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筑工地那边也没放松。
禇刚利用跟那些包工头熟络的关系,开始找了几个工作接一些小的活儿干。
而那时,仉一丹正好在家复习准备高考,她也不愿意去过问禇刚平时都干些啥,只是听他说在工地上干活之类的。
仉一丹考上大学离开了本市后,禇刚彻底地放开了手脚,他象是玩了命的拼命挣钱,一口气又拿下了几家歌舞厅的看场活,还包下了一家小型夜总会。
建筑工地那边的工程也越做越大,手里有了点钱的禇刚买下了第一辆面包车,那会儿,他就是想让仉一丹看看,他不是个孬种。
也正是在那个时候,禇刚跟比他出道早些的王彪有了冲突。
王彪比禇刚年长,出道也早几年,摊子铺的也不少,跟禇刚差不多,都是以做夜总会和建筑工地的活儿,两人在相邻的地盘上时有小的冲突发生。
起初,禇刚以小打小闹的派出手下的弟兄们去王彪的夜总会玩,顺便闹出点事来,要知道,王彪最早就是以夜总会歌舞厅起的家,他手下的地盘大,哪里全部顾得过来,一来二去的,就被禇刚弄过来了几家夜总会的看场子的活。
这样一来,就把王彪的火激了起来:这还了得,一个毛头小子,竟然敢来掳老子的虎须,是不是嫌命太长啦!
开始时,王彪只纠集了些人,加强他手下管着的地盘,但却收效不大,禇刚的势头正劲,哪里会把这些小喽罗们放在眼里。
从那时起,两人的手下经常发生械斗,都是不带伤不做罢。
后来,王彪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恶气,命人去给禇刚送了信,两人约好在郊外垃圾场决一死战。
那一夜啊,本来寂静无声臭气熏天的垃圾场,聚集了几百人,个个手中都拿着大砍刀和铁棍,大有不拼个你死我活不罢休的架式。
禇刚手下的四大金钢:疯子、飞虎、狗蛋和先生,乘坐着禇刚的面包提前二天去了郊外垃圾场看地形。他们选了离垃圾场不远的一条水沟边留做退路,让先生带着人事先埋伏在此地,以备到时接应。
那一天,从大早上起来,天空就一直阴霾低沉,到了下午就开始下起了大雨。禇刚在一家饭店里包了席,让大家吃饱喝足,待天刚黑下来,我们就分头出发。禇刚开着车,其余的人分乘出租车和摩托车,向郊外赶去。
到了郊外垃圾附近,禇刚将汽车交给先生,他下车步行向垃圾场那边走,先生开着车带着人去水沟那边。
那一晚上发生的事,先生都是事后听禇刚说的,等先生一伙赶到火拼现场的时候,双方参与的人都有受伤的,大家先是将伤重些的弟兄们开车送到医院,他们这一边有几个兄弟伤的重些。有一个的胳膊被砍断,有一个头上被开了壳,骨折、大刀口子的不计其数,但却没有死亡,这不能不说是万幸。
当时王彪象疯子一样,手中挥舞着两把大砍刀,冲入人群就是一顿子猛砍乱杀,嘴里还不住地狂吼乱叫:“****你们丫的,老子拼命就是这样!啊……****的滚开……”
禇刚也毫不示弱,拿着建筑工地上用的一根近二米长的大铁棍,如虎入羊群,打得对方之人无还手之力。
天空中大雨瓢泼,黑暗中的郊外垃圾场混战成了一团,打斗的双方都急红了眼,哪里顾得上分辨敌我,只得靠大声呼叫相互识别。
就听得有人大喊:“彪哥,二蛋哥不行啦!”
“二蛋!二蛋,你醒醒,醒醒啊……”
后来,听说王彪最好的一个兄弟刘二蛋死了。
刘二蛋被送去医院后,医生护士一个劲地摇头:刘二蛋的头被打得开了裂,身上被砍得血肉模糊,变成了一团血人,哪里还有什么抢救的意义。
也正是刘二蛋的死,王彪放出话来:此生跟禇刚势不罢休!
禇刚这边也不好过,手下的弟兄伤了无数,单是医药费这一块就让他做了难,总不能让弟兄们为了他受伤后,还得自己出钱看伤吧。
两人真正结下了深仇大恨,就是郊外垃圾场一战。
仉一丹一直静静地听着先生讲述曾经发生过的事,中间没有插一句话,她也从先生的讲述中渐渐地知道了禇刚的过去。
今天周一湘向她提了一些问题,就连周一湘也佩服禇刚,能把自己做的事如此的瞒着仉一丹,可见他还是对她爱得极深的。
为了能多挣钱让仉一丹和孩子们过上好的生活,禇刚付出了太多,最后连命都搭上了。
对此,仉一丹的心里有万般的滋味在心头。如果她能早一些的知道禇刚做的一切,如果她平时多关心一下禇刚的事,也许,禇刚会早些回头。
如今,爱人已逝,再提这些往事,如何不让仉一丹心生噢悔。
先生见仉一丹低头不语,心知她听了这些事也不好受,随即开口说道:“丹姐,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有些事,刚哥也不想这样做。但是,我们没有好的家世和背景,如何在社会上立足呢,只能靠双手去拼!”
