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泪液沾湿了鬼凿的毛发,爪中小小的人类抱着它的一只指头,正哭着性起,暖暖的感觉,就如柔柔的手,触摸着它心中从未被人触摸到的地方。
良久,鬼凿呆呆的看着浑身是血的丹丹,再看看自己一身的残红,鬼凿惊觉,自己都杀了这么多的人。
鬼凿心中苦涩,杀害这么多的生命,实在不是在心中所愿的。
爪中人儿哭得热火朝天,鬼凿庆幸,至少她还活着,看样子还好得很,一丝欣慰的笑容浮上吊睛斑纹大脸,转眼间又是目露凶光。
“好啦!别哭啦!本大爷这不是还没死吗!你嚎什么丧!”
丹丹被这一吼,生生的止住了哭声,两眼水盈盈,小脸皱巴巴,扁着嘴,正一点一点的把泪水憋回去。
“以后出门别说我认识你!丢死本大爷了!”
同样的痞里痞气,让丹丹的心放了下来。
鬼凿嘟囔着将丹丹放在脚下的祥云中,摇摇尾巴,再抖抖身子,身体迅速的缩小,不一会就是它平时那个体型,利爪和獠牙都消失不见,又是一副丹丹熟悉的温顺样子。
丹丹也整理好情绪,站起身来,环视一遍四周,那一片铺天盖地横陈半边天的妖兵妖将,就这样被消灭了,连个渣都不剩,真叫人唏嘘。
生命啊!在天界就是如此低贱卑微吗?
鬼凿也是坐定了身子,看着刚才那一片已经消失的战场,眼中光芒闪烁不定,似纠结,似后悔,似自责。
天界虽然是弱肉强食,可能不是被杀就是杀人,可是一次葬送了千万的妖兵,说什么,心中还是有些许自责的。
尽管当时自己已经被白虎血脉的思绪而左右。
一只贤若无骨的手抚上了它的耳朵,还肆意的揉捏着。
“别自责了,你不杀他们的话,他们会杀更多的人的。”
丹丹在它耳边轻言道。
鬼凿没有理会丹丹被它耳朵的柔躏,仍看着那片空无一物的虚空,不知在作何思考。
或许吧,不杀他们,还会有更多的人会被他们杀害,此举当是救了更多的性命吧!
碧空万里,在人类不可即的高空中,一人一鬼凿,安然的飞渡而过。
一路无语,经过了刚才的血雨腥风,有很多东西都要慢慢的消化一番。
此时的二人可真是狼狈不堪,鬼凿一身的血色,均是血迹沾身之后干枯形成的,一几撮毛紧紧的粘接在一起,令它时时感到不舒服。
丹丹更是一身更是肮脏,出门时惊心挑选的白色蝉羽仙衣,绾好的发鬓,簪好的髻头,经过刚才的一阵奔逃和混战,白色仙衣已看不见本色,还处处是缺口,春光毕露,发鬓凌乱不堪,碧玉簪子不知何踪,干枯的血迹把一头墨发粘成几块,无孔不入的腥气钻进她的鼻腔中,令她胃中翻腾不止。
两人均是如修罗地狱中出来的魔使,腥气远播万里。
“呕。”
丹丹胃中翻江倒海,伏在鬼凿背上打着干呕,胃里的东西已经吐得干净了,就连胆汁都吐得差不多了,脸色青紫,秀眉紧蹙,一脸的痛苦。
鬼凿皱皱眉,回头看看伏在它身上的丹丹,加快了脚下的脚步。
丹丹无力的抬起头,望望那鬼凿飞奔而去的方向,似乎有一团小小的云随风飘荡,随着距离的减少,那团云在丹丹瞳孔中印出的倒影越来越大。
好家伙,好大一坨云!
近了才看清楚,这云简直堪比一块大陆,无边无际。
浓云沉重,就在头顶,似乎随时都会压下来,鬼凿顶着那厚重得有些乌黑的白云又腾空奔跑,速度极快,撩得背上人儿一身血衣狂舞。
丹丹身子不适,也不想开口问这是哪里了,反正鬼凿不会将她丢下的。
又行了半个多小时的样子,不知道在这浓云底下行了好远了,到了这儿,丹丹对距离完全失去了判断,以鬼凿的速度做标尺,约莫已经行出了几百万里的样子,单调的浓云中,终于有了一点其他的颜色。
一道门。
一道大得不知道该用什么形容的门。
说它遮天蔽日?还是大得铺天盖地?
反正就是远远一个门,就如人间的牌坊一般,金瓦银梁,雕刻着各式各样的诡异图案,上书“南天门”三个古体大字。
大门开着,鬼凿一个‘猛虎扑食’就落在大门前的白云上,稳稳当当的朝着门口走去。
伏在它身上的丹丹抬起头,望着高得那远在天边的门框。
这门真大。
偷眼看看门里面的世界,隐约听到阵阵仙乐传来,丹丹伸长的脖子想看清楚一点,可惜距离太远了,只能看见一团白茫茫的大雾,别无他物。
鬼凿甩着大尾巴一步一步往前走,想是怕背上的丹丹再也经不起快速的颠簸。
‘咻’一声,一人御空冲着那门而去,看背影,穿着清色长袍,似是白发飘飘的老者,可惜看不到脸,是给丹丹一个飘逸的背影。
修者在门口落地,一扫浮尘,道了声道号。
“无量寿佛。”
“来者何人?”
门中突地传来一声洪亮的男声,底气十足。门里转出一青发獠牙的男子,此男子,身高5米多长,一身神气十足的铠甲,手拿一把开山利剑,生得天庭饱满,浓眉大眼,厚唇高鼻,特别是那双大眼,平凡人经它一瞪,就有不寒而栗的感觉,此人往那儿一站,就令人心生畏惧。
正是今日当值的四大天王之一的广目天王,这样的人,拉来看门正合适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