!
一声枪响!在后舱负责收拾那个女人的战士王庚赶来增援,齐姓男子被打死在刘泽之身上,鲜血喷溅在刘泽之脸上身上……外边又是一声枪响,跳河逃生的那个女人也死在枪下。
小史扶起刘泽之,刘泽之用手指擦了擦脸上的血,刹那间失神……
王庚急切的问道:“阿文,你伤的怎么样了?”
“我没事,好像只剩一个活口了,你快去看看!”
小史担心地叫道:“刘特派员,刘特派员——您没事吧”
王庚使用的是一支威力较大的点四五德制左轮手枪,开枪的距离又很近,子弹穿透齐姓男子,波及到了刘泽之。刘泽之只觉胸口剧痛,喉咙发甜,一口血涌了上来,他怕下属们担心,生生咽了下去。说道:“我没事,仔细搜查,看看有没有漏网之鱼。”
“是。”岸上警戒的两名士兵也上了船,跟着小史一同搜查。
刘泽之俯身观察受伤的那名奸细,抬头命令道:“你是叫王庚吧?我放在岸上的手提箱里有急救包,你去拿过来。”
王庚匆匆而去。刘泽之撕开那人的衣服,子弹打在右肩,留在体内。鲜血汩汩而出。
急救包拿来了,刘泽之说道:“我没有能力取出子弹,先给你止血,否则你很快就会因失血过多而死亡。”
那人愤怒的看着刘泽之,不发一言。
刘泽之熟练的止血包扎,十几分钟才算完事,说道:“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疼的脸部变形,浑身冷汗,倔强的还是不肯说话。
刘泽之也不追问,命令道:“王庚,搜他的身,然后押进后舱,把他没有受伤的左臂和其他东西绑在一起,堵上他的嘴,你负责看守他。阿文,让我看看你的伤。”
“我没事,是擦伤。”
处理完阿文的伤,小史过来报告:“刘特派员,整个船都搜遍了,有一部电台,还有三支手枪,没发现其他可疑或者有用的东西。”
刘泽之起身走到外边,掬河水洗手,脱下全是血迹的外衣,小史递上从船舱里搜出的一件半旧的西服外套:“您将就着穿吧,当心着凉。”
刘泽之接过来一边穿衣一边命令道:“现在是一点,二十分钟后开船。找两个人把尸体捞出来,在岸边好生安葬。”
“是,我这就去通知。”
刘泽之回到船舱,四处打量,小史也回来了,说道:“刘特派员,您还会疗伤?这艘渔船不大,属下等都仔细搜查了。”
“我学过两年医,确实都搜遍了?”
“是的,属下等不敢玩忽懈怠。”
刘泽之走到舱房右手边,俯身蹲下,伸手摁住一块木板,微微用力一推,应手而开,原来地板上有个夹层!里面放着几本证件、一本小书、几匣子弹、几沓钞票。
小史目瞪口呆,说道:“您是怎么知道的?”
刘泽之把证件、小书拿出来,一边翻看一边说道:“船上的舱房的地面是弧形的,你不觉得两边弯曲的程度不一样吗?”
小史频频点头:“您一说我也看出来了。这都是些什么?”
“三本证件,还有一本密码本。原来那个被打伤的人叫贾昊。我让你拿的照片带来了吗?可惜密码本应该是用不上了,别说唯一的那个活口不肯配合,就算他愿意合作,右臂受伤的情况下发报,常和他联系的接收方也许会发现破绽。”
刘泽之本想再给倪新发个电报的计划只能改换方式了。他暗暗盘算:能找到人替代发报最好,实在不行,日伪巡逻点的人自会有向上汇报的渠道。
“带来了,给您。还有人能通过接受电文就能发现发电方有异常啊?”
刘泽之接过照片,一边从随身携带的包里寻找工具一边答道:“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太多了,我就见过好几个,比如张克清,还有郭……你来帮个忙。”
小史眼看着刘泽之用一把刻刀、一个纯钢圈、一盒印泥、一个小熨斗、一枚薄铁片,把证件上原来的照片换成了自己和王庚、阿文的照片。
这时,渔船已经开了,刘泽之打量着自己的作品,面带得色的问道:“怎么样?看得出来吗?”
小史惊喜的答道:“一模一样,有句文绉绉的话,怎么说来着?对了,叫天衣无缝!刘特派员,您会的技能真多,我见过葛组长作假,您是跟他学的吧?”