停了一下,他喝了一口面前放着的早已凉透了的咖啡,继续说道:“其实我一直在追查刚哥的死因,因为,那天……跟他在一起的,还有一个女人……”
仉一丹听到这抬起了头,露出了询问的目光。
“嗯,当时邦子跑到着了火的汽车前,不光拉出了刚哥,车里带坐着一个女人……本来这事儿我不想告诉你的,到了现在,我也不想再瞒下去了。”先生慢慢地说道。
仉一丹问:“那个女人现在何处?”
“在咱们工地上做统计员。”
“她都知道些什么?”
“我问过她,据她回忆:那天,刚哥没有喝多少酒,就是总说头晕……后来,刚哥说是要把她送回家。那天,她的腿撞断了,伤好出院后,我就让她来了咱公司……你……不会怨我吧?”先生小心地问道。
“哦,你是说那个叫王玲玲的吧?”
“嗯,她一直没有结婚。”
“她……因为刚子?”
“嗯,她说刚哥对他不薄,唉……”
仉一丹想起了那天王彪手下的人去工地闹事,这个叫王玲玲的拿着一根铁棍子,象个疯子似的去打那些靠近先生的人,要不是她,已经被打翻在地的先生,还不知会不会被砍成肉酱了呢。
这个王玲玲,在禇刚死后仉一丹接手公司的后不久就来上班了,她只是知道王玲玲出了车祸,却没往禇刚的身上想。
那么,过去看似深爱着自己的禇刚,竟然还有一个红颜知己,让仉一丹有些始料不及。
世上难道真的没有从一而终的男人吗?
是不是每一个男人都有花心的另一面?
到了这时,禇刚在仉一丹的心中地位,轻微的摇动了起来,再也不复过去的那个禇刚了。
先生端着手里的咖啡杯子,悄悄地看着仉一丹脸上的变化,他心里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一直压抑着的心情,此时却好了起来:王玲玲的事,他一直觉得有些对不住仉一丹,现在把她说了出来,心情却是好受了些。
他不是故意想让仉一丹对禇刚有看法的,只是,禇刚已经死了,活着的人还要活下去。
一时间,小包间里落针可闻。
仉一丹心里在想着那个长相柔美、身材很好,只是瘸着一条腿的王玲玲。不知为何,打从她接手禇刚公司的时候起,就对这个王玲玲有一种特别的感觉。所以,她有心留意了起来:王玲玲,一九六五年生,本市人,高中毕业,比仉一丹大二岁。
也就是说,王玲玲比禇刚大三岁。
论长相,仉一丹清丽脱俗。而王玲玲却显得有些娇小可人。论性格,仉一丹有些强势,却也外柔内刚;但王玲玲却不同:一来,王玲玲没有一技之长,事事都由着禇刚,对他也是关心倍至。
而仉一丹大学毕业后,就去了省建筑设计院工作,从这一点上来看,王玲玲无法跟仉一丹相比。
那么,宗上来看,禇刚一定是喜欢温柔可人、小鸟依人、事事由着他的的王玲玲了。
当心中的美好回忆轰然倒塌后,仉一丹反倒觉得轻松了下来:再也不用去想那个曾经深爱着自己的男人,他的一切过往,都随着岁月渐渐远去。
从此,生命的时光将掀开另一篇的辉煌。
一直以来,仉一丹表面上没什么,内心却对突然逝去的禇刚深忆不已,她无法从痛失爱人的阴影中真正走出来。
虽然她外表看上去一如既往,但从她办公室的装饰上,依旧可以看见禇刚的影子,她的办公桌上摆着禇刚最喜欢的一幅小画,画中是一片绿色的田野。
这幅画是仉一丹从家中带来的。
每当她看到这幅画,就会想起跟禇刚生活的日日夜夜,那些童年相处的美好时光,让她永远都无法忘怀。
按照仉一丹的要求,先生把他了解到的禇刚死之前发生的事情跟她说了。依人已去,虽说他做的一些事对不起自己,仉一丹依旧想把他的死因弄清楚。
先生说:那天晚上跟禇刚一同喝酒的一共有六七个人:王彪和他的情妇、徐鲁祥和他公司的财务处长、张成海和王玲玲。
徐鲁祥是一家建筑开发商的总经理。
张成海是浙江人,建材供货商。
这个徐鲁祥是本地人,五十多岁,跟王彪是合作伙伴。
张成海是本市最大的一家那样供货商,他的商品上至钢材下至电器开关小罗丝,一应尽有。因为价格比其它供货商低,质量也达标,生意做的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