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表情没有一丝变化,云淡风轻的道:“允炆让尔等来拿回龙魄,他总是这般不自量力。”
孙易此时也是懵了,怒道:“他想要脱离你的束缚,所以你就杀死他?”
朱棣,这个人真是冷血。
却是错了,没想到朱棣把弋阳神剑出鞘挥手斩断自己的一绺头发,他念了御火术把那绺青丝点燃,灰尘扬散处在空中凝集成球不落不散。
朱棣在剑上划破手指往清灰球上一点,那四周破碎的龙魄就尽数依附到球面上,从之前建文陨落的方向络绎不绝的飞来无数光亮的小点全都飘到球的四周。居然凝聚成了人形——还原作之前建文化作的井面上的人烟。
不知道朱棣是怎么找准那面部虚蒙的建文的嘴唇的,他给人烟渡了口气,那人烟就渐渐充实起来化为了实形的建文。
朱棣轻抚建文帝那银白长发,映衬着建文此时的面无血色,淡雅的衣衫在风中猎猎拂动,失去意识的一张脸冷淡风雅。
祁红问他道:“你不是不爱,只是你在折磨他和你自己是不是?”
朱棣抱着昏迷建文,此时脸上一改前时的冷厉,温柔入骨。淡淡道:
“尔不会明白,朕与允炆木火不容,唯生离死别方能解脱。如若不分离,便唯有死别。我怎么会忍心让他死!朕知允炆恨吾入骨,是以他不愿见吾,吾与允炆阔别六百余载,翘首而待。他终是未曾亲见朕......如今,朕等不及了,便唯有置之死地而后生。”
置之死地而后生......祁红若有所思,复又捏捏睛明穴,道:“所以你宁可捆着一个没有意识的人在你身边,也不愿让他解脱吗?你的爱真可怕......还好没被你爱上。”
朱棣笑了,眼里凝光一冷旋即又温情的看着建文道:“朕唯爱允炆一人。”
是在说看不上我是吗。祁红嘴角抽搐......为建文默哀。
朱棣带着对外界无所感知的建文沉入湖底,也许是隐匿到他曾待了六百年的深渊中去了。这个世界是没有神明的,他们在那个世界里想来会更容易生存。可是,不知道建文会不会醒来,他醒来以后会怎么样。他们六百年前不能长相厮守,现在却能白首同归也许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一个相对美好句号。
解决了建文的事情,祁红便打算回拍天桥找洗月。孙易欲言又止,知道他在纠结是跟自己走还是回去,祁红便安慰他道:“你也很久没有回家了罢。”
孙易知道祁红是在劝他回去,脸色黯然,冷冷的道:“你就那么想我离开?”
祁红本意并非如此,一时语塞。孙易眼神没有焦距的看着远方被炸出来的湖面道:“我的葬礼都办过了,烈士也追加了,在这个世界上一个死人哪里还有家......”
他的忧伤让祁红觉得自己好像对这个孩子太过残忍,便走到他身旁拍拍他的肩膀:“嗯……别难过,我也没有家不是。这样吧,等你麒彋大哥法力恢复了,我们一道回极北秘境去,到那里就是你大哥我的天下了,想要财宝、珠玉、美人随你挑,要个家还不简单。”
没想到孙易转过头很认真的对祁祁说了一句让我很后悔安慰他的话:
“我只要你,不要财宝、珠玉、美人。只要你跟我的家,只要你。”
祁红讪讪地笑着摸了摸鼻子,转身往前边走边道:“呵呵......走吧,你不想回去在暗处看看你的爷爷吗?看完我们就回拍天桥。”
祁红走了几步见孙易没动,以为他还在感伤只好先胡乱答应道:“好罢,到时候我们一起盖个吊脚楼住一起成了吧。”
孙易眼里精光闪了一下,然后道:“不许骗我!”
“恩,快走吧还站着干嘛?”
“其实我一开始想说的是——你走的方向反了......”
完,自己挖了个坑跳了。祁红暗骂自己不该太过仁慈,对孙易这个腹黑的孩子还是太善良了。
这里离孙易老家所在的郊区很近,没多久就看到了一个小楼房,挺乡野的一间,不过很温馨。门前种着不少树,他们躲在树后面看一个两鬓斑白弓着腰的老人在浇种花草。孙易泪眼惺忪的死死盯着老人,可是忍住了泪。突然很想抱抱这个想要隐藏自己悲伤孩子,是以祁红就揽住了他的肩。
他们看了很久,老人浇完了花,他坐在门前的摇椅上盯着天空,好像在怀念什么,时不时还摸摸身边的黑狗。天黑了,老人进了屋子,孙易才抓着祁红的衣袖,离开了那里。
回去的路上穿过甬道的时候,孙易对祁红说那条黑狗是他和爷爷一起养大的,他不在的时候,还有大黑陪着他便安心了很多。可是孙易浓浓的鼻音暴露了他的心情沉重并不像他说的那样云淡风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