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庭院深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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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四处张望寻找着,却不见任何人。忽想起翠茵说的话。

“素梅苑常有冤鬼出没呢。若是到了夜间,便常可见到一个白衣女鬼飘呀,荡呀。若是她遇上痛恨之人,便将伸出双手,紧紧地掐着那人的脖颈……”

看着地上不得动弹的猫尸,不禁急向回路跑了过去。那一定是鬼呀!

慌让之间竟自己亲自做的绣有“馨韵”二字的丝帕丢掉了,而自己却未意识到。

待我方走未久,便有一个白衣男子走了出来,拾起那块丝帕,看着我远去的背影,眉头紧蹙,沉默了起来。而更远处,便是一双含笑的眸子,可手中的乌古扇已被捏成粉末。

“姑娘您怎么了?脸色为何如此惨白?”翠茵见我归来,忙迎了上来。可以见我的脸色便又担忧不已。

“我,”我仍是惊恐不已,毕竟我浑身沾满了他人的鲜血,“我见到鬼了呀,翠茵。”

“什么?”她已惊恐了起来。

我死死的拽着她的手,说着:“当真呀,那鬼魂竟是如此厉害。前不久还见一只生活的猫,只是一眨眼,那只猫便已死去了呀。”

“姑娘……”

“是他们来了,他们来寻仇了呀。”我惊恐的拽着翠茵的手,夺藏于她身后。

她见我如是,便无奈的安慰道:“没事的,姑娘,没事的呀。有奴婢呢,不用怕,有翠茵呢。翠茵绝不会让鬼怪缠着你的,您就放心吧,啊”

可我仍是死死的拽着她,不发一语。

便只是这短短一日,这宫廷里便已是将我疯了的事传的沸沸扬扬。无论你走到哪,都能听到这般的对话。

“听说‘云馨殿’那主疯了。”

“当真?怎会是这样呢。”

“谁知呀。听说是因为白日见鬼了呢。现如今是一有风吹草动就惊吓得往被褥里钻呢。”

“当真可怜呢,你说太子殿下会不会……”

“肯定不会要她了,本就为这批采女中最不为出色的,现已如此了,还要她作甚。”

翠茵将其的全都有模有样学与我听,逗得我直发笑。

“姑娘,你还有心情笑,都这样了。”翠茵无奈的看着我。

我看着她,止住了笑意,似笑非笑的说道:“当真疯了也好呢。其实疯子要比所谓的正常之人还好正常呢,他们向世人展示的是他们的真性情而非常人的虚伪做作。我倒是羡慕那些疯子呢,他们活得多自在,多幸福呀。”

“哎,我看姑娘您呀,当真是疯了。连这话您也说得出口。”翠茵无奈的摇头,向里屋而去,“我去端杨梅干来。”

坐在石椅上,着看她远去的身影,不禁笑着摇了摇头。她并不比我大,可永远是一本正劲的对待所有的一切事宜,只是可惜她遇上了我这样的一个主子。

这宫中四处都是眼睛,稍不小心,你便会被人从背后桶一刀,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昨日那一切不就证实了这一点么,别无他法,我只有装疯弄傻,放松他人的警惕。环后娘娘因背后小人的唆使,已不大信任与我了,对我且有些防备之心,而丽妃则是因为太子对我的不理不睬则变本加厉的对付起我来,原本也是热闹的云馨殿如今也只剩我与翠茵了。

对于翠茵,我是全然的信任的。只因她同我一般,有着痛苦孤寂的童年,也曾痛心疾首的看着最为关爱自己的人一个个远离自己,那种孤寂无助的感觉,我能体会的到的。也只因她这些时日以来,一直为我默默地付出,就算是被丽妃欺凌的通体是伤,也坚持侍奉与我。

“王姑娘。”杨素琴笑吟吟的踏过庭院圆心口,直向我行来,便已是时过两日了。

我一见杨素琴进来,立即尖叫了起来:“啊!鬼呀,鬼呀!翠茵,翠茵救我,救我呀。”惊惶得抓起石几上的金错玉壶向杨素琴砸去,向里屋狂跑了起来。

“姑娘,你怎么呢?哪有鬼,哪有鬼呀?”翠茵见我如此,慌让地将手中的那碟杨梅干扔掉了,只听得瓷碟破碎之声。真是可惜了那青釉碟呢,上面可是有一只栩栩如生的蝶纹呢,听说这宫中可只有这么一个呢。

“鬼,鬼。”我惊惶得躲于翠茵身后,手指颤抖的指着杨素琴,不敢正眼的看着她。

翠茵满是歉意地看了看杨素琴,一手轻拂着我,轻声道:“姑娘呀,那是杨姑娘呀,不是鬼。乖呀,不怕。”

我偷偷的看了杨素琴一眼,竟隐约看到她眼里的一丝笑意:“你骗我,那明明是鬼。你看,你看,她头上长了犄角呢,不是鬼怪,是什么?”

