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中国远征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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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战争给人的刺激和淬砺超越一切,很快就彻底地消除了他自幼形成的自卑感,把程嘉陵锤炼成了一个真正的男人……接下去两三个小时里发生的可怕经历,足以摧毁丹妮的一生……在这巨大磅礴的欢呼声中,中国士兵们在高军武的口令声中,庄重地迈动着整齐有力的步伐,人人眼中泪光迷蒙,心潮激荡……1进入瓦鲁班集中营的第一天起,程嘉陵便用汤勺柄每天在床棱上刻下一道深深的辙印,今天为止,床棱上已经留下了92条刻痕。

集中营建在瓦鲁班镇东面约3公里处一大块竹木葱茏,落在谷底的平坝上。这儿的公路边上原来有一所英国圣公会办的小学校,如今成了看押战俘的“缅甸义勇军”和日本顾问官的营房。

看守和管理3000多名盟军战俘的“义勇军”有一个营,400多官兵,他们的一切行动必须遵照日本顾问官哲内百川少佐的命令行事。日本人用布网车将弹簧型带刺铁丝网一拉,就将所有战俘围在了中间,然后再由战俘们砍伐竹木,平整土地,搭建成一排排的宽大棚屋,供自己居住。两侧半山坡上与营地四周,同样用楠竹和木板搭建的岗楼一座连着一座,“义勇军”士兵居高临下严密地监视着谷底坝子上的战俘。两三个月过去,关押着3000多人的集中营就有了相当规模。

战俘们吃着最粗劣的伙食,每天被强迫做沉重的劳作,最主要的工作就是抢修战区公路,或是进山伐木砍竹,然后把竹木运到公路边,再由汽车拉去为日军修筑各种防御工事和构筑阵地。盟军男女侨民,则被带到营地外面开垦荒地,饲养牛羊与鸡鸭等小牲口,甚至还挖塘养鱼,专门为日军提供各种新鲜蔬菜与肉食品。

程嘉陵和丹妮虽然同处在一所集中营里,而且天天见面,彼此却再没有机会说上一句话,战俘与侨民被铁丝网隔离在各自不同的生活区。他俩见面的时候通常是傍晚,那也是劳累一天后的战俘们最轻松的时候。残阳衔山,落霞飞红,战俘们都不愿早早地呆在棚屋里,一群群散布在空地上,说说关于家乡、亲人,更多的则是女人的话题。精力充沛的年轻人还用破布头挽成个圆疙瘩当足球踢。

每天这样的时候,丹妮一准会出现在铁丝网的另一侧。横亘在他们之间的,是一口宽约三四十米的池塘。每天清晨战俘营这边升太阳旗时,侨民们也同样得隔着池塘肃立在坝子上向太阳旗鞠躬。

有时,侨民们收工很晚,在缅甸人不时挥动的藤鞭抽击下,他们像待宰的猪羊般排成一长串,又饥又渴,热汗淋漓,衣服邋遢臭气熏天。但是,在所有的侨民里,丹妮依旧显得那么突出醒目。

而丹妮不久后便知道,正是因为自己的漂亮,给她带来了异常悲惨的命运。许多英国、加拿大、澳大利亚的小伙子像孔雀开屏一样隔着铁丝网向丹妮频频抛去飞吻,大献殷勤,可他们很快便失望地发现,对面姑娘含情脉脉的目光从来只集中在一个独自伫立在铁丝网边,有着一副女人般清秀容貌的中国军官的身上。

如果放声大喊,彼此都能听见对方的声音,可程嘉陵担心给丹妮带来麻烦,只能用眼睛和手势与她交流。他俩就这样彼此凝望,挥手示意,直到夜色落下,程嘉陵才目送丹妮回到附近的一间牢舍里……好在重要的不在于内容而在于形式,只要每天能看到丹妮完好地出现在铁丝网对面,程嘉陵心里就十分愉快,夜里也睡得格外香甜,还有好几次在睡梦中和丹妮亲昵。

