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安别过清尘,喂好猪,吃好晚饭后,回到客房,展纸研墨,画完了一幅《檀溪浣纱图》,然后挑灯夜读《黄庭经》。长夜挑灯精读,他有些倦了,和衣睡下,身体却不断的自发搬运气血,全身有一股“气”生出,若是有人在他身旁一定可以感觉得到他的心跳“咚咚咚”的细微声音,再高深一点的人会看到徐安呼吸之间,全身骨头一松一合,一股热气随着他的胸口一高一低。
观上晨钟响起的时候,徐安起身,看到张老头还没有回来,便又开始了一天的行功。他先做了一套《太元生极功》的手式,然后再读经文,接着开始练《太元生极功》第二卷:御内气长存,也就是呼吸之术,在于打斗之间,用气息来促进血液,增加自身的功力,所以道家最重内息也就从此而来,通过内气去促进肉体的质变,以气化质,所以道家中人常以气质判断一个人的内在修为,如黄道陵的望气之术就是从呼吸之术衍生的。
呼吸之法分八段,徐安天生呼吸的气段就在四阶,一吸可以把气运到手上增加气力,而八段为最高可以一吸气力扩达全身末梢,就像整个人可以把外界的空气直接化用一样,呼吸之法并不能一促而成,而要随着内气的增强而加深,到了最后一层,才能沟通天地灵气,散化成法力,这就是人之所以能够修炼成仙人的媒介。
徐安过了大门,拿着《檀溪浣纱图》往山下去,边走边练呼吸之法,四肢火热,他要到达五层,就得把这些体内的元气化成心猿,然后再抓到丹田,《太元生极功》练到最后,直接一动全身元气凝在丹田一点,然后勃发出来,洗练元身。
自从昨日锁过心“猿”之后的,徐安现在可以随心所欲的将“心猿”给度入丹田的那一个极点之上。
檀溪边,春纱在初阳下曼飞轻移。徐安向前去给那些师姐打挺招呼道:“师姐们,这是小弟昨夜为众位而画的,希望你们能收下!”他将那画给打开,映着春兰和金泽般的卵石,散发出迷蒙的光彩。
“哇!好漂亮的画儿”一个女道童跑过来把画抢去,她们不住的传看。最后画被那昨日那个叫祈莺的姑娘收下,她向徐安走过来,身子微微一侧,然后笑说道:“徐师弟的画,我便代姐妹们谢过啦。”
徐安搔了搔脑门,有些怪不好意思的看着她,“那我先去打猪草了!”这一幕却引来了旁边挑水人的艳羡。
那些挑水的弟子每天最幸福的事,就是下山观看女道童们洗纱,现在看到她们都被一个人吸引过去,便有些不服气,而且他们都是喂过猪洗过盘子的,撑了一两年才换到了挑水的活计,现在这个活计的花头已经被人摘去了,他们哪里能服气,只是把一口气忍下了。
徐安吹着口哨前去打猪草回来,上山时正好遇见几个挑水的在亭子那边休息,他刚想过去,没想到那几个弟子便也挑起水担,把阶梯都封死了。
徐安本以为他们会走得很快,便走在他们后面,哪知那三个挑水的弟子只是把水桶架在路上,一走一停一抹汗,每逢有游客过来,他们便让一让,可就是把徐安回山的路给拦住了。
“几位师兄,在下徐安,若是早钟过了仍不能喂猪食,我就要受罚了,还请几位师兄行个方便,让小弟先行过去,你们再休息如何!”徐安好言好色的说道。
“昨滴?这条道是你家的还是你造的?”一个男弟子将扁担一横,一股泼风撒过来,将徐安的衣角都给吹得猎猎作响。
“四层内功修为,内气外化!”徐安双眼一凛,没想到这个人的内功已经到了四层。
“呵呵,不敢,只是几位师兄无缘无故将小弟去路拦下,若是误了喂食猪群的点卯而受罚,那样小弟只好向师长讲明缘由了!”徐安很不想得罪这三人,但是自己刚入观,如果一开始就受欺于人,以后只怕还更加的难过。
