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都市会唱歌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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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白血病

阿灿说,自己可能需要调理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又是高考复习的高峰期,各种资料和试卷肯定是源源不绝。

阿灿苍白的脸上倒是一直洋溢着乐观,这让阿光觉得非常的不协调。一个是对未来的向往,一个是对现实的剥夺,生命的意义对于阿光来说,平淡的和一滩死水一样,波澜不惊。

他曾想过,如果自己剩下最后一刻回去做什么?回去睡觉吗?肯定不是,阿光觉得这种事情肯定不会发生,就算会,也就和百分之0.001的空难一样稀奇。

然而眼前的这个人,她的经历,她的情绪,就像对着那滩死水扔了一块大石头,噗通的一声,阿光才会突然发现,原来生命的意义,是那样的深不见底。

原来生命的期许是那样的难以捉摸,这一块大石头,砸掉了阿灿所有的想法,砸怕了阿光所有的淡然。

阿灿还在微笑,起码为了这两个人还能过来看看自己,她感觉很欣慰,很满足。这样的笑,看得阿光生疼。

"恩,我还是帮你带考卷咯。"阿光挤出了一丝的微笑,皮笑肉不笑,阿光真的不想笑,他的心疼死了。

"恩,先谢谢你。"阿灿依然笑的很灿烂,会心的。

阿光这时候掏出手机,打开了照相机,"也许会需要嘛,呵呵~"

阿灿看到阿光的这个巨动,哈哈哈地笑了好多声,"来吧来吧。"

咔嚓。就是这样的一张照片,阿灿试图用手去捂住自己笑的很放肆的脸,但是没有捂到的时候,照片已经被拍下来了。

这样的一张照片,让阿光检索了好多的记忆,看一下,想一下,看一下,想一下,直到阿光放下手机的时候,发现已经有蒙蒙的光亮从窗户外挤到房间里。

今天没有起床气,满满的,满满的都是悲伤的气息。

第二天,为了高考,这样的考卷果然很多。才短短的一天,就发了有三张考卷,有英语,数学和历史的。

现在见到赵琳琳的阿光,已经可以笑的很随意,也不会拘谨和紧张了。也许对于这个8班而言,阿光倒是常客。

所以在八班和十二班很多人的嘴里,短信里,小纸条里,都有阿光和阿灿在一起的小秘密,传的到处都是。

哦,天知道这么厉害的女生会喜欢这么一个不读书爱睡觉的二流子啊。阿光才不在乎这个,当然,他心里一直在惦记着阿灿,这当然不是爱情。

这个世界上,本来就东西叫做感情,基于这个东西,阿光觉得自己的脑子,心里最近都被阿灿还有白白的病房,涩涩的药的味道充满了。

阿光又一次来到医院,好吧,如果要让阿光说认命吧,人本身就是遵循一个既定的剧本来生活,剧本里的你死了,你就必须离开这个世界。

阿光倒是真的需要找一个理由让自己心里的那个阿灿认命,可是那样的阿灿是这么的坚强和乐观,她怎么会认命,怎么会啊。

想着想着,阿光就来到病房外,可是一看到房间里捂着被子的阿灿和病房外愁眉不展的阿灿的爸,阿光大概知道有发生了一些什么。

阿灿的爸爸看起来魂不守舍的,嘴边的胡渣越来越多,越来越黑,看起来就像一个流浪汉,已经很多天没有打理了。

他确实很多天没有打理这个胡子了,应该说他根本没有心思在别的事情上,他回到家的时候总会先洗一把冷水脸来告诉自己要坚强。

可是一旦清醒起来之后,所有的责任和命运的轨迹就会让他走到崩溃的边缘。所以他需要酒精,更甚至,他学会了抽烟,当然,在女儿面前不会。

恩,满嘴胡渣的阿灿的爸爸就拖着腮帮子坐在门口,他的眼圈又黑又肿,可以猜到阿灿的爸爸和自己昨晚一样,已经很多天晚上无眠了。

阿光抱着那几张考卷,慢慢地走进阿灿的爸爸,我该问什么?我该怎么问?我问什么会不会发生什么?

阿光想着这几个问题的时候,已经走到阿灿爸爸的面前,阿灿爸爸抬起头看了一下阿光,天啊,阿光可以很明显从一个身为人父的人的眼中看到一种无助和孤独感。

你有这种感觉吗?身为人父作为一种身份的象征,尤其是身为一个女孩的父亲,本身代表就是坚强,靠山,安定。

然而这一刻完全找不到,哦,女儿得了白血病,我救不了她,你让我怎么让他?你告诉我?

