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义父,大哥刚挨过藤条,屁股上的伤还没好呢,义父您打我吧,饶了大哥……”萧然看着萧楚云惨不忍睹的臀部,心疼得要命。前天晚上挨的藤条,刚刚有些消肿,留下一条条青紫的淤痕,现在挨了板子、出了血,臀部肿起一圈,上面象打翻了染缸似的,色彩斑斓。
大哥毕竟是二十九岁的人了,堂堂一帮之主,平时号令群雄、威风八面,哪会受这种委屈?现在在自己父亲面前连半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乖乖受罚,那种恭顺的样子令萧然又感动又敬佩。何况他还念着自己的身体,为自己求情。萧然恨不得所有的责罚都由自己受了,别让大哥受苦。
萧远山见萧然那双漆黑明亮的眼睛注视着自己,目光纯净得仿佛能一眼看到底,饱含着歉意与恳求,他心里一软,几乎想丢了板子,把他抱到怀里,好好疼疼。可是想想这小子主意越来越正,胆子越来越大,颇有点“野性难驯”的味道,他又打消了刚才的冲动。只不过确实不舍得再打萧然了,于是打了个电话到楼下:“阿诚,请二少爷上来照顾一下小少爷。”
“老爷一上来,二少爷就跟着上来了。”陆伯回答。
萧远山放下电话,两步走到门后,一把拉开书房门,正好看到想要拔脚开溜的萧潼。好嘛,原来躲在门外偷听,唯恐自己罚过头,打坏了他的宝贝弟弟?可他自己打时怎么就那么心狠呢?这个潼儿啊……
萧潼被义父抓了个现行,十分尴尬:“义父,我……我是怕您打累了。”
萧远山点头,微笑:“还是潼儿孝顺我,你来得正好,我确实打累了,你帮我继续打。”
“啊?”一句话把门内门外三个人都吓坏了。萧潼几乎一口气呛到:“呃,义父,潼儿的意思是…….我们还要去上班……”
“晚点去没关系,没人扣你工资。”萧远山竟然幽了一默,见萧潼的脸迅速变苦,他才轻描淡写地放过他,“算了,你扶然儿回去上药吧。”
“那大哥……?”萧潼试探着问。那边萧楚云的脸已经红得通透,自己这副窘样不仅被三弟看到了,现在又被二弟看到,真恨不得地上有个洞让他钻下去。幸好爸爸开恩,让小潼扶然儿回去上药,如果真的让他来打……萧楚云想还不如干脆杀了我吧。
“他不仅欺瞒我,还教唆弟弟跟他一起犯错,责罚加倍。”萧远山毫不动容。
“不,义父。”萧然一急,额头上的汗流得更多,回身跪在萧远山面前,伸手拉住他的衣摆,“大哥没有教唆,是然儿建议的,要罚也该罚然儿。义父您饶了大哥吧,大哥好不容易回来,一心想在义父跟前尽孝,您如果打得他爬不起来,他连给义父端杯茶都做不到……”
萧远山被这番话激得更怒,看着垂头跪在面前,一声不吭的萧楚云:“尽孝?他眼里有我这个父亲么?他把自己当成了地地道道的楚家人,心里眼里只有楚家的好处,只有楚门!所以他事事瞒着我,连杀手上门都不告诉我,因为那涉及楚门。既然这样,他还回来干什么?萧家又不是宾馆,高兴时回来住上几天,然后拍拍屁股又走了?”
萧楚云只觉得父亲的话好像几巴掌掴在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疼,涨红了脸,狼狈地看着父亲,弱弱地道:“爸,不是这样的,您误会云儿了。云儿真的只是怕把您和小潼牵扯进危险中,才没有预先告诉您这件事。爸您再狠狠罚云儿吧,云儿知错了,只求您别生气。”
萧远山更加怒不可遏,刚才说那番话只是想逼出儿子的真心话,可他仍然避重就轻,只解释昨晚的事,却闭口不提楚门。于是一把拉起儿子,把他摁在沙发上,再次挥起板子往他臀上打去,而且打得比刚才更重。
“啪”“啪”,一连串清脆的打击声听来令人惊心动魄,萧潼想求情又怕更加激怒义父,所以张了张口没有说出来。而萧然却已不管不顾地扑上去,抱住萧远山的手,一迭声地哀求:“义父息怒,别气坏了身子。大哥现在只是骑虎难下,不是有意忤逆义父的。义父……”
“然儿,你也要忤逆我?”萧远山气得脸色发黑,想用力推开萧然,萧然却抱得更紧了:“求义父饶了大哥吧,义父,义父……”
两人争执不下,萧远山怒吼:“然儿你!”萧然苍白的脸急得发红:“义父,义父,您消消气吧,义父……爸!您饶了大哥吧!”
所有人都愣住了,萧远山呆呆地看着萧然,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吃吃地问道:“然儿……你……你刚才叫我什么?”
