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宗教《古兰经》注释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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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古兰经》注释的内容(4)

《古兰经》涉及比喻的经文共100节,其中6节经文论及《古兰经》与比喻,1节经文论及真主之光,1节经文论及禁止为真主设比喻,7节经文论及动物类,46节经文论及植物类,39节经文论及训诫类。换言之,《古兰经》中几乎每60节经文中就会出现1节比喻经文,从而通过比喻语体和修辞风格,教诲世人领悟人与真主、人与人、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之间的规律和关系,以及人类对社会发展应承担的社会责任与义务。

这100节比喻经文,有些散见于某章的一节经文内;有些出现在某章的连续几节经文内,例如,以植物为比喻的经文,分别出现在第2章的第264-266节、第14章的第24-27节、第18章的第32-45节、第68章的第17-33节;直接比喻的经文出现在第2章的第17-20节、第36章的第13-29节。此外,这100节经文中比喻修辞的出现,或是1节经文单独出现,以“直叙”形式忠告世人;或是几节经文连续出现,以“递进”形式晓谕事理,由此对所论之事由外至内、从小到大、从局部到整体、从微观到宏观,循序渐进地给予阐明,达到教育与启发的目的。在修辞学家看来,这种表述形式不仅符合人接受事物的基本特征,也鉴于每个人在悟性、知识、理解等方面具有的差异,经文以递进方式阐明经文蕴涵的哲理,达到应有效果。

《古兰经》中涉及比喻的100节经文,宏观上来讲,几乎囊括了比喻修辞的方方面面,但从经文中是否出现“比喻”(Al-mathalu)词来讲,又大致可以分为以下三种。[36]

其一,直接提及“比喻”一词或出现比喻词的经文。例如,经文“他们譬如燃火的人,当火光照亮了他们的四周的时候,真主把他们的火光拿去,让他们在重重的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他们]是聋的,是哑的,是瞎的,所以他们执迷不悟。或者如遭遇倾盆大雨者,雨里有重重黑暗,又有雷和电,他们恐怕震死,故用手塞住耳朵,以避疾雷。真主是周知不信道的人们的”。(2:17-19)在这两节经文中,《古兰经》将伪信士比作光明元素——火,以及生命元素——水。《古兰经》用这两种元素喻指伪信士处于两种境地:他们试图利用给人类带来光明的火光照明,然而这不但没有受益且适得其反,故经文说“他们譬如燃火的人,当火光照亮了他们的四周的时候,真主把他们的火光拿去,让他们在重重的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即他们没有真正地信仰真主。同样,雨水是生命,是希望,但对于伪信士而言,却是灾难,他们唯恐避之不及雨中雷电的击中,遂用手捂耳,以避灾难,故经文说:“或者如遭遇倾盆大雨者,雨里有重重黑暗,又有雷和电,他们恐怕震死,故用手塞住耳朵,以避疾雷。”

其二,省略比喻词却言简意赅并具有深刻喻义的经文。如经文“你不要把自己的手束在脖子上,也不要完全把手伸开,以免你变成悔恨的受责备者”,(17:29)喻指凡事当采取中和态度。又如经文“真主说:‘难道你不信吗?’他说:‘不然,[我要求实验],以便我的心安定’”(2:260)喻指百闻不如一见。

其三,比喻词和相似点都省略的经文。亦即,经文中既没有出现“比喻”词,也没有明确比喻的相似点,却具有比喻性质的经文。诸如此类的经文不胜枚举。如经文“现在真相大白了”(12:51),“各派都因自己的教义而沾沾自喜”(23:53)。

(三)辞华学注释

辞华学注释经文,主要是分析和注释经文中的谐音、押韵和双关——分析经文中词汇结构的特殊形式;对照、对偶与排比——分析经文中词句排列的形式。对于这些辞华修辞现象,“阿卜杜拉·本·穆阿台兹,他在《辞藻修饰》一书中收集了十七种修辞现象。继他之后,又有古达迈·本·加法尔,将种类数目扩展到二十,接着是……艾布·希拉勒·阿斯凯里,他罗列了二十七种。后来还有人不断增加新的修辞方式,宰基丁·本·艾比·易斯拜阿竟在他的《编辑》一书中罗列了九十种。”[37]无论是多少种方式,都无一例外地取材于《古兰经》修辞元素,并应用于注释《古兰经》的辞华修辞现象。

现试举几例,以管窥经文中的辞华修辞特点:

