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尽心机,方摆脱了恭亲王眼线的监控,这一却都得功归于翠茵这机灵鬼。她将恭亲王前些时日送与我的一只波斯鹦鹉给放了出去。弄得王府一片杂乱,下人四处抓找这只鹦鹉。而今日恭亲王已至宫安排明日清明祭祀事宜,不至夜黑,便也不会回来了。而我所在的潇湘阁因恭亲王的吩咐,除我身边三侍女一侍卫外,其他人若无他的命令,皆不得入内,就连韩总管也不例外。而今日我便又下令,无论何要事,皆不得入我厢阁打扰于我,因为今日是我斋戒之日,外人一例不见,所有事宜皆由翠茵代为处理。
待一切稳妥之后,又于翠茵声东击西的掩护之下,我趁着这是时段,穿着翠茵的服饰,成功的潜跑了出去。
急速的向那印象中的酒家跑去。深怕他们以为我出不来而就此走了。眼看就要到了,可谁知身后竟飞奔而来一匹白马,马背上的红衣女子一个劲地大叫:“给我让开!”
来不及躲闪了,眼看那皮马就要向我踏来,闭上眼,抱着头,心中直呼:“救命!”
只觉的自己似乎被人旋身带了起来,耳畔响起了一声响亮的马嘶声。
“没事了。”似乎是来自天外的声音,如此的温柔。
心依旧不规律的跳动着,张开双眼,见到的是一泓如水一般的双眸,是舒焕!
“贱民,要你让开没听到吗?害得我的宝贝马儿受惊了你可担当的起。”马背上的少女叫嚣了起来,似乎不忍他人忽视自己。
“于大街之上骑马横行,险些踏人性命。如此行进,竟然还敢公然嚣张。”竟是兄长,这便也是我第一次见他如此重的语气呢,冷眼看了下马背上的少女,转而忙看向我,一脸的苍白,担忧不已的说道:“你没事吧?”
“怎么可能没事,这一惊吓,你没看到邬妹一脸苍白呀?你看看,都吓成这样了。”是鹤云兄,他一把将我从舒焕身旁拉了过来,说道。依旧如前一般的唤我“邬妹”。
马背上的少女见兄长三人竟然将其视为隐形人一般,顿时怒气冲天,说道:“看你们相貌堂堂,不过是个下贱女,丑八婆,竟值得你们如此在意?”
“你说什么?”三人皆愠怒道。
少女这方高兴了起来,有些洋洋得意的说道:“我说她是个下贱女,丑八婆,怎么样?不高兴了吗?心疼了吗?本公主何止要骂她,还要打她呢?”语气忽的阴冷了下来,扬起马鞭,用力向我挥来。
鹤云迅速伸手接住马鞭,用力一扯。少女为了稳住身形,不得不松手,马鞭就如此被鹤云夺了下来。
“你是公主?”兄长忽的淡然开口问道。
“对,还算你有眼。”少女之高气昂了起来,“害怕了吗?还不向本公主道歉,你、你、你、还有你。”她用手一一指向我们,最后一位定格于我身上。
“你应就是安平公主吧?”舒焕冷冷的说道。
女孩微为讶异,问道:“你怎么知道?”
