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室里,四台电脑两两相对分别摆在衣柜旁边的桌子上。在电脑的周围全是方便面的空塑料袋,还有各种零食的空袋子,最有特点的是一张桌子上是一个满满当当,烟屁股快插成了仙人球儿的烟灰缸,另一边更有特色,一大瓶原来装纯净水的饮料瓶却装了一大瓶灰黄灰黄的污水,里面填满了烟头儿。可是,电脑全部是关机黑屏。这些电脑的主人,陈强,高超坐在桌子上面的床上拿着书皱着眉头啃着;另一边,孙逸辰平平地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在下面放电脑的桌子旁边的椅子上,郑泰闭着眼睛,脑袋在几条大裤衩子中间昂然向天地吼了一嗓子,“什么是赶脚?”
一直闭着眼睛的逸辰闻言也突然睁开了双眼。听到床下郑泰郁闷的嘟囔,“我靠,明天考心理学,昨天才把范围划出来,这还让不让人活了……对了,小辰辰,你怎么一点儿都不急啊?光在那里睡觉,不看书不怕过不了吗?”
逸辰闻言,默默地坐起来,爬下床,在桌子里翻了半天,找到心理学的课本,然后又爬回去靠着墙半躺着看书。郑泰的话提醒了他,虽然自己仗着有小猴儿,但是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地。毕竟,“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怎么说,自己也得装装样子。“哥儿几个别担心,心理学我有把握,明天考试都抄我的,过关肯定没问题!”
“有把握吗?”郑泰拿书起身,双手扒在床沿儿上,满脸期盼的目光。
“不是吧,小辰辰,你就没上几节心理学课啊。”陈强撇撇嘴,“开玩笑事小,别把哥儿几个给涮了啊!高超,我们这里面你成绩最好,你考考他!”
“是啊,小辰辰,我问你,什么是马斯洛的需求层次理论?”高超问道。
“切,死背有什么用,到时能够写出来才有用呢。”逸辰不屑地说。
“算了,你不知道就算了。”高超冲陈强笑笑。
逸辰心里暗暗召唤小猴儿,“好吧,需求层次理论,就是说人的需求有一个从低到高的发展层次,低层次是生理需要,向上依次是安全,爱与归属,被尊重和自我实现的需要。比方说,人最初有性的需要,向上就是不仅要爽还要安全,就有了套套;再向上就是不仅只是杂交混交,还要有自己的老婆,只忠于自己,要有自己的家;再往后就是老婆对自己言听即从,有被尊重的感觉;最后就是如果有一群老婆,别人就会认为你不是大款儿就是酋长了,总之,就是有社会地位的成功人士了。”逸辰故意自己胡诌一通,这样显得确实是自己的理解而不是直接背的小猴儿的答案。
“后面解释得稀烂,不过前面基本上不能算错。”高超心有不甘地说道。
“我看行。”陈强的话总像是被割了尾巴一样简短。
郑泰露出了白白的牙齿“嘿嘿”的笑容,很容易让人想起摇着尾巴的小狗儿。
“对了,小辰辰,明天下午的外国文学呢,有没有把握?”郑泰腆着脸伸到逸辰旁边儿。
“还行吧!”
“那,我问你,《复活》的男主人公叫什么名字?”郑泰又问道。
“聂赫留朵夫”
“小辰辰,真的是信辰哥,不挂科啊”郑泰热泪盈眶……419的人都很兴奋,因为接下来大家不是在各自狂背,而是在积极地讨论明天应该坐在什么位子,几点去考场抢个顺风顺水的好位子。只有一个人除外,高超。作为一直刻苦学习的他,一个人在自己的床上,闭着眼睛默默地背着……逸辰明白,高超一直成绩在班上都是前五名之内。他的目标是奖学金,而自己和陈强还有郑泰只是想混个及格。当然,自己要是想拿第一名也不是很难的事情,只是那样对于所有努力学习的人来说就太不公平了,而且,太过招摇了。所以,考试对于拥有百科全书式小猴儿的他来说,只是重在参与。
第二天六点不到的样子,大家都已经带着包儿来到作为考场的教室了。一推门儿,傻了。原以为他们是最早到的,没想到,里面已经坐了两个人了。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夏衣和苏怡。
“咦,你们今天怎么来这么早啊?”
