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牙代表大会前，国际工人协会所属各国组织和广大会员群众，热烈响应马克思、恩格斯的号召，同巴枯宁分子进行坚决的斗争。在国际西班牙联合会委员会中，斗争最为激烈。几年来，巴枯宁及其追随者莫拉哥等人以西班牙联合会委员会为据点，策划各种反对总委员会的活动。马克思、恩格斯直接写信给西班牙各支部，向广大群众揭露巴枯宁分子的阴谋活动。1872年8月，马克思、恩格斯派遣总委员会委员保尔·拉法格到马德里，授予他“全权处理整个西班牙的问题”的权力。恩格斯对他在西班牙的活动作了如下指示：“按照我们章程，您同每一个协会成员一样，有权建立新的支部。十分重要的是，一旦发生分裂，即使现有的整个组织（连同全部财产）都去投靠巴枯宁的阵营，那我们也要在西班牙保留一个立足点。那时，我们只能依靠您一个人了。因此，您要尽一切可能在各地同那些在这种形势下对我们有用的人建立联系。”[67]在马克思、恩格斯亲自指导下，西班牙先进工人组成国际工人协会新马德里委员会。巴枯宁分子的处境越来越孤立。他们的宗派活动，在1872年4月举行的萨拉哥沙代表大会上遭到了失败。这个事实再次证明：“在西班牙也像在任何其他国家一样，只要诉诸工人阶级坚定不移的健全理智，就可以粉碎虚伪的改组派和冒牌预言家的骗局和宗派主义的阴谋诡计。”[68]
马克思、恩格斯预见到海牙代表大会将进行决定国际命运的激烈斗争。因此在代表大会前系统地搜集国际社会主义民主同盟的材料。1872年4-5月间，恩格斯从拉法格、梅萨、吴亭和协会其他活动家那里得到许多文件，证实在国际工人协会内部存在着一个巴枯宁的秘密组织。1872年7月5日，恩格斯向总委员会报告巴枯宁阴谋集团在瑞士、意大利、西班牙等国的活动，建议把巴枯宁秘密组织的成员开除出国际。7月24日，恩格斯以总委员会西班牙通讯书记身份写信给西班牙联合会委员会，要求他们把社会主义民主同盟的阴谋活动报告总委员会。恩格斯早已了解，这个为巴枯宁分子所掌握的西班牙联合会委员会，决不会起来揭露巴枯宁阴谋组织的活动。因此他警告说：“如果总委员会收不到作出确实的和最后的答复的回信，它将被迫不仅在西班牙国内，而且也在西班牙国外宣布，你们违反了共同章程的精神和文字，并且为了一个不仅与国际背道而驰，而且敌视国际的秘密团体的利益而背叛了国际。”[69]8月5日，恩格斯向总委员会提出一份《告国际工人协会全体会员书》，指出巴枯宁的秘密同盟是存在于协会内部的“寄生组织”；宣布西班牙联合会委员会没有严格遵照国际西班牙会员们所赋予它的权力行事，反而成了一个不仅与国际背道而驰，甚至是敌视国际的机构，从而背叛了国际工人协会；指出巴枯宁及其秘密同盟的活动，是反对无产阶级运动的阴谋；建议海牙代表大会把这个组织全体成员开除出国际。这篇通告像一枚炸弹，引起了巴枯宁主义者极大的惊慌。
在迎接即将到来的伟大斗争中，恩格斯进行了特别紧张的活动。当时，他不仅是西班牙、意大利的通讯书记，实际上还是丹麦的通讯书记。除了同这些国家的国际协会活动家拉法格、梅萨、莫拉、诺布雷弗朗萨、皮奥、盖列夫、米赫尔森、巴尔涅科夫等人通讯外，还同德、法、美等国许多工人运动活动家保持密切联系，动员和组织各国革命家参加代表大会，以便在力量对比上占优势，粉碎巴枯宁分子篡夺大会领导权的阴谋。
1872年9月2日，具有伟大历史意义的国际工人协会海牙代表大会正式开幕。恩格斯代表布勒斯劳支部和美国第六支部出席大会。马克思代表总委员会出席大会并作总结报告。马克思指出，国际工人协会已经取得辉煌胜利，成为摧毁欧洲反动势力的巨大力量。为了消灭这个伟大组织，各国反动势力正在组织反对国际的战争。除了各国政府合力谋划的一切镇压措施外，文明世界还发动了一场诽谤战争。强加于国际的各种无中生有的事件，对国际的“秘密”的揭露，无耻伪造的公文和私函，耸人听闻的电讯等等，妄图置国际于死地。这场用诽谤来进行的战争，就其战场的规模和各色参战人物的齐心协力程度来说，在历史上都是无与伦比的。面对各国反动派的联合进攻，工人阶级必须更紧密地团结在总委员会周围，“加强旨在解放劳动和消灭民族纠纷的协会的战斗组织。”[70]与会大多数代表热烈赞同马克思的报告。