刘泽之戏谑的笑道:“葛佳鹏?他哪有资格做我的老师?我和他算是师兄弟吧。唉,可惜当时我心态不对,葛佳鹏的老师追着求我学,我实在躲不过,三个多月给了他几次指点我的机会,就学会了换证件照片这一招。”
小史心道:刘特派员真会开玩笑,葛组长的老师,肯定不是一般人,能指点一二,多少人求之不得,怎么刘特派员说起来好像是那人求着非要教刘特派员,哪有这么奇怪的事?
刘泽之又叫来阿文,命令道:“我和76号、日军司令部特务机关很多人照过面,只能由你们出面,恰好阿文也受了伤,我给他做了特殊的包扎。船到了日战区后,这么办……”
小史、阿文点头答道:“明白了。”
这两名部下太年轻,又不是职业特工,刘泽之不放心,再三叮嘱,还让他们现场演练了两遍。凌晨两点,刘泽之等人乘坐的渔船到了日战区。小史、阿文上岸,步行二十钟后,到了一家日军巡逻站。
巡逻的士兵喝道:“站住!再向前走就开枪了!”
“别开枪,自己人,我们是政保总部上海分局,也就是76号的特工。”
一名士兵用枪指着阿文,另外一名士兵答道:“把手举起来,我要查验你的证件。”
小史顺从的举起双手,阿文举着左手,边走边说:“我右臂受伤了,这是我的证件,请您过目。”
那名士兵接过证件,划了根火柴,仔细验看,把证件交还,语气一变,说道:“对不起,例行公事。你们还有人也来了这里。”
“太好了,他们在哪里?我急着发报,右臂伤得很重,实在力不从心,你们这里有电台吗?有人会发报吗?”
“没有电台,也没有人会发报。”
“我们有电台,就在距离这里不远处那条河的一艘渔船上,可惜除了我,两名同伴都不会发报。”
那名士兵答道:“刚才碰到的你们的人应该还在巡逻站里,和我们队长协商合作的细节。我去替你问问。”
“谢谢你啊,兄弟。”
十分钟后,那名士兵带着一个便装的男子赶了过来。那人说道:“我姓吴,贾昊先生?你们也是76号的?”
阿文答道:“是的,今年二月份奉倪局长之命潜伏,这是我的证件。这位是齐东,是我的搭档。吴先生,你会发报?”
老吴接过证件看了看,递了回来,答道:“是的,学过一个月,技术不太好。请收好,我说那,怎么没见过,我是五月份才被招募的。”
“那就跟我来吧。”
此地是日战区,老吴不疑有他,跟着阿文、小史来到了渔船停泊的河边,王庚迎了上来:“你们可回来了。这位老兄是……”
阿文答道:“老吴,也是咱们76号的。”
王庚上前握住老吴的手,说道:“太好了,我们急着给倪局长发电报,贾昊有伤在身,才冒险出去找人,老天爷有眼,居然碰到自己人了。电台都准备好了,请上船吧。”
船舱里,阿文拟好电文,老吴接过来看到:敌二号人物秘密出殡,刘送殡。周返回,现身办公处,未及同行。敌今日向韩逆处分批派遣受训新兵,未见有其他行动。职等奉命撤离,遭遇刘带队查验,职贾昊与刘曾有一面之缘,不得已逃离,枪战中受伤。幸遇吴斌,彼此验明身份,求其代发电文。职贾昊、齐东敬上。
刘泽之诈称见过贾昊,并不担心倪新起疑,自己到底认识多少人,倪新未必尽知。
老吴拍发了电报,最后缀上了四个字:武运长久。
假“贾昊”问道:“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
吴斌答道:“是行动的代号,有这四个字,倪局长就知道是参加行动的人员发去的电报。”
“贾昊”不再多问,答道:“倪局长心思细腻,考虑的真周全,我等望尘莫及。谢谢你,我们还有任务,就不多留你了,上海见吧,见到倪局长我定为你请功。”
吴斌很高兴。客气了几句,下船离开。
刘泽之命令道:“小史,你回根据地,我已经提前安排好了。记住:带着剩下的四名战士正常执勤,一旦日伪发起进攻,冲天放几枪,稍稍延缓一下敌人推进的速度,让老百姓有个反映的时间。然后马上脱下军装、丢掉武器,混入预先安排的四户市民家中。”
“是,刘特派员放心。”
“小史,多保重。王庚,开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