谐音修辞,如经文“至于孤儿,你不要压迫他;至于乞丐,你不要喝斥他”(93:9-10)句中的“压迫”(Tanhar)和“呵斥”(Taqhar)只有一个字母之差。虽然两个单词的形式相似,词意不一,但两个词为谐音。[38]

押韵修辞,如经文“里面有高榻,有陈设着的杯盏”(88:13-14)句中单词“高”(Marfū‘ah)和“陈设”(Mawū‘ah),都以字母圆“Tā’”为尾,从而即令诵读经文者便于诵读,也增强了经文气势的修辞作用。[39]

对照修辞,如经文“你以为他们是觉醒的,其实他们是酣睡的”(18:18)句中的“觉醒”(Aayqāaa)和“酣睡”(Ruqūd),两词意义相对,出现在同一句中,构成了积极对照。[40]

对偶修辞,如经文“准许他们吃佳美的食物,禁戒他们吃污秽的食物”(7:157)句中的“佳美”(Al-ayyibāt)与“污秽”(Al-khabā’ith),不但具有鲜明的对照和对比的特点,而且更富有结构上的整齐美。[41]

排比修辞,如经文“当苍穹破裂的时候,当众星飘堕的时候,当海洋混合的时候,当坟墓被揭开的时候,每个人都知道自己前前后后所做的一切事情”(82:1-5)连续四个结构相同、以条件虚词“’Idhā”引起的短语,不仅使这段经文读来朗朗上口,铿锵有力,极富音韵之美,而且具有强烈的感染力。[42]

综上所述,修辞学家和注释家解读经文修辞,主要体现在修辞学的三个分支学科层面上。毋庸置疑,自先知穆罕默德和圣门弟子,尤其是伊本·阿拔斯及其弟子穆扎希德开语言和修辞层面注释经文的先河以来,[43]中世纪涌现出了数部优秀的注释文献,如艾布·欧拜德的《古兰经的隐喻法》、艾布·宰凯里雅·凡拉厄的《古兰经大义》、贾希兹的《古兰经的语言风格》(Naam al-qur’ān)、宰迈赫舍里的《启示真理揭示》、布尔罕丁·布加伊(Al-biqā‘ī,1406-1480)的《古兰经章节的语言关联风格》(Naam al-durar fi tanāsub al-’āyāt wal-suwar)、哲拉鲁丁·苏尤蒂的《古兰经各章语言风格的对称》(Tanāsuq al-durar fi tanāsub al-suwar)、阿鲁西(Al-’alūsi,1217-1270)的《古兰经义精华》(Rūh al-ma‘āni),等等。

诚然,尽管上述修辞学家、语言学家和注释家都竭尽全力从微观角度,程度不同地分析和解读了《古兰经》中的各种修辞现象,使经文蕴涵的超绝性及其精美绝伦的修辞效果,很大程度上展现在读者面前。但由于“这些典籍根本上没有制定修辞注释经文的方法,以及界定其注释目标,而只是涵盖了《古兰经》修辞的方方面面”[44],有鉴于此,近现代以来的修辞学家和注释家,汲取前人研究成果,在他们的注释文献中,从宏观角度尝试着制定修辞注释《古兰经》的方法。其中,代表学者是爱敏·郝利(Amin al-khayli)教授。

法赫德·鲁米教授总结了爱敏·郝利在《古兰经注释——生活的目标和今日的方式》(Al-tafsir ma‘ālim ayātih,manahajah al-yawm)中的注释风格和注释方法:

1.先整理经文中某一专题,并整理那些涉及该专题的所有经文,然后给予修辞式注释。

2.根据经文降示时间,按照时间顺序排列某一专题的经文。

3.微观研究经文,如经文降示时间、降示背景、经文整理、经文书写、经文诵读等古兰学范畴内的各种知识。

4.宏观研究经文降示的物质环境,如天、地、山、平原、谷地,以及精神环境,如阿拉伯民族的历史、制度、风俗、习惯、传统。

5.研究经文词汇,一是从语言学层面研究词汇的运用,二是从语义学层面研究词汇在不同章节中的具体运用,以及在不同语境中的语义。

6.从语法和修辞角度研究《古兰经》的复合意义。语法角度是阐释和界定经义的工具之一。修辞角度是有力体现经文的精美风格,深刻思考和了解《古兰经》风格的所有结构、认知它的言辞艺术和内容的文学性与艺术性理论。

7.从文学角度品赏经文。通过具有文学性质的修辞注释,能够令人鉴赏其文学的超绝优美。这是一种内心活动和自我印象,任何聆听和阅读经文者不但无法抗拒其优美,反而被它折射的优美深深影响,无论他愿意与否,都使他或心潮澎湃,或静在其中。[45]

