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点左右,普济寺。
寺门前中了一长排的梧桐,此时已是春天,看上去,有些斑驳的绿意。
千镜月芜和玄睿立在林菀身后,静静的看着眼前古朴庄严的寺院。
她身上曾经带着浓浓的血腥的味道,如今,站在这里,总是觉得,有那么一种搞笑的违和感。千镜月芜看着寺门匾牌,心里忽然想到这些。
转头看向玄睿,他也看向自己,两人相视一笑,显然,他们都是这样想的。
大概因为皇帝对于兵权集中的忌惮和担心功高震主的原因,即使封云侯身负累累战功,但还是闲散侯爷一个,当今皇帝并未给予他什么兵权,众人只晓得,陛下十分器重他,待他十分不同。
连带着,封云侯也成为了除七王爷白易尘,千昊千丞相,四大世家之首苏家家主以外,京城最炙手可热的人物。
所以,一大早,即使是说着不过问世俗之事的普济寺,也特地让方丈和十多位老者与几十位精英弟子在寺门前守候着。
他们见到封云侯府的马车,齐齐往前了几步。
千镜月芜向来不大喜欢这种明明已说了不做凡尘中人,却还是做些凡尘中人的俗事,见他们迎上来,只是低着头自顾自的看着自己的指甲。
林菀明显认识方丈,看起来也十分敬重他。还未等他说话,她已经手掌合拢,施了一个礼。缓声道:“方丈大人,敝人带着两个孩子前来祈福上香。”
普济寺方丈看上去十分和蔼,一脸慈悲的笑,“夫人心诚,月月前来祈福,必然心想事成。请进。”
他侧了身,林菀却伸手,请他先走。
方丈并不推辞,抬步走在前面。
众人鱼贯而入,进入寺内。
林菀需要去主厅里烧香祈福,主厅里香气缭绕,人多的很,千镜月芜不喜欢这些东西,给玄睿使了个眼色,找了个借口,离开了大厅。
玄睿向来心静稳重,一直随着林夫人,却也不信佛,只是陪在一边静静看着。
千镜月芜随意的在寺内走,到处都有小沙弥,见到她时总是向她点头询问她是从哪里来,一来二去的,她也烦的很,也就捡着人小偏僻的小径走,没过多久,她面前立着一座草院,院墙四周爬满了藤蔓,郁郁青青,还有桃花枝桠从院内伸出来,清雅的很。
这普济寺怎么会有这样的院子?还是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她一时好奇,伸手就推开了土红色的木门。
门“吱呀”一声打开,入目的就是一片莹莹的绿色和一株桃花树。
千镜月芜踩着地上明显修剪过的草坪,缓步往院内走去。
院内除了盘曲着的藤蔓,和碗口粗的一树桃花外,只有一个六角凉亭,周围用篱笆围着,藤蔓将凉亭紧紧围住,只剩下一个足够一人出入的缝隙。
这里是没有人住吗?正对院门的大概是主人的房间门,只是破旧的厉害,风一吹,门板大概都要掉了。
千镜月芜在凉亭四周走了两圈,又来到主人门前,伸了手,想开门进去看一看。
冷不防门突然打开,她的手差点拍到对面的人身上,慌忙收回手,老老实实的站着。
站在月芜面前的,是一个看上去三十多岁的中年俊秀男人,一身道袍,右手抬起,手掌直直面朝东面,见到她,躬身行了一礼,淡淡道:“施主缘何来到贫僧院内?”
月芜一直静静的看着他,她向来擅长窥探别人的表情与心思,自然没有忽略对方脸上一闪而过的恶搞的笑意,她也不揭穿,只是同样回了一礼,“大师院中甚是清雅,敝人一时好奇,便冒昧进来看看,倒打扰了大师的清静。既然如此,不知可否请大师赏脸与敝人一叙,在下十分崇尚佛学。”
僧人微微一愣,他本来以为对方都已经开口说了扰人清静,一定会就此离开,却没想到她脸皮这么厚,硬生生的留下了。
他不耐烦的动了动脚,脸上温和的很,心里却暗暗骂了一声,他向来是最讨厌这样文绉绉的讲话,更何况讨论佛学,最是枯燥乏味了。
没有借口推辞,他只有将千镜月芜请到六角方亭内。
亭内只有一处石桌,出乎意料的,石桌的桌面镶嵌着上好的金香玉,桌上摆着茶具,釉色温润,一看就是上好的东西。茶水还带着热气,刚一倒出来,千镜月芜鼻尖就闻到一股淡淡清香,深深的嗅了嗅,直觉身体都舒适起来。
显然,这凉亭的主人十分注意日常的享受,和破旧的主屋门两相比较,果然,这僧人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