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头祖师一双细小尖锐的眼珠子骨碌骨碌地转动着。眼珠子转着转着突然朝我看过来,凌厉的眼神使我感到一阵畏惧,我急忙跪下来。猴头祖师这才把眼珠子对着端公,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我低头瞥着猴头祖师,猴头祖师除了眼睛和嘴巴之外,身上似乎没有任何可以动的地方,就算是转身也得由坐下的一个石头转盘带着。
端公似乎可以跟猴头祖师沟通,他回头对云游子说:“猴头祖师问你们找他做什么?”
云游子轻声说:“我们想知道白韦陀逃哪里去了。”
端公愣了一下,问:“白韦陀?”
云游子说:“夏祖门骨头派白韦陀。”端公回身对猴头祖师嘀咕了几句,猴头祖师看样子很不高兴。端公脸色大变,他对云游子说:“猴头祖师说,他不能告诉你们。”云游子把藏在身后的铁笼子拿出来,把铁笼子放到猴头祖师面前,说:“我把猕猴种带回给您,敬请猴头祖师多多提点弟子。”
猴头祖师眼珠子转过来,盯着铁笼子里面的老倪头看了一眼,对着端公说了几句。端公伸手摸了摸额头上的汗水对云游子说:“他不是老倪头。”
我们三人看向铁笼子,笼子里面不是老倪头是谁呢?难道陈老大把我们骗了吗?看到我们一脸的困惑,端公解释说:“我一开始也觉得它是猕猴种,猴头祖师说老倪头已经逃跑了,关在笼子里面的不过是他的替身罢了。”
替身?我这时候才发现,那只一直跟着我们的猴子在上山的时候突然失踪了,我本以为它害怕了,看来它不知不觉地跟老倪头交换了身份。我心里涌出一丝惧意,猴子和老倪头怎么互换了呢?云游子显得很愤怒,他站了起来一脚踢向笼子,说:“别装死了。”
笼子里的猴子被他惊动,吓得吱吱吱叫了起来。端公走到我们跟前说:“你们不会是想骗我们吧!利用一只假猴子骗我们?老倪头三年前已经被猴头祖师打死了,它不可能还活着。”他显得有些不高兴,看样子这回我们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蓝灵珠说:“老倪头的的确确还活着,我们都亲眼见过他,你们不相信算了。”
端公说:“猕猴种作恶多端,奸淫掳掠,无所不为,堪称万恶之源,猴头祖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它给降服,可惜他死性不改,因而猴头祖师痛下杀手,钳走它的灵魂并放入十八层炼狱试图洗涤它的灵魂,它不可能还活着。”
“它如果死了,我们看到的又会是谁呢?”蓝灵珠问。
“你们还敢狡辩?”端公愤怒地说。云游子瞪着猴头祖师说:“老倪头为什么没死掉,这事得问问猴头祖师。”猴头祖师对着端公支支吾吾说了几句,端公激动的样子才安静了不少,他对我们说:“猴头祖师跟我说,你们可以离开了。”我问道:“白韦陀怎么办?”端公没有说什么,他挥手叫我们离开。我们有些不甘心,想跟猴头祖师继续说几句,猴头祖师已经把身体转过去面壁而坐。云游子想发飙,蓝灵珠拉住他,说:“别轻举妄动。”
我们跟着端公来到寨子外面,端公说:“老倪头真还活着?”我说:“骗你做什么?”端公叹了一口气,“看来猴头祖师舍不得杀掉他,可惜了。”端公居然改了口吻,看样子他清楚猴头祖师并没有杀掉老倪头,任由老倪头在外面祸害人。云游子见端公语气和善不少,他问:“听说白韦陀找过猴头祖师,他找猴头祖师做啥?”
端公摇摇头说:“这事我不清楚,白韦陀来的时候,猴头祖师没有让我帮他回话。”
蓝灵珠愣了一下说:“这么说白韦陀能跟猴头祖师说话?嘿!真没想到白韦陀居然还有这造化。”
端公沉默了一会儿说:“你们快点离开吧!”看样子这儿待不住了,我们转身朝山下走去,走了十几步,端公突然追上我们,他干咳一声说:“你们要想找白韦陀可以去雅砻河谷猴神洞,我想他也只有那儿可以藏身了。”他似乎知道白韦陀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又不敢说得详细一些。把话撂下,他转身快步走回寨子里面。
云游子看了一眼蓝灵珠,问:“你怎么看?”