他很清楚这就叫做爱情,他曾经深深地爱过萧玉,但最终得到的却是一枚苦涩的果子。他相信优胜劣汰的哲学,而且不乏自知之明,和高军武比起来,自己确实差得天远地远。承认自己是弱者是极其痛苦的事情,但他毕竟是个接受过西方教育的年轻人,敢于以理智的态度面对现实,自欺欺人更非他之所愿。

他当初申请到缅甸来打日本人,既为国家更为自己,就是为了能尽快地使自己从失败的痛苦旋涡中挣脱出来。他做到了,荣誉、耻辱、伟大、渺小、欣喜、痛苦、麻木、恐惧、杀戮、鲜血、白骨、霹雳闪电与细雨轻风,豪气冲天与丢魂落魄,战争给人的刺激和淬砺超越一切,很快就彻底地消除了他自幼形成的自卑感,给他增添了豪气雄心与勃勃活力,把他锤炼成了一个真正的男人。

真正的男人不能没有心仪的女人。如今,这个女人已经像欢蹦乱跳的小鹿般闯进了他的心里!他从丹妮的眸子里完全读懂了她的感情,他同样相信丹妮也会从自己的眼睛中清楚无误地看到自己渴望给她的一切。在沦为战俘的日子里,能够和自己心爱的姑娘每一天遥遥相望,以目传情,这也是一种极难得的幸福。

但是,这样的幸福对程嘉陵来说不过是昙花一现,就在来到瓦鲁班的第7天傍晚,他看到两名日本兵把丹妮带了出来。丹妮也看到了铁丝网这一边的他,眼中饱含着痛苦与绝望的神情。然后出了大门,向着学校走去。

一只小羔羊走进狼群之中,接下去将会发生的结果令程嘉陵恐怖得不敢去想象,又没法不去想象。直到许多日子以后,他才知道了那一晚丹妮遭受了怎样的厄运。英国圣公会修建的与其说是学校不如说是一座小巧精致的教堂,一进大门,眼前是一个宽敞的庭院,屋顶有着如同5根张开的手指般伸向空中的礼拜堂肃然挺立在沉沉夜空之中。背负着十字架的耶稣像依然悬挂在正墙上,可祭台上的长明灯早已经熄灭。宽敞的经堂变成了日军和“缅甸义勇军”的大饭厅。学校只不过是教堂的附属物,一长排平房教室整齐地排列在礼拜堂的后面,如今成了“义勇军”士兵的宿舍和物资贮藏室、弹药库。教堂与宿舍之间,隔着一个中间嵌有荷花池与花台的天井。

哲内和他带来的二十几名日军士兵是天之骄子,单独住在礼拜堂的楼上。楼梯和走廊的地板都是柚木板铺就的,还上过漆,显得十分的光亮和气派。

哲内少佐在自己的卧室里备下了丰盛的菜肴,有鸡、有鱼,还有牛肉和日本清酒。

这让丹妮顿时感到全身发麻,意识到魔鬼正在向自己狞笑。她曾亲眼看见哲内在坝子上下令将23名逃跑后被抓回的英军战俘泼上汽油活活烧死,也曾亲眼目睹他用水牛的生殖器做成的粗大皮鞭,将一个溜到“义勇军”厨房里偷了一个罐头的英国少年活活打死。她看得很清楚,仅仅抽了3鞭,那少年便断气了。

可是,当丹妮惶恐不安地站立在哲内少佐的面前时,在她眼中杀人如麻的哲内居然表现得彬彬有礼,没挂军刀,也没佩手枪,上穿夏季短袖作战服,下蹬擦得锃亮的皮靴,优雅得像个风度翩翩的英国绅士。

