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就一直听到像是有人争吵的声音。
这让本来已经很心烦的刘警官更为恼火，指着一个巡警吼道：“谁在外面吵，马上给我赶到一边去。”
一会这个小巡警回来了。
“警长，陈峰的父亲刘辰和林浩的父亲林越在外面吵着要见您。”
“呵呵，刘警长，这应该就是凶手自信我们给不出答案的原因了。凶手将了我们一军。”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搞清楚的方杰显得挺轻松的。
“刘警长，我已经有办法了，您先出去安抚一下他们，我和聂队长布置一下具体的细节。”
方杰脸上自信的表情让一直紧张不安的刘警长也平静了不少，看得出来他对方杰还是很有信心的，也没多问就交代了一下小心行事就立马出去了。
“方老弟，你真有办法吗？”聂强还是第一次叫方杰老弟，虽然对现在的处境并不抱乐观态度，但是他对方杰有种莫名的信心。又或者说是方杰总是给人一种值得信赖的感觉，使得自己不自觉地说出了口。
方杰对这个称呼变化也有一些吃惊，不过他很早就认定聂强是一个值得交的朋友。
“聂老哥，我能摆平。”方杰顿觉这是今晚最直爽的一刻。
聂强自己也是半天才反应过来，无意中说出的话竟然让两个人的友情增进了一大步。也许这就是所谓的英雄相惜，两人之间的这种互相尊敬互相认同是一种非常微妙的感觉。就像是古龙笔下的陆小凤和西门吹雪，彼此之间的信任已超乎理解。
这时候的聂强第一次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只得报以勉强的微笑。
“方法是有的，你仔细看这个画面中的麻袋和引爆器之间的连接处。”
在方杰的指示下，聂强看到连接处用一个红色胶布将炸弹引线和固定线裹在一起，显得很规整。
“我还是不明白，这里有什么玄机？”聂强摇了摇头说。
“从图像上来看这捆线的直径不超过一厘米，两个麻袋的引线是裹在一起的，也就是说只要切断这捆线就能解救麻袋中的两个人。为了不让引爆器边上的摄像头捕捉到，动作必须足够快。当然一楼需要足够厚的救生垫。另外，为了万无一失，还是要请局长将附近的基站全部关闭。”
顿了一下，方杰接着说：“至于怎么切断这根线，你可以看看这个。”
说完方杰很神秘地从自己的风衣中缓缓掏出一把飞刀，明晃晃耀人目，冷森森令人胆寒。
“老聂，听过小李飞刀，没见过小方飞刀吧。”
“这个可是管制刀具，呵呵，不过看你今天要立大功的份上就算了吧。”聂强终于知道方杰准备怎么切断这捆线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么远的距离，你能保证不会失手吗？”聂强不无疑虑地说。
“天台那个摄像头的盲点能保证我停留在距离引爆器六米，合理距离范围内我有很大把握不会失手，而且我会在极短时间内同时扔出三把飞刀，确保无误。”
“有什么备用计划吗？”
对于聂强这种极富经验的干警来说，备用计划总是必不可少的，他也习惯在制定计划的时候，来个PlanA，PlanB之类的。
“备用计划？”而方杰奉行的是周密计划，一击必中。所以对于聂强的问题，方杰确实没有想过。
“是啊。万一失败了，我们也有挽回的余地。”聂强追问道。
“没有备用计划，这个是惟一的计划，我们一击必中。”
方杰显得很轻松，而一旁的聂强却倒吸了一口气，计划失败了，他和刘警长注定要背上这个大黑锅，而且一黑到底，以后档案上总会跟着这个不光彩的记录，虽然自己不是那种权欲熏心的人，但是警察这条路还想走的更长更宽。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二十分钟的倒计时也在提醒他时间不够，只能指望眼前的这个人了。
“好吧，也只能这样了。会有人带你上天台。我找人放置床垫。刘警长那边也交给我。你戴着这个耳机，我们保持联络。”
说完后聂强拍了一下方杰的肩膀，就走了。
看着聂强离去的背影，方杰深吸了一口气，严冬的罗先格外寒冷，空气中弥漫的冰凌和现场的肃杀气氛让方杰感受到自内而外的凉意，不禁收紧了风衣。
倒计时：十九分钟
警戒线外的记者大多都紧盯着顶楼，他们不想错过明天头条的任何细节，另外一些人已经打开电脑在不停地写着，没有人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在方杰眼里，他们只是不知所谓地忙着。
身旁的狄英听到了他们的所有交谈内容，知道上面有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炸弹，还知道方杰要上去，她终究忍不住紧张地抓着方杰的袖口。她的眼眶有些红，圆睁的双眼正木木地看着方杰。
“没事的，乖，你在这里等我，你看我哪次失败过。”