蓝灵珠撇撇嘴说:“我能怎么看?你知道猴神洞在哪儿?雅砻河谷又不是只有两三米远,找起来谈何容易,白韦陀未必会在那儿。”
云游子沉思了一会儿说:“白韦陀就在那儿,这不是端公说的。”
我说:“明明就是端公自己说的。”
云游子说:“不对,不对,这是猴头祖师告诉我们的,猴头祖师让端公在我们离去后再跟我们说而已,看来猴头祖师也不是不想帮我们。”
我愣住了,蓝灵珠问:“你怎么知道?”
云游子说:“你们不相信罢了,难道你们没有发现端公的变化吗?”
蓝灵珠笑道:“这么说咱们还得去找猴神洞?”
“不需要找,因为我知道猴神洞在哪儿。”云游子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蓝灵珠说:“既然你什么都知道,咱们赶紧下山离开这个鬼地方。”她说完朝山下跑去。云游子看了我一眼,我傻乎乎的什么都不知道,他们要去哪儿,我自然跟着去哪儿。我们下了山,回到了甘县,在甘县休息了一会儿,云游子带着我们去了一个叫布巴镇的地方。布巴镇位于雅砻河谷上游地段,地势偏远,山路崎岖,我们进入镇子的时候,屁股已经颠簸得快要裂开了。
下了车子,天已经黑了,我们找了一个小地方住下。休息了一会儿,蓝灵珠过来敲门说她得出去吃个东西,正好我和云游子肚子也饿了。我们一起到外面找东西吃,这个点大概是晚上十点多,布巴镇上居然安静无比,走在街道上,一个店子都没开门。蓝灵珠不由得抱怨起来:“早知道刚刚就吃点东西,现在人家都关门了。”布巴镇镇子不大,街道没走几下就走没了。
幽黑的街道上没有一丝光芒,我们也不敢走太远,看到没有什么店面开门只好回头。回到旅店里面,旅店老板也不知道去哪里了,旅店感觉除了我们仨一个人影也没有。云游子躺在床上,我坐在一边,想了很久想不通,看着云游子也没有睡,我问他:“镇子怎么会那么安静?我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别想太多了,乡下地方,跟城里没法比。”云游子冷不丁地说。
“我总是觉得奇怪。”我惴惴不安道。
云游子笑道:“要不我跟你说个故事?”
“什么故事?”
“猴图腾的故事。”
“猴图腾?”
远古时期,有一只颇有灵性的猕猴,他生活山南泽当这一带的山野之中,每天过得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它遇到了观世音菩萨。受到了观世音菩萨的点拨,猕猴决定潜心修佛,他来到雅砻河谷的一个山洞里面潜心修持慈悲菩提心。
有一天,猕猴正在修行,罗刹女突然来到这个山洞里面,罗刹女是个骚包子,她利用女色和情欲来诱惑猕猴,她对猕猴说:“我们结为夫妻吧!我们可以一起享受人世间的七情六欲,这会给你带来无数的快乐。”猕猴一心想修成正果,拒绝了罗刹女,“我是观世音菩萨的徒弟,我是奉命修行,我和你结为夫妻,便会前功尽弃,你快离开吧!不要扰乱我修道成佛之心。”
罗刹女不依不挠,她要挟说:“你如果不跟我结为夫妻,我便会去跟妖魔鬼怪结为夫妻,到时候我带着妖魔鬼怪天天出来祸害生灵,让这个世界生灵涂炭不说,我还会生下千千万万的妖子魔孙,到时候,全天下都是妖魔,你自己考虑考虑吧!”
猕猴听了这个话,神色大变,由于它是观世音之徒,天生一副慈悲心肠,由此变得犹豫不决,心想着自己要是跟罗刹女结为夫妻,自己苦修苦练全都白费了,万不能破了戒律,只是不跟罗刹女在一起,到时候全天下都是妖子魔孙,这个罪孽自己消受不起。越想越纠结,猕猴只好翻个跟斗来到普陀山观世音菩萨面前,希望得到菩萨指点迷津。观世音菩萨告诉猕猴,若能挽救天下生灵,牺牲一点小我又如何呢?猕猴明白菩萨的意思,他和罗刹女在菩萨的见证下,结为夫妻。
没多久,罗刹女生出了六只小猴子。这六只小猴是由六道众生死后前来投胎,因此秉性各不相同。地狱道来投生的,面目黧黑,吃苦耐劳;饿鬼道来投生者,容貌丑陋,好吃贪婪;牲畜道来投生的,愚蠢冥顽,形色恶劣;由人道来投生者,聪俊慧敏,内心慈善;阿修罗道来投生者,粗犷凶暴,妒忌心强;天道来投生的,温良和蔼,品性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