阿光倒是可以看到眼神里的拷问,阿光也觉得阿灿的爸妈是可怜的,甚至比阿灿还可怜。十月怀胎,说得好听叫一步一个脚印,说的庸俗叫一把屎一把尿把这个孩子给拉扯大。

天晓得这父母是对这孩子有多少难以言说的爱,可是这样的爱等不来回报,甚至还要用超过爱的痛苦去陪伴着这样的孩子去回忆以前的爱。

这种感觉就像大象看自己的孩子被取象牙是一个意思吧。阿光觉得自己应该去做一些什么吧。

"怎么了?"阿光看着病房内,问着:

"她知道了。然后就这样了。"阿灿的爸爸垂着头,声音很低沉,看得出他很后悔,这个真相就算是瞒到死也得瞒下去。

凭什么自己就给说出来了,凭什么,我又做不了什么。满满的懊悔让这个父亲都不愿意抬起头来面对阿光。

"我能进去和她说说嘛?"阿光依然没有回头,透过病房的玻璃窗户看着里面的阿灿。

"去吧。"还是同样的场景,只是他抬起头来看了阿光一下,似乎,他对这个小伙子身上还寄托了很多的希望。、、

阿光开门进了病房,当然还带着那些考卷。

"出去!!!!!!!别管我!!!!!!"阿灿喊到,这一喊让阿光都毛骨悚然,阿光确实是不知道怎么办。

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出去,但是他确实不知道怎么办,他一句话都不说地就杵在那里,似乎在等着他妈妈过来骂他。

"别管我了!!!!!!!!别管我!!!!!!"阿灿将被子从身上铺开,终于露出了脸。阿光可以看到那满脸的泪水,可见她有多么伤心。

不。不能叫伤心,应该叫绝望。这样的情况应该叫绝望

"这样的我还为了什么啊?我什么都没有了。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阿灿看着不做声的阿光,还在声嘶力竭地喊着。

阿灿的爸爸在门外站了起来,脸上挂满了泪水。

阿光确实是被吓到的,已经被吓傻了。他的脑子啊不断再算计着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可是阿灿一波一波的呼喊让他的思绪断了又断。断了又断,直到最后什么也想不出来。

阿灿的爸爸在病房外向阿光摆摆手,示意着阿光离开,阿光可以看到阿灿爸爸憔悴的脸上挂满的那种无能和求助。

当然,阿光什么也做不了,他在阿灿的哭声中慢慢地走向门口,然后又回身,把考卷放在桌子上,然后就离开了。。。。

那天阿灿的爸爸,是思索了多久才决定给阿灿说出真相。他决定,是该给女儿一个后路,可以让她直到真相之后,可以慢慢地,慢慢地去寻找自己需要拥有的生活态度。

而不是瞒着瞒着,然后让阿灿带着无限的遗憾离去。可是这一说,就说出了无尽的噩梦。阿灿说,为什么是我?对啊,为什么会是自己。

所有的曾经想过的世界突然就破碎不堪,她连弯腰捡起碎片重新拼接的能力都不具有。什么法国,什么责任,什么孝顺,什么梦想和人生,统统见鬼去了。

阿灿想起在电影《雨果》里有一句台词,说,如果这个世界是一个大机器,那么每个人都是这个机器的一部分,那我的存在就是有意义的,当然你也是。

那,这样的自己的存在的意义究竟在哪里。阿灿想不明白,前所未有的不明白。阿灿什么也不想听。

不,不要告诉我坚强,也不要告诉我要努力。因为你们都不是我,你们不会理解这样的痛苦。阿灿开始对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心思,她开始不吃饭,偶尔才会喝点汤。

她就这样静静的,每一天看着窗外,有护士,还有医院里的湖,当然还有很远外面的公路。公路外面的呢,就看不到了。

每到这个时候,阿灿就会流泪,她不会哭出声了,只会默默地流泪,因为她觉得,公路外面的,也就是世界,已经不在她的眼里。她离这一切已经远了,越来越远了。所以她会流泪。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了三天,阿灿什么也不吃,偶尔喝点汤。这样的情况只会让本来就贫血的她越发的憔悴和苍白。

可是直到第三天,阿灿突然开始有了一点笑容,也开始不会拒绝进食。我想,三天的时候,本身就是阿灿在自我说服的一个过程。

有句俗话叫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人生本来就有很多偶然,需要自己的面对,这些东西的出现,会打破常规,让你觉得不安,绝望,空虚,恐惧。

但是你不能逃避,因为每一件事情发生之后,这件事情的掌控力,早就超出了我们自己的掌控力。

我们不能去左右这样的事情,就像不能左右灾祸和命运一样,那么,我们只能好好的活下去,或者,为了自己的亲人好好的活下去。

阿灿的爸爸看到阿灿终于能乐观一点,哪怕能开心一点,他就兴奋得不得了,就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当然,阿灿在每天晚上还是会偷偷的哭,从知晓到适应本身就需要一个很漫长的过程,而阿灿只会在夜晚给自己这样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