萧然的泪终于夺眶而出,抱住萧远山的身子,声音哽咽地道:“爸,您就把我和哥当成您的亲生儿子,好么?真的不怪大哥,是然儿要欺瞒您的。您别顾忌,就打然儿吧,不要再罚大哥了……您等了十三年,好不容易盼回大哥,您还没享受到天伦之乐,就这样生气、怄气,大哥会心疼、自责的。”
萧远山手中的板子当的一声掉在地上,俯身抱起萧然,眼里也闪起了泪花,可是脸上所有的皱纹都变成了笑纹:“好,好,然儿,你叫得好。再叫几声,让爸听听。”
“爸,爸。”萧然含泪叫着。
站在一旁的萧潼怔怔地看着他们俩,抬起头,把洇进眼角的泪逼回去,唇边泛起欣慰的笑容。这声“爸”,其实他已经酝酿好久了,今天终于被然儿叫了出来。他看到萧远山搂着弟弟,向他招手,他不由自主地走过去。萧远山伸出双手,左手揽住萧潼,右手揽住萧然,又哭又笑:“好儿子,两个都是我的好儿子。”
萧楚云趴在沙发上,悄悄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他今天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父亲也会象小孩子那样激动。
“好了,潼儿,你扶然儿回去上药吧。”萧远山吩咐,然后轻轻踢了儿子一脚,“起来,到沙发上趴好,爸给你上药。”声音明明温柔了许多,到最后却又不忘说句狠话,“今天看在潼儿和然儿份上,先饶了你!”
萧楚云听他这么说,心里忽然有些酸酸的,暗暗奇怪,难道自己在吃两个弟弟的醋?可明明是然儿为自己求情的啊,怎么好意思倒过来吃他的醋?萧楚云,你怎么挨了顿打变小了?真是不可理喻!
趴在沙发上,想象上药时的痛苦,萧楚云的身子绷得紧紧的。见父亲拿了药走过来,推了推他:“躺里面点,让爸坐坐。”那架式好像要慢工出细活,萧楚云叫苦不迭,可又不敢表示反对,身子往里挪了挪。感觉到凉凉的气息贴近臀部,他“啊”的一声喊出来,萧远山一巴掌拍在他伤痕累累的臀上:“我还没上呢,你鬼叫什么?”
“哦,我还以为您涂上来了呢,疼......啊,疼死了,爸,您饶了我吧......”豆大的冷汗从萧楚云额头滚下来,两条腿瑟瑟发抖。萧远山干脆铁面无情地坐住他的腿,板着脸道:“我还道你不怕疼的,所以胆子那么肥,什么事都敢干……伤得这样,看你还能折腾,还能回S市不?”后面两句话说得极低,类似于喃喃自语,可萧楚云却不幸地听到了。他心头蓦然一震,紧接着细细的疼痛如水纹般散开。父亲他……是不希望自己离开?
另一边萧然也在承受相同的折磨,满身、满头的汗,却死死咬着牙,不肯喊痛。萧潼不忍,揉揉他毛绒绒的头发,和声道:“疼就喊出来吧,哥不怪你。”
萧然于是象得了****一样,轻轻呻吟:“哥,我好痛,嗯……疼死了,爸是个暴君……不,不对,哥你才是暴君,你是皇帝嘛……爸是暴力分子……”
萧潼终于赏了他一个暴栗:“闭嘴!”
萧然万分委屈:“刚刚还让我喊出来,转眼就命令我闭嘴,哥你真是典型的……”
萧潼一把拉下他脚上的袜子,往他嘴里一塞:“死小子,是不是我纵的你!越来越放肆了,再这样我让你掌嘴!”
萧然呜呜地抗议,却不敢去拿出嘴里的袜子,心里把哥哥骂了一百遍“暴君”。却发现哥哥的动作特别温柔,上完药,还唯恐他出了一身汗难受,拧了热毛巾来,给他身上擦了个遍。萧然觉得好幸福,湖泊般的眼睛里荡漾起阳光般的笑意。
萧家父子二人上班后,萧然一个人没劲,挪到大哥房里,两人一起趴着聊天。萧然道:“大哥,你现在受了伤,英雄救美的故事岂不是要延后上演了?”
“我今天一早已经打电话命飞廉带人去J市锦绣路382号盯着了,如果紫夜的养父真的对她下毒手,飞廉就会救她。”
“可如果那里是天绝的总坛,我只怕高手如云,飞廉大哥他们会不会有危险?”
萧楚云笑笑,忽然象变戏法一样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火柴盒大小的东西,打开来,就听到里面传出“啪啪”的声音,好像是鞭打声,还伴随着隐忍的呻吟声。萧然神情一凛,皱起眉头:“是窃听器?”
“不错。”
“大哥按在那名杀手身上?”萧然问。
“你真聪明。”萧楚云向弟弟投去赞许的一瞥。
“这杀手回去受罚了。”
“听声音是。”
“早知这样,我就不用分筋错骨手了,他的双手还伤着,还要被鞭打。真可怜。”萧然轻叹。
“你又要滥用同情心了。”萧楚云瞪他一眼,“为了他我们被爸罚得那么惨,你怎么不说?”
“哪有那么惨?不过是几十板子,大哥就是娇气……啊!”萧楚云一把掐在萧然臀上,萧然疼得象鱼一般跳了起来,连连喘气,“大哥,你……你好阴险!”
“臭小子!”萧楚云一道凌厉的目光扫过来,“别跟我回楚门,否则以后每次冒犯门主,就罚藤条二十下!”
萧然打量大哥的脸色不象开玩笑,连忙低头:“我错了,老大,回了楚门我就不敢了。在家里嘛,你当哥哥的就大人大量,纵容我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