“什么,你说我们三个联合拦下你的去路,是吧,那咱仨还真不让你过了!”那为首的人扁担一抽,把徐安身上的猪苓草给挑飞,徐安的怒气本来忍着,这时他再也无法吞声,木担飞出,跟那人狠狠的对上。
“梆梆梆”三声连响,徐安已经跟他对上三次,扁担上发出木质的颤抖,两人剑拨弩张的就要拼命。
“哎呀,还敢反了你,你不是会作画么?我就将你的手打断!”那另外两个人扁担一齐伸出来,三根扁担齐齐顶到徐安的胸口,欲要将他挑起来摔一下。
但是徐安已经练通了《太元生极功》第一层,身体上种种反应已经不可思议,他的胸前自发的生出一股气,将三根扁担头挡住,然后双腿立定,又手一鼓,然后双肘一夹,将三根扁担头突然转动,扭得脱离三人的虎口。
徐安以前在家,砍树、刨木板,作画,雕刻,双手的力气可以说是将一颗小树给抬起甩飞,这三人内功虽然小有所成,但是根基并不稳,所以才被派来挑水。
徐安双眼一瞪,一股不怒自威的霸气将三人吓得萌生退意。
“哈哈,我们跟师弟开玩笑呢,其实我们在想师弟的身子这么轻,一定功力深厚,一试之下果然如此,我们自认下风!”三人拿起扁担快速的挑起水来给徐安让了路。
徐安“哼啊”了两下,三人不明所以,为什么自己已经让路了,这位大爷还不走。
一个眼睛细小的看到散落在地的猪苓草,便机灵的道:“师弟的猪苓草散落了,我们什么能不帮他一帮他呢。”他咧着嘴示意另外的两人去把猪苓草给收集起来。
“这还差不多,记住,哥哥的名字叫徐安,以后见了面叫徐哥!“徐安拍了拍手肘,然后接过担子,一只手提着上山去。
“大哥,这小子明显不是软柿子,咱们这回撞上铁板了!”那细眼仔闷闷不乐地说道。
徐安已经跟他们离开了一定的距离,不禁咧开嘴吐了一口气,自己四段的呼吸虽然高于常人,但是刚才明显自己的胸口闷了一下,看来自己要进入“存气于胸以受用”的五段还要有些日子,他的双肘其实也很疼,但是就算是如此也得强硬的撑着。
今天他刚到猪圈,那些猪早就饿得不行,他只好将一些扔进去给它们吃,然后再煮猪食,再到后山去打柴木,回来已经正午了。
时间过得太快,徐安领到了食牌时候,因为太饿了,连吃了两大盘米饭,让那些看客们面面相觑,不知这神“兽”是打哪来的,要往何处而去才能够他吃的。
这时,清尘跟清风也过来,他们说道:“徐师弟,今明天起,你就开始去挑水了,这边的杂事交给别人的去做吧,而且你可能要分到别的地方住了。”
“那样也好,不过我要分到哪呢?”徐安问道。
“这还得我师傅看过才行,我说了也不算!”清风自豪地说道,一脸横肉胖得像只肥猫的脸,眼睛却细小得很,又细又亮。
吃完午饭后,徐安便前去开元殿听课,这是黄道陵亲讲的功课,他排在最后,但是听得很认真,有关人体构造、医术、医理的功课,还有就是关于人因何要生病,因何要避免老去、福祸等,徐安都一一在自己的功课本上写得很清楚,而且,徐安隐隐觉得,这些功课并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好像要把人引向烧丹炼药的方向,好像有一种错觉,要把自身的身体像炼药一样来炼,如果他的这个想法让黄道陵知道了,非惊为天人不可。
当晚钟响起时,黄道散了听课的人。徐安出殿后,直接回到自己的客房,研墨作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