在哲内少佐的眼中,规规矩矩来到他眼前的这位英国少女不过是一道令他垂涎欲滴的美味。自从他第一眼看见她,便注意到她有着一双动人的眼睛,睫毛很长,柔软的嘴唇微微噘着,看上去好像同谁在怄气。尽管她的脸上弄得很脏,但仍然使他感到她容貌的标致与皮肤的白晳,而且还有一头长长的金发垂过了臀部。乳房也很挺拔丰满。

哲内少佐用还算流利的美式英语热情地请他的囚犯坐下,客气地给她斟酒。哲内还自我介绍说他是北海道人,今年30岁,曾在美国的依阿华大学留过学,对丹妮的美丽和性感十分倾心。当然,他唯一的目的是要丹妮做他的“战时情人”,哲内允诺,如果丹妮对他百依百顺,讨他的欢心,他会给她难得的自由,并可以享受与高贵的日本人一样丰裕的食物。

丹妮想也不想便一口拒绝了。

即便如此,哲内也没有恼羞成怒,而是慢悠悠地点燃一支香烟,和颜悦色地上前来,伸手解她的衣扣,口中还问道:“姑娘,告诉我你的芳名,今年多大了?”那一刻,丹妮的大脑陡地一片空白,不顾一切地叫喊起来:“先生,求求你饶了我……饶了我吧!我才17岁啊!”“哦,是吗?真是豆蔻年华啊!”哲内笑了,“可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害怕与男人做爱呢?床笫之欢对你这种含苞待放的姑娘来说,是应当非常渴望的美事啊。何况,你的性伙伴又是一位如此高贵出色的大日本帝国的军官。”丹妮自知无法逃出哲内的魔掌,本能地抓住哲内已经捏住她的一只乳房的手,绝望地喊道:“先生……请不要侮辱我!求求你……杀了我吧!”两个日本兵冲进来架住了丹妮的双臂,把她呈大字一样贴在墙上。哲内轻松地甩甩脑袋,示意无须他们帮忙。士兵赶紧松开丹妮,退了出去。

哲内从果盘里拿起一把锋利的水果刀,潇洒地在手中转了一个圈,用刀尖挑开丹妮的衣裳,猛地一用力,刀尖将丹妮的乳罩带子一分为二,两个结实鲜嫩的乳房赫然敞露在哲内的眼前。

“啊!”丹妮一声尖叫。

刀尖在她的雪白细嫩的皮肤上划开一道浅浅的裂口,血像蚯蚓一样爬了出来。

哲内把烟从嘴里拔出来夹在指缝里,带着欣赏的目光看着吓得呆若木鸡,目光中却充满了仇恨的英国姑娘。“不许瞪着我!”哲内的优雅风度与好脾气到此为止。丹妮嗫嚅着:“没有……我没有……”哲内猛地一掌击在丹妮的脸上,然后抓住她的头发把她拖到墙壁前,用力往墙上冲撞。“永远不许用仇恨的目光看高贵的日本人,你这英国婊子!”殷红的血从丹妮的嘴角流了出来。“我没有……”她虚弱地呻吟着,“我没有仇恨你。”哲内捂住丹妮的前额,把她固定在墙上贴着。“小婊子,大声说,我渴望日本男人干我!”丹妮猛地扭过脸,一言不发。哲内把烟头杵在了丹妮的乳头上。“啊-啊-”丹妮扭动着身子拼命喊叫起来。

哲内发狂了:“你叫,我撞死你!”他抓住丹妮的满头金发,往墙上连连撞击。

等到丹妮停止了叫喊,他又重新用烟头十分惬意地烧她的乳头。

“说,我是英国小婊子,我喜欢日本男人干我。再不开口,我就割下你的乳头!”丹妮知道这绝对不是威胁,吓坏了,声音像蚊子叫似的,按照哲内的话复述了一遍。

哲内轻松地笑了,放开丹妮,转身扳下一只香蕉,殷勤地把皮剥掉,手在空中画了一个圆弧,像莎士比亚戏剧中的英国古典贵族般单腿触地,捧起丹妮的纤纤玉手,把香蕉放到了她的掌心里。