舒焕冷冷一笑,说道:“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呢,果真如传闻一般,蛮横不讲理。这样的行径,难怪乎那江少将不敢娶你。”
“你……你好大的胆。竟敢如此……如此诬蔑本公主。”少女气急,语气不畅,双腮顿红,直指着舒焕,“是……是本公主不愿嫁于那莽夫的。”
鹤云此刻值便更加厌恶了起来,说道:“但愿公主永远记得此话,不要嫁于那莽夫。”说完扬起手中的马鞭,于马后用力一甩,马即时如弦上射出的箭一般,飞速离去,听到的便也只是那少女的尖叫声。少顷,又数匹快马飞速向少女消失的方向奔去。
兄长看着他二人,只得摇头苦笑,说道:“看来日后将会有些麻烦呢。”
他们二人便也是不置与否,互视了一眼对方。
很是怪异为何他们三人为何皆不担心那马背上少女的安危,如此急速,只怕那公主会有危险呀,何况她乃金枝玉叶,若当真出了事故,只怕引来的不只是麻烦了呀。
兄长似乎看透了我的想法,开口说道:“放心吧,那安平公主看来骑速甚好,不会有事的,只是微受惊吓而已。若要甩下,便于其勒马时就要落马了。更何况还有侍卫跟随,刚飞速而去的便是皇宫羽林侍卫,不会有事的。”
看向舒焕他们,他们便也是一样的表情,看来当真是我多心了。
街道行人越来越多了,舒焕便领着我们向那间酒店中行去,直接向后庭而去,再一个转弯,从一扇小门中走了出去,来到一个极为冷清的巷道中,走过一条笔直的巷道,一转弯,在直走了数十步,便于一扇斑驳的门庭前停住,轻轻推开庭院门,向里走去。
这里的设置竟不似我所想的如外表一般的没落,一切是如此的素雅,干净利落。
“主人。”一个男子从院外走了进来,低头恭敬的说道。
这人有些熟悉,可竟不大记得起来何时见过了。
那人转头看向我,微微一愣,便再次看向舒焕,等待着舒焕的命令。
舒焕点了点头,走进一旁的厢房,从里拿出一封信笺走了出来,交至那人手中,说道:“务必亲自将此交于上官大人。”
“是。”那人恭敬的接过信笺,退了出去。
“上官大人?是大理寺的上官青云么?”我问道,“他便是圣上极为信任之人吧。”
兄长微愕,看着我,点了点头,问道:“妹妹何以知晓?”
我笑了笑,看着这几双错愕的眼眸,闭而不语
“你?你不会就是圣上口中的帷幕之人吧?”鹤云惊讶连连的叫了起来。
我依旧笑着不语,终于呀,终于可同你们站在一起了。为我高兴么?
三人顿时如若我所想的那般欣喜了。兄长看着我,良久方责备道:“你不该如此的,卷入权势之争于你极为不利的。”
抿了抿唇,竟有些委屈了起来,说道:“若非如此,这长安城便将处于一片恐慌之中。”何况这样,你才从新回来长安的。要不你要至何年月方能回来,待那时,只怕你见到的只是一具尸骸而已。我哪顾得那么多呀,我想自由,我想离开这地方呀。
舒焕却是站立起来,走至窗棂前,一手扣着棂格,说道:“只怕日后引起的纷争将更为恐慌了呀,三派之争远甚于两派争夺的混乱,那时恐慌的因不只是朝中官员了。”
有如此厉害了吗?我不禁惊恐起来了,若真如此,那我便是大雍罪人了。看了看他们三人,咬唇思索了起来。若当真走至于此的话,那便只有从容以对了。三足鼎立,便是相互制衡,如若一方倾倒,便将失衡,那血雨腥风便当真涌起,但若各方均衡,这形势便一时半会儿不会发生什么变动。如今局势,恭、顺两亲王乃势均力敌,唯一就是刚崛起的圣上的势力,虽说壮大迅猛,但其中有些官员依旧不得靠,乃在彼岸张望,故而势利较之于那两方,依旧过于薄弱。若要立稳脚跟,免不得向其一方靠拢。
抬头看向舒焕他们,竟见其皆盯着我看,不发一语。害得我马上伸手于脸上抹了起来,问道:“怎么呢,是不是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呀,在哪?”
如此一弄,倒将他三人给逗笑了。
鹤云不禁摇头说道:“不亏为女人,果真极为爱美来着,即便此时明知并非真容,依旧心念着美貌。”
“江鹤云——”我不禁有些气恼了起来,谁叫他们一个劲儿的盯着我的脸看呀,任谁也会做如是之想。
谁知江鹤云见我如此,便更为欢喜了起来,击掌道:“不得了,河东狮吼了呀。”
“好了江兄,莫在恼她了。”兄长忽插话近来,打断了我即将迸发的怒火,“相信妹妹心中因有对策了吧?”