此外,爱敏·郝利教授还以《古兰经的正道》(Min hudāal-qur’ān)为主标题,著述了一系列附有不同副标题的研究成果,如《古兰经的正道——领导与使者》、《古兰经的正道——斋月》、《古兰经的正道——财产》、《古兰经的正道——和平与伊斯兰教》、《古兰经的正道——古兰经中的起誓》、《古兰经的正道——古兰经与生活》、《古兰经的正道——知识、经济与统治》、《古兰经的正道——战争与和平》、《古兰经的正道——古兰经中的政府》、《古兰经的正道——古兰经中的艺术与修辞》、《古兰经的正道——穆罕默德的人格》、《古兰经的正道——以真主的启示治理》。

阿伊莎·阿卜杜·拉哈曼(‘A’īshah abud al-ramān)步爱敏·郝利之后尘,亦运用同样的方法注释经文,著作有《修辞阐释古兰经》(Al-tafsir al-bayāni lil-qur’ān al-karīm)、《古兰经研究——以人为例》(Maqāl fi al-’insān ——dirāsah qur’āniyyah)、《古兰经研究——以伊斯兰人格为例》(Al-shakhuyyah al-’islāmiyyah——dirāsah qur’āniyyah)、《古兰经与人的问题》(Al-qur’ān wa qaāyāal-’insān)。同样,萨拉丁·阿卜杜·坦瓦布(alāal-dīn abud al-tawwāb)的《古兰经中的文学形式》(Al-ūrah al-’adabiyyah fi al-qur’ān al-karīm),既从修辞角度,又从文学角度,将《古兰经》的绝妙修辞映衬出的精美文学形式,一览无余地展现在读者面前。[46]

法赫德·鲁米教授还指出,赛义德·库特卜的《在古兰经的荫影下》,运用文学修辞手法注释《古兰经》和设定注释方法的举措,从文学和修辞角度来讲,堪称品赏《古兰经》之最,在他之后,无人能与之媲美。[47]

诚然,鲁米教授的研究,很大程度来讲,主要是从注释的方法而论,而不是针对注释的内容而言。这主要是,如果从修辞注释内容的深度和广度来讲,较之中世纪注释家和修辞学家的研究成果,近现代以来的研究成果未必能够超越他们,甚至能够企及他们,因为后人只是继承了前人的研究成果推动了修辞注释的发展。然而,从修辞注释的方法来讲,今人因学术发展和学术要求所致,又是对前人注释方法的补充和拓展。如2009年5月10日,在巴勒斯坦加沙召开的“《古兰经》修辞奇迹”国际会议上,来自巴勒斯坦、埃及等国家的古兰学专家和修辞学家所提交的论文主题,既是对前人修辞注释的继承,也是从注释方法上对前人的补充和发展,甚至是方法的创新。对此,巴勒斯坦古兰学家陶菲格·苏克妮,在题为“《古兰经》修辞奇迹”的论文中明确指出,《古兰经》的修辞优美至极,因此古兰学家和注释家除了从事《古兰经》注释外,更应加强对其修辞的研究,并从新角度,运用新方法,精深细微地研究《古兰经》由文体到经义的超绝性。总而言之,古今修辞注释文献的互相映衬和彼此补充,能够使读者从不同角度管窥修辞学注释《古兰经》的全貌。

[1]宛耀宾总主编:《中国伊斯兰百科全书》,四川辞书出版社1994年版,第23页。

[2]宛耀宾总主编:《中国伊斯兰百科全书》,四川辞书出版社1994年版,第176页。

[3]同上。

[4]艾布·宰凯里雅·凡拉厄:《古兰经大义》,埃及图书出版社2001年版,第3页。

[5]艾布·阿里·哈桑·法尔希:《求证七种诵读之因》,埃及图书出版社2001年版。

[6]马哈茂德·哈利勒·哈斯里:《古兰经诵读规则》,麦加伊斯兰喜讯出版社1999年版。

[7]穆罕默德·穆安比德:《古兰经诵读学纲要》,麦加和平出版社2003年版。

[8]穆罕默德·阿里·萨布尼:《注释精华》,开罗萨布尼出版社1988年版,第8-12页。

[9]穆萨伊德·坦雅尔:《语言学经注》,利雅得伊本·焦兹出版社2001年版,第650-655页。

[10]侯赛因·穆罕默德·迈赫鲁夫:《古兰经词汇注释》,贝鲁特伊本·宰敦出版社1988年版,第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