“王姑娘,我当真是杨素琴呀,不是什么鬼怪呀。”她向我走了过来,这使得我更加惊恐不安,尖声大叫。

“鬼,鬼。滚开,你给我滚开,再不走我就杀了你。”

“王姑娘怎成这样了呀?”杨素琴假惺惺的说道,可那眼神却透露了一切。

翠茵无奈的暗中向我使了个眼色,转头看着杨素琴,说道:“还不是姑娘因思念肖姑娘,又去了趟兰苑,可谁知回来之后便成这样了。据姑娘说她是见到了肖姑娘及汪姑娘的冤魂呢。哎,这好端端的一个人,怎就这一会儿便成这样了呢。”翠茵照着我以前的指示说着。

“你说是见到肖姑娘及汪姑娘的冤魂?这怎么可能?”她很是惊讶的说道。

翠茵无奈道:“这有何不可能,便是只剩数日就是鬼节了,怎不可能遇上,只是我家姑娘从未做个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为何偏偏摊上这事了呀。”

暗中大量着杨素琴的不断变化的脸色,心中不禁暗笑了起来。不要怨我,这是你自找的,想同我斗,你还太嫩了呀。扯着翠茵的衣袖,惊惶的说道:“翠茵,将那鬼赶走,我,我好怕呀。我不要见她,赶……赶走她。”这样的一张脸,使令我厌恶的很,原还以为她会安分一些,完成她所该做之事,只是谁又料得到……

“杨姑娘,您就走吧。改日待我家姑娘好些了再来请见您吧。”翠茵边安抚着我,便无奈的对这杨素琴说道。

“那……那我且先走了,改日再来拜会吧。”杨素琴看了看我一眼,转身便急速离去。

看着那已远去的背影,不禁极无气质的捧腹大笑了起来。

“姑娘,”翠茵无奈的叹声道,“日后不要再如此唐突了好么,看您把我吓得……”

“好,我记得会知会你一声好么。”我依旧笑着。

她只得无可奈何的走进里屋,将那些碎瓷片及散落的杨梅干拾起,口中不停的说道:“真是可惜了呢,这可是最后一碟了呀。”

看着她心痛不已的样子,不得已,便也蹲了下去,一起帮着拾起那些杨梅干,笑说道:“大不了就将是送于鬼神了嘛。”

“是,您是主子,全听您的。”竟是负气的话语。

“可我怎觉得你是我主子呢,我的一切可全由你操着呢。”我打笑着,看着她的脸色顿然绯红。

半怨半嗔的说道:“这还不是全拜姑娘所赐,您若可少令奴婢操些心,那奴婢便是阿弥陀佛了。”

“是,是我的错,这总好了吧。笑一下,不要紧着个脸,你还未至如此苍老了吧。”伸手过去,将她的嘴角往上弯,嬉笑着。

“姑娘。”她将我的手弄掉,满是无奈的看着我,“那杨姑娘不是素来与姑娘相好么。怎姑娘今日如此待她?”

我停下手,站立起来,看着窗外,脸色一变:“我与她,只是各取所需而已,从未彼此信任过。更何况她三番两次的背叛于我,我又怎会好生待她。若非拜她所赐,你又怎会通体是伤。”冷冽的话语,竟是想将那人碎尸万段,以泄我心头之恨。

“那姑娘有何打算?”她也站立了起来,平静的问道。

我冷笑了起来:“她不是希望我消失么。那我就如她之意,于她面前永远的消失。”如此冷酷得话语,却也令翠茵全身打了个寒颤。鬼节要到了,不是么?