在组织问题上，拥护总委员会的代表与巴枯宁分子进行激烈斗争。巴枯宁分子吉约姆提出否定一切权威的原则，反对总委员会拥有权威性权力，认为总委员会不应该成为“伟大身躯的头脑”，要求取消总委员会。吉约姆等巴枯宁分子的观点，遭到与会马克思主义者的彻底驳斥。拉法格深刻论述了总委员会的作用，论证了这个机构存在的必要性，指出，“如果我们没有什么总委员会，那么，我们必须立刻把它建立起来。”美国代表佐尔格指出，总委员会无论过去、现在、将来都应当是整个无产阶级斗争的组织中心；“如果说总委员会不是统帅，那么它无论如何还是一个调兵遣将的总司令部。如果吉约姆希望国际工人协会是无头的，那么他就把国际工人协会降低到了低等动物的水平。我们则希望它不光有一个头，而且有一个大脑发达的头，如果敌人开炮的话，我们决不会只用霰弹回击的。”
大会在讨论章程时，批驳了巴枯宁派放弃政治斗争的谬论，在章程中补充了伦敦代表会议关于工人阶级政治行动的决议，再次声明，工人阶级必须建立自己的独立政党，党的最终目的是消灭阶级；为了达到消灭阶级的目的，夺取政权已成为无产阶级的伟大使命。这是代表大会的重大成果。关于夺取政权的手段，决议指出，“必须考虑到各国的制度、风俗和传统。”[71]从当时的情况看，在欧洲大陆的大多数国家中，暴力应当是革命的杠杆；为了最终建立劳动的统治，总有一天必须采用暴力。但是，也不能排斥有些国家可能采用和平手段达到自己的目的。
海牙代表大会是对欧洲无产阶级叛徒巴枯宁主义的审判会。大会不仅批判了巴枯宁的理论和纲领，而且以大量事实揭露了巴枯宁阴谋组织的活动。恩格斯代表总委员会在会上作了《关于社会主义民主同盟的报告》，详细揭露巴枯宁的秘密组织国际社会主义民主同盟欺骗总委员会、从事阴谋破坏活动的事实和手法，指出同盟“不是竭力使国际服从它的统治，就是竭力破坏国际，因此，它是一个敌视国际的团体”[72]。根据马克思、恩格斯的建议，大会通过开除巴枯宁和吉约姆的决议。
马克思、恩格斯向大会提议，把总委员会从伦敦迁至纽约。恩格斯在说明这个提案的理由时指出，提出这个问题，经过长时间的深思熟虑。总委员会驻在伦敦已经八年，需要变换一个地方，以免出现僵化现象；伦敦党内矛盾重重，总委员会成员之间存在严重分歧，变换驻地可以使总委员会摆脱无休止的争论。马克思、恩格斯由于科学研究的迫切需要，决定不再担任总委员会领导职务。如果总委员会仍然留在伦敦，布朗基主义者和英国工联分子将起决定作用，国际有可能由于布朗基分子的冒险行动而遭到破坏，也有可能被英国工联分子出卖给资产阶级；只有把总委员会迁离伦敦，才能避免危险的后果。从当时的条件来看，纽约是最合适的地点。恩格斯说：“在纽约我们的文件是会安全的，在那里我们有一个强大的新的组织，在那里我们的党比任何其他地方都更具有真正的国际性质。”[73]大会通过马克思、恩格斯的提案，决定把总委员会驻地迁至纽约，选举美国和国际工人运动活动家阿·佐尔格为国际工人协会总委员会总书记。实践证明，马克思、恩格斯的意见是完全正确的。
海牙代表大会后，国际工人协会已经完成了自己的历史任务。1876年，国际工人协会在纽约宣布解散。在此以前，恩格斯满怀信心地写信对佐尔格说：“下一个国际——在马克思的著作产生了多年的影响之后——将是纯粹共产主义的国际，而且将直截了当地树立起我们的原则。”[74]
八、继续清算无政府主义
海牙代表大会以后，马克思主义与巴枯宁主义的斗争并没有结束。为了继续清算巴枯宁主义，肃清巴枯宁主义的影响，恩格斯做了大量的工作，写了许多重要的论著。
根据海牙代表大会决定公布的报告和文件，马克思、恩格斯在拉法格的参与下，于1873年4-7月写成一部重要著作《社会主义民主同盟和国际工人协会》，全面揭露和批判了巴枯宁主义的理论、活动和策略，系统总结了与巴枯宁主义斗争的经验。