狄英知道方杰会这样安慰自己，但是这话亲口说出来还是让人放心不少。不舍地放开方杰后，狄英只轻轻地说了一句话：“要小心！”
安慰好狄英后，方杰跟着巡警准备上楼，刚拨开人群就看到面红耳赤的刘辰和林越两人几乎扭打成一团，一群警察正极力劝架。
二人的丑态很难与亿万富豪的身份联系起来，不过在这紧要关头也顾不得什么丑态了。
“怎么不叫你儿子去死呢？”
“你就是彻头彻尾的小人，十几年前我就看出来了。”
“今晚如果我儿子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就要你儿子陪葬。”
两人一边扭打，一边就重复吼着这些话，发誓诅咒什么的都用上了，现场情况很是火爆。两个都是当地有头有脸的人，周围自然围了不少记者。闪光灯、话筒自然是不能少的。
以自己儿子的死来成全对方，方杰觉得世界上还没有这么伟大的父母，两人的正常反应就足以打乱警方的部署。
方杰一扫视，发现刘警长和聂强则正一旁秘密交谈着。
三人六目交汇之时，方杰向刘警长和聂强挥了一下手，示意自己要上去。聂强则向方杰回以OKAY的手势，示意其可以随时开始行动。
废弃的屠宰场内没有任何灯光，窗户上不知为何糊上的白纸彻底将外界光线隔绝，只能靠手电筒的微弱光线勉强前行。灯光所及，方杰看到扶手上不少地方布满了浓密的黑斑，就像是被灼烧过似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轻微的熏烤味。这种味道就像幽灵一样，深深地和这座屠宰场结为一体，永不消散，似乎在不停地提醒着进入的人，这里曾经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方杰看来，这种感觉更像是怨气所致，大多数人都不能接受鬼怪怨念之类的说法，觉得过于迷信。但是方杰去过不少案发现场，很多时候都明显感觉气氛的阴森和诡异。这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感觉，方杰将其归为侦探的直觉。
到了顶楼后，方杰稍微平复了一下呼吸，就按照自己设定好的路线异常小心地走向摄像头的盲点位置，在离摄像头仅有六七米的地方，他停了下来。前面就是那团引爆器，幸亏警方的探照灯将阳台照的如同白昼，否则想看到那捆线都很难。
方杰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就和聂强进行联系。
“老聂，我是方杰，你那边如何？”方杰的声音很小，因为担心附近会有凶手设置的接收器。
“哦，方杰啊，我这边没问题了。基站信号切断了，护垫放好了，我也联系了救护车，应该十分钟后就到。倒计时这边还有七分钟。你那边如何了？”
临近行动，聂强反而变得比较镇定而轻松。
“我这边已经到位，距离和周围情况和我想的差不多。行动时间就定在倒计时五分钟。你先和行动的队员们再强调一下细节，麻袋掉下来的时候，立即开袋并让拆弹小组解除他们身上的炸弹，最重要的是迅速带他们离开现场，整个行动过程控制在三分钟之内。你觉得如何呢？”
“没问题，只要麻袋按照计划掉下来，接下来的行动一定能控制在三分钟内，这点你放心。”
“好，接下来保持无线电沉默两分钟。我想思考一些事情。”
“嗯。”随着聂强最后的应答声，无线电就沉默了。
方杰喜欢在行动前将所有细节在脑中回想一遍，这是他多年的习惯。事情到现在为止，疑点非常多，为什么凶手选择这个地方？为什么凶手知道自己在为警方办事？为什么凶手要请来这么多记者？
虽然不知道凶手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但是方杰隐约感觉与其说凶手在玩游戏，不如说在进行测试。测试什么呢？方杰在自己心中打下了一个大大的问号。自己就像是在做问卷一样，凶手时刻等待自己的答案。
没有时间多想，方杰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到那捆用红色胶布裹住的线上。刚才在画面中研究过，在这个距离将那捆线用飞刀砍断，需要让飞刀的切入点小于一厘米，并且保证刀锋一侧着陆，力度和速度都要有比较精确的把握。不过这对于自小酷爱冷兵器的方杰来说不是什么问题。
耳边再次兹兹作响，行动时间到了。
“方杰，时间到了，开始吧。其他人做好准备！”
聂强下了最后的命令，异常的干脆和坚决。在最后时刻，队长的态度会直接影响队员们的执行成功率。
顶楼的警察没有人知道方杰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只看到一个身着风衣的翩翩男子，挺立在天台边上，神情严峻，凝思许久后，缓缓从风衣中掏出三把明晃晃的飞刀，深吸一口气，以一种极帅的姿势，三把连发，动作之快，现场无人完全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