若杨素琴老老实实的为我做着那一切,我便也会秉承我的承诺,让她永享富贵。可正如古人所言:人心不足,蛇亦能吞象。她竟背着我与丽妃狼狈为奸,处处于我难堪。更为甚者,竟将我对付汪梦雪的事儿告知于皇后娘娘,还我费尽心机,方解除皇后娘娘的敌视。这便也使得我欠下刘丞相一比人情债,虽然我不会还他。不过世人皆是不愿欠自己所敌视人的债务的,我当然亦非例外。

汪梦雪刚殁的第二日,皇后娘娘便将我唤了过去,直问我汪梦雪是否因我而殁。我只是惊讶的看着娘娘,满腹委屈的否认着。

尤记得丽妃从屏风后摇扇出来,笑说道:“王姑娘,你又何须否认呢。我可是有人证的呢,又怎会冤枉于你。”

“那有请娘娘将那人证请出来吧,让我同她光明正大的对质一番。”我恭谨的说道。

“请她出来?好让你日后同对付汪姑娘一番对付于她么?王姑娘呀,你可真会打算盘呀,连这也想出来了呢。”而后又转向皇后一旁,说道:“皇后娘娘可要做主呢,好好的对待这无法无天的采女。”

冷冷的看着丽妃,直向皇后跪拜了下去:“皇后娘娘,奴婢是被冤枉的呀。我与王姑娘素来无冤无仇,我又怎可起如此歹毒之心呢?请皇后娘娘明鉴呀。”

“也许你是因为忌恨汪梦雪的才貌呢?”皇后竟如此冷然的开口。

我惊讶的抬头看着这皇后,我知晓她为何会如此说我,只因她以前便是如此除去碍眼之人的。眼一斜,只见那丽妃一脸的得意。忙站了起来,狠了狠心,说道:“若如此,奴婢便只有一死以明心志了。”说完,便直朝柱木撞去。

那些宫女吓的直拉住了我,耳边同时也响起了丽妃尖刻的声音:“想死也要回去死,于这做什么样子。别弄脏了这里,这可是皇后宫,不是你的云馨殿。”

两行清泪流下,看着皇后,听到的也无非是她冷然的下令声:“送王姑娘下去。没我的口令,不准王姑娘踏进后宫一步。”

不过这样也好,不用在每日里来此请安了,我也可多睡一会儿。

心中已在皇后娘娘发问的那一刻起便已怀疑了起来,躲藏于假山之后,见丽妃出来,便远远的跟踪着她,直至她与杨素琴会面,所有的谜团便也迎刃而解。

急回云馨殿,要翠茵至相府请兄长相见。可谁知我已被宫女监视着,佯装腹痛难忍,派那监视我的宫人去请御医,这边则暗中派翠云从掖庭西门的一个小洞钻出宫墙,去往相府。而自己则猛地咽下那不知放置了多久的烂李子,连子带虫。待至御医到来,已是冷汗涔涔,痛得从床榻之上滚落于青石板上。吓得御医惊慌失措,从未见过有谁疼痛至此。

待至夜晚,我便装扮成翠茵的模样,忍痛钻出宫墙。可刚一出来,便听得一轻声地叫唤:“翠茵姑娘……”

终于知晓为何翠茵不停的对我说:“姑娘,您一定不要回头呀,只顾朝前走便是了。不会有危险的。”

我与翠茵的体态像差无几,只怕此时那人便以为我就是翠茵了。低着头,猛地朝前走着,全然不理那人的叫唤。

谁知那人却追了上来,拦住我,支吾了半天,却什么也未说出。

抬头偷偷看了那人一眼,于月光之下,只见那人一脸羞意的将头歪至一旁。想必这外表清秀的男子定是看上了翠茵吧。

心中不禁莞尔一笑。可这人老如此的拦着我的去路,却也不禁又有些恼怒,如此下去,只怕兄长以为我是说笑,便早已离去了。

正恼着,忽听得一温润的声音响起:“无名,还不快走。”这声音竟是如此的熟悉。

“翠茵姑娘,王……王爷在唤我,我……该走了。”说完,急忙向我后边飞速而去。

只一会儿,一辆豪华的马车便从我身旁经过,车灯上清晰的写着个“恭”字。原来那温润的声音便是躬亲王发出的,我说怎如此的熟悉。

在我抬头松了一口气之时,便见车窗帘被掀了起来,一双讶异的眼神看向我这儿。我连忙低下头,心中祈祷了起来,希望那人没看出是我。如此紧张的心,直至那两马车于眼前消失不见,方笑了起来。也真够傻的,这么昏暗的光线,又怎能看轻他人的面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