“啊?”未料的到兄长竟会如此问我,看向舒焕,他便也是如是一脸期待的表情。
“我们想听听你的对策。”他点头笑说道。
看了看他们,微想了下,方起唇轻语道:“对策未有,但想法倒有些。”见他们依旧如此看着我,接着说道,“看今之局势,圣上之势力少不得依附其中一方以保存。然若当真如此,那么定会引来较大的权势之争,长安城将会湮没于其风雨之中。为今之计,便是如何稳住那两方之势,不让其继续壮大,而可让自己此方之势得以发展。而要做到此目的,便也少不得让恭、顺两方互相倾轧,而让圣上此方坐收渔翁之利。如此,另又得继续壮大圣上之实力了。对于那些依旧张望中的官员,若能将其纳入网中,那便是为最好,否则宁可毁之,皆不留于其为他人所用。”狠毒的话语让这三人微为错愕,但依旧听着我接下来的话语。“要壮大势力,那便也少不得输入新血,若要待至明年科考方行,那未免过于紧促了,要网络学子,从即刻开始便是。虽说现为纳入的学子不定为明年之三甲将才,但依旧仍有一番作为,朝中向来不是最为忌惮学子上书弹劾朝政么。”
兄长看着我,良久方道:“若馨韵为男儿身,少不得将掀起一番风雨了。”
“现不也一样呀,连圣上都极为重视邬妹,是否女儿身,已无多大影响了。”鹤云笑说着,“今这番风雨,少不得假邬妹之手了。”
我便也是笑着,看向舒焕,见其依旧一脸的深沉,眉头紧蹙。
“似乎你已是酝酿许久了呀。那恭亲王知晓吗?”见我眉头微蹙,他便在再次转身,说道:“不确定吗?看来那恭亲王应已开始怀疑了。”
眼光看向窗外,深思着什么,良久方淡然开口道:“时候不早了,馨韵也理因回府去了。”
我一脸的错愕,不解他为何如此一语。
“舒兄——”鹤云站了起来,实为不解。
舒焕依旧看着窗外,淡然道:“王府太久不见王妃身影,少不得起疑。到时要解释起来,便也困难了些,还是早些回去为妥。”
原来他是关心我的,这一刻便也心中泛起蜜饯般的丝甜,轻语道:“不用担忧,我已于王府做好了完全之策,不会有人察觉的,更何况那恭亲王不会如此之早便回府。”一脸轻松的看向兄长,以为他会点头让我留下。
谁知兄长却摇起了头来,说道:“妹妹又如何知晓恭亲王今日不会早早回府呢。计策再为完全,也有其之不妥之处,百密一疏呀。还是早些回去吧。若你身在王府,便也是安全的。”
听兄长如此一语,心便如投入了一块巨石般。兄长当真就如此希冀我离开了吗?
“是呀,回去吧,邬妹。”鹤云便也如是说了起来。
看着这三人,虽极为不解,却不得不点头,说道:“那好吧。”
看了看眼兄长,转身向外离去,出了门,见兄长依旧跟于我身后,心中不觉一热,他因该是不希望我如此离开的。回身跑过去,抱着兄长,微含泪,将连日来压于心底的话语说了出来:“若是可以,若是可以的话,兄长可否将我带走。我不想离开兄长,不想再待于王府了。那样的人,我已无法应付下来了。就算知晓兄长人在长安,可我依旧心中极为不安呀。我本也不想卷入这权势之间的,可是……我怕呀,兄长。”
兄长便也只是轻轻的推开我,扶我的肩头,看着我,说道:“自小一起长大,兄长又怎会不了解呢。不要想那么多了,接下来的事交于我们吧。现也时日不早了,早些回去吧。一切皆要小心,路上不要多做耽搁了……”
又似以前一般的嘱托起来了。他对人向来温文有礼,却也是极为淡然,将他人阻隔,从未见其对任何人如此叨唠,唯独于我,总是如此。有时都会令我产生错觉,他应该才是我唯一的亲人,是父为母了。那时会厌恶于他如此体贴入微的关怀与叨唠,可现在却觉得一切都是如此的美好,真想如此一直听下去。
点头辞别兄长,抬头而视,却见鹤云兄便也立于门槛相望,而舒焕已不见身影了。
出了门,一直沿着先前的路途离去。感觉身后一直有一双眼睛跟随着我,微微一笑,因为我知道那双眼眸的主人是谁。待至一条直巷出,忽的脚步一顿,转头而视。果真见到他的身影,向一拐角处闪去,他因该是不放心我的安危,故而如此相随吧。
直至我出了那家酒店,走至长安街,他方放心离去了。笑了笑,心中倍感安然。是的安然,对于一个自小便无安全之感的人来说,这种体验是从为有之的。卷入权势之间,寻求的便也只是一种来自身心的安全之感罢了。
眼光一闪,却见到那久未谋面的太子,不,应是顺亲王李鑫了。他来此做什么?还有,为何那个倭人会同他于一起?眼珠转了转,紧随着他们向长安街道的西侧小巷而去,也许我能找到对我极为有利的东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