“美丽的小姐,真诚地感谢你接受一个倾慕者的心意。”香蕉“噗”地掉到了地上。哲内立时眼冒凶光,厉声吼道:“拾起来,马上吃到你肚子里去!”丹妮只得拾起香蕉放进嘴里,淌着眼泪吃了起来。哲内又做出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一边抚摸丹妮的身子,一边用亲切的口吻谈到丹妮的母亲和弟弟,说只要她顺从,她的母亲和弟弟也同样会受到他的特别关照,有充足的食物,免于苦役,三天可以洗一次热水澡,生了病还可以到医疗室看大夫。他让丹妮明白,在这块地盘上,他完全有权力决定任何一个囚犯的生死,也可以考虑给囚犯优待。

丹妮神情茫然,听哲内自言自语。

哲内的目光逐渐变得异样,气息也滚烫灼人,他温柔地发出了命令:

“请把衣服脱了。”丹妮一动不动。

哲内冷笑着说:“我不会强迫你的,虽然这对我来说是太容易不过的事。”他马上把候在门外的两名士兵叫进来,用日语吩咐了一番。过了几分钟,等到这两名日本兵回来复命后,哲内拉着丹妮一同出了卧室。

在学校的操场上,透过朦胧的月光,丹妮一眼看见衣服被剥得精光的母亲和弟弟被关在一个大竹笼里-恰似一把尖刀猛然扎进她的心间,血,汩汩流。

丹妮太知道这是怎样残忍的一种杀人不见血的酷刑,夜里,嗡嗡嘤嘤的蚊虫会把人咬得全身是包,让人片刻不得入睡。白天则更难受,密密麻麻的小蚊像团团黑雾一般涌来,扑满人的全身,挥之不去,除之不尽,仿佛给人涂抹上一层黑漆,咬得人奇痒难耐,生不如死,而且还随时有可能遭受毒蛇、蚂蟥,甚至老鼠的袭击。要不了几天,再强壮的人也会被抬着出来。身体虚弱的,就只有死在笼子里了。

哲内点起一支烟,悠然地抽了两口,说道:“我们大日本皇军看见了敌国的女人,就如同看见了敌军的阵地一样,有着特别强烈的占领欲。如果你坚持不同意和我上床,一旦超越了我耐心的极限,我完全有可能把你的母亲交给我的士兵们处置。你已经是一个成熟的姑娘,一定能想象得到,我的士兵们会用怎样的方式热情万状地欢迎你母亲的光临,并用他们习惯的方式向你的母亲万炮齐轰。”“求求你放了我母亲和弟弟,我什么都……答应你!”丹妮把嚎哭闷在了心间,霎时万念俱灰,一扭头,跑回了卧室。

接下去两三个小时里发生的可怕经历,足以摧毁丹妮的一生。她经历了剧烈的恐惧、愤怒、羞耻、自责、自卑、抑郁、焦虑、紧张……笑面魔鬼施于她的创伤,彻底摧毁了她继续活下去的勇气。当以极其猛烈狂暴的动作将她接连强暴了两次的哲内少佐身心皆获得极大满足精疲力竭呼呼睡去后,要不是想到可怜的母亲和弟弟攥在哲内手中,她差点就从衣架上掏出哲内的王八盒子,和这个衣冠禽兽同归于尽了。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哲内少佐似乎为了在已经变得百依百顺的“战利品”面前显示一下日本男人的威风,不仅兑现了承诺,而且做得比丹妮想象的还要好。比如一日三餐他让丹妮与自己同桌吃饭,允许她自由地前去营地里看望母亲和弟弟,给他们带去一些上等的食物。

那是令丹妮十分尴尬的一件事,她注意到侨民们全都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盯着她,而且离她远远的,好像她身上带有一种可怕的病毒。只有母亲理解她,因为她十分清楚女儿这么做是一种牺牲,是为了使自己和小儿子能够在这魔窟中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