“什么今天,哪次上课我们不是来这么早的?”夏衣说道,一旁边的苏怡头也不抬地还在温着书。想想看,似乎她们两个一般都是特别早的上课占位子的。看来,好学生的成绩也是拼出来的啊。
一边想着,逸辰等几个一边慢慢走到早就商量好的中间靠后的位置。孙逸辰把包儿往桌子上一放,便习惯性地又找了找有没有什么涂鸦,一看,还真有:
上联是,学生证准考证身份证,证证没带;下联是,听力题阅读题作文题,题题不会。横批是“重在参与”。
呵呵,重在参与,重在参与啊。且不说逸辰无聊地一直等到开考,只是这第一天第一次考试就出了点儿小状况。而状况并不在他们:考试刚开始不到5分钟,一个年轻的老师冲了进来,说有人拿错了卷子,今年期末出了两套卷子,确定使用第二套卷子,可是却有人拿了第一套。这老师也是真急了,他一个一个地问着逸辰考场里的同学,“你是二吗?”“你是二吗?”期末考试,关系到挂不挂科补不补考的大事,被问到的学生都一脸严肃地或者嗯,或者点点头。
一直仿佛置身世外的逸辰冷眼看着这一切,总感觉有什么地方怪怪的。后来才搞明白,一个老师认真地问学生,“你二吗?”然后学生异常肯定而绝决亮着眼睛点下头,“嗯!”还有个学生甚至说道,“老师,我是二。”问到逸辰的时候,他嘴角直抽抽,可还是无比蛋疼地点了下头。
最后,老师全部问完也没找到,于是冲监考老师一点头,大声地问到,“你们哪些人是二?”大家全都漠然地抬头看着这个老师,他一急,“这样,是二的举下手!”于是,全班近三十五人都神情肃穆地齐刷刷举起了沉重的手……老师,我们是二呢还是二呢还是二呢……晚上吃完饭,逸辰和风骚三人组开始研究明天他们的选修课,人类文化学。逸辰这回说,没什么把握,还要再补补。总不能门门都不去听课还都有把握吧,那也太扯了吧,完全不像嘛。这下可苦了郑泰和陈强了。
郑泰的大嗓门闭眼朝天吼着,“血亲复仇,就是古代盛行于阿拉伯半岛的一种原始习俗,某个氏族内部的成员受其他氏族的侵害时,将被认为是对这个氏族全体成员的伤害。如调停未果,就会引起整个氏族对于肇事者集体复仇……”
陈强则像得了病一样在床上盘腿低声念叨着,突然大吼一声,“究竟谁是谁的谁?”
郑泰突然灵光一现,来了句“你是我的二师兄啊……”
陈强一脚就把郑泰踢开了,连人带椅子的那种。
“明天上午考试的教室在哪里?”逸辰突然冷不丁地问了句。
“不是在那个老校区的一角考吗?”高超问道。
郑泰从地上爬起来,扶好椅子,“后天最后一场也是在那儿。就是以前那个最垃圾的地方,方圆一百里都有臭味儿。”
“太夸张了吧,据我所知,那里以前有个硕大无比的厕所,厕所旁边就是老校区集中的化粪池。不过在去年的暑假就已经因为经常被投诉而被学校直接密封了。这下好,全封起来更糟糕,那味儿还经年不散了!”陈强摸摸鼻子说道。
“尼玛学校净干这种自欺欺人的鬼事儿,哪儿被投诉了才糊弄一下,也不根本解决问题。”高超有些气愤。
“行了,能够糊弄一下总比一直装傻不管要好点儿吧。那么多楼栋的漏水,有多少真正解决了?”
“行了行了,抓紧时间,现在离明天八点考试还有……”郑泰说着,看了看时间,“十一个半小时,奶奶的,还有整整十四个章节的范围要背!”郑泰一脸苦逼地把书一竖,仰天长叹,“唉……不通宵不行了。明天下午再睡觉吧……为什么当初要跟你们一起选修这个人类文化学啊……”
“呵呵,你可以不修啊,那你选修的学分就不够了”高超也乐了。
这时,寝室的座机电话响了。
“什么人哪,也不看看什么时候了,现在是分秒必争的考试时间啊,还打电话!”郑泰嘟囔着,起身走向电话。
“就是,接起来看是谁的电话,拉出去枪毙五分钟!”陈强说着,故意朝逸辰笑了笑。
逸辰一点儿都不慌张。因为如果是诗云的话,她一定是打自己的手机了。这个显然不太像。
郑泰整个抱起话机,冲陈强做了个鬼脸,按下了免提。里面一个羞涩的男声响起:“麻烦叫一下苏婷婷,谢谢。”
于是在全寝室的注目下,郑泰冷笑了一下,幽幽地说了句,“小点声儿,她睡了”,然后果断挂电话,拔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