在《社会主义民主同盟和国际工人协会》中，马克思、恩格斯根据来自许多国家的确切材料，包括巴枯宁派各种秘密的和公开的文件，向全世界工人阶级揭露了巴枯宁分子的阴谋诡计和欺骗勾当，阐述了社会主义民主同盟这个秘密的、教阶制的、独裁统治的阴谋组织的性质、目的以及它在瑞士、西班牙、意大利、俄国和法国从事反对国际的破坏活动，指出了这个巴枯宁的阴谋工具，“是一个戴着最极端的无政府主义的假面具的，目的是要打击那些不接受它的教条和领导的革命者而不是要打击各国现存政府的团体。这个由某一个资产阶级代表大会的少数派建立的团体，混入了工人阶级国际组织的队伍，企图先夺取这个组织的领导权，如果这个计划不能实现，就力图破坏这个组织。这个团体蛮横无理地用它自己的宗派主义纲领和自己的狭隘思想来偷换我们协会的广泛的纲领和伟大的意向；……在我们的队伍中挑起了一场公开的战争。这个团体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择任何手段，不顾任何信义；造谣、诬蔑、恫吓、暗杀——所有这一切同样都是它惯用的伎俩。最后，这个团体在俄国完全窃取了国际的地位，并且在国际的名义的掩饰下犯刑事罪，进行诈骗、谋杀……”[75]
马克思、恩格斯指出，巴枯宁所谓反权威主义、支部自治、自由联邦等等无政府主义谬论，完全适应各国反动派破坏国际的需要，同时也是巴枯宁实现自己独裁统治的一种手段。巴枯宁所需求的，只是一个由一百名“革命思想”的特权代表人物组成的秘密组织，一个自己任命自己的、在永恒的“公民B”即巴枯宁统帅下组成的御用的总参谋部。他们必须对巴枯宁盲目服从。正是巴枯宁在自己的阴谋组织中实行最严厉的教阶制和独裁统治。
巴枯宁分子虽然披着“革命”的伪装，但却不能掩盖这个阴谋集团的本质。他们把出身于上等社会阶层的堕落分子的一切卑鄙龌龊的行为都宣布为超革命的善行美德；腐蚀工人出身的不坚定分子，迎合他们的落后思想，引诱他们脱离群众，驱使他们进行阴谋和欺骗活动；瞎吹秘密团体的规模如何庞大，力量如何雄厚，预言革命如何必不可免，等等欺骗青年，从金钱方面剥削他们；用刑事犯罪的手段来代替工人为争取自身解放而进行的经济斗争和政治斗争。这些就是这个由巴枯宁一手操纵、由反动分子支配、由奸细密探组成的受过严格训练的巴枯宁分子的主要特点。
自从巴枯宁阴谋集团出现后，各国工人阶级就对它进行斗争。马克思、恩格斯回顾了斗争的历程，总结了反对阴谋集团的经验，十分深刻地指出：“要对付这一切阴谋诡计，只有一个办法，然而是具有毁灭性的办法，这就是把它彻底公开。把这些阴谋诡计彻头彻尾地加以揭穿，就会使它们失去任何力量。”[76]
巴枯宁分子在1873年夏季西班牙起义中的表现，为恩格斯提供了批判巴枯宁主义的生动材料。在这次由于议会选举而引起的事件中，信奉“放弃政治”的西班牙巴枯宁组织宣布：国际作为一个组织，根本不应该从事政治活动；但是国际的会员可以由自己负责去任意行动，并且可以参加他们认为适当的任何党派。恩格斯通过分析这个政治破产的声明以及巴枯宁分子的实际表现指出：巴枯宁主义者一遇到严重的革命形势就不得不抛弃自己以前的全部纲领。首先，他们牺牲了必须放弃政治活动，特别是放弃参加选举的学说；其次，他们也牺牲了关于无政府状态和消灭国家的学说，反而试图建立许多新的小国家；再次，他们自己参加了显然是纯资产阶级的运动；最后，他们破坏自己刚刚宣布的“成立革命政府是对工人阶级的欺骗和背叛”的原则，泰然自若地出席各城市政府委员会的会议，成为被资产阶级所利用的软弱无力的少数派。所有这些背弃原则的行为，都是以最怯懦、最虚伪的形式和昧着良心做出来的。由此可见，“一旦要采取实际行动，巴枯宁主义者的极端革命的叫喊，不是变为安抚，就是变为一开始就没有前途的起义，或者变为同极其可耻的在政治上利用工人并用拳脚来对待工人的资产阶级政党的合流。”[7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