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先告辞了。”欧阳千泽眸光一转,说这句话的时候却是望向了楼君炎。
楼君炎缓缓点头,暗红的眸光微微一沉,削薄的唇瓣之中吐出两个字来,“多谢。”
欧阳千泽唇边的笑意意味深长,也只有他知道,楼君炎谢的是什么,不为这千军万马,不为这天下之争,只是为了他大掌之中紧紧相握的那双素手。
“告辞。”欧阳千泽转身,浓如泼墨的瞳中隐隐一闪。
青叔盯着凌无双打量几眼,浓黑的眉毛奇怪的扭了扭,有点惊讶,有些疑惑,最后一张国字脸终于还是没什么表情,转身离开的时候,扬手朝着周围的人挥了挥。
在欧阳千泽的带领之下,风雪铸剑城的玄师军团潮水般退去。
很快,这一片天空彻底沉寂了下来。
天上,地下,逐日之巅千军万马,在没有任何指令的情况下,甚至于不会发出丝毫声响。
凌无双咬咬唇瓣,看着欧阳千泽消失的方向,吐出一口浊气,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若有所思的低着眉,似乎还在思量着什么,清风卷过,若有若无的血腥的气息拂过她的鼻尖。
“君炎——”
凌无双下意识的顺眸望去,瞳孔怔忪着微微一缩,抓着楼君炎的手像是触电般猛地一松,激灵着彻底回过神来,忍不住低咒一声,“该死的。”
殷红刺眼的鲜血冒出,冷玉般的手背之上,一排指甲盖紧抓出来的痕迹深可见骨,血肉模糊,鲜红的色彩晕染开来,像是一朵朵艳丽的罂粟花,在黑夜之中盛开。
“没事。”楼君炎顺着凌无双的眸光望去,只是淡淡的皱了皱眉头。
凌无双瞪了他一眼,手腕一扬,指尖点着一个小瓷瓶,将里面的粉末抖出来,小心翼翼的洒在楼君炎的手背之上,表情郁闷。
真是的,她怎么这么不小心。
“没事的,会想到办法的,只要离体的神魂不灭,就还有希望。”楼君炎深邃的眸光,透过凌无双额前那细碎的发,望向她神情认真的清灵面庞。
“我知道,事在人为,一定会有办法的。”
有父亲护着,母亲的神魂一定不会出任何的差错,现在就是寻找怎么让神魂入体的办法!
凌无双眸光之中闪动着坚定的色彩,说话间,她捏着楼君炎的手也紧了紧,一手的指腹压着那细白若珍珠粉般的粉末,在楼君炎伤痕累累的手背之上认真的抚着。
离开的时候,那里已经是光洁一片,在周围月华的流淌之下,泛着冷玉般的光泽。
凌无双托着楼君炎的手左右看了看,终于是满意一笑,“好了。”
修长如玉的手,节骨分明,每一处的弧度和线条行云流水般顺畅,仿佛上天最完美的杰作。
楼君炎几不可见的摇了摇头,哑声一笑,棱角分明的冷峻面容之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那双暗瞳深处,不自觉便涌出淡淡的纵容宠溺色彩。
紫晶凰鸟之上的两人,相视一笑,日月山河,顿显无色。
“君上。”
云臣在旁边试探着唤了一声。
楼君炎回眸望去,挥袖负手在后,冷冷的吐出两个字,“进城。”
“是!”
云臣温润的面容之上浮出一抹笑意,容光焕发,快速领命下去。
万里鹿原众人本以为是绝处逢生,却没想到峰回路转最后还是逃不过凄惨下场,即使有再多的不甘,再多的恼怒,他们都没有任何的办法。
面对如今的形式,回天乏术。
光明圣魂殿和火浴丹之谷退军,本就剩下一个空架子的万里鹿原对上逐日之巅的大军,无疑是螳臂当车,残兵剩将,几乎没耗费多少时间便被彻底扫清。
一望无际的大平原之上,巍峨王城静趟,灯火阑珊,犹如满天繁星的夜空般,战火硝烟散去之后,除了王座易主外,这方大地并没有任何的变化。
王宫大殿,绵延几十里,高低错落的建筑鳞次栉比,每一处都是最完美的雕琢,巧夺天工。
气势恢宏,美轮美奂,张扬而华美,丝毫不弱于众山之巅。
最中心的通天楼,擎天一柱耸入墨空。
抬头探云霄,手可摘星辰。
“小龙王还真是没出现。”凌无双的声音在通天楼最高处悠悠传出,随着周围的夜风散开,染上一丝揶揄的轻笑,“不是很沉得住气,那就是真不在乎。”
楼君炎深邃如渊的眸望着下方辽阔大地,听得凌无双疑惑的话语,嘴角勾出一抹若有所思的笑意。
“这倒是。”身后侧的云臣抿了抿唇瓣。
从这场大战开始,不对,是从极北冰原之后,小龙王便一直不见踪迹,他还真的是一点都不顾白鹿王座的死活,万里鹿原的事情也甩手不管,不过金翎的行事一向古怪没有边际,这倒像是他的作风。
凌无双摇摇头,想不通的事情便不再去追究。
“君上,属下在天音谷的时候,撞见了一个神秘人。”现在得空,云臣将自己在讨伐天音谷时遇见情况提了提。
“一个神秘人?”凌无双疑惑的望向云臣。
楼君炎转过身来,看着云臣,眉心动了动。
云臣点点头,沉着脸思量许久才说道,“不知道是不是属下想多了,只是在天音谷的废墟之上撞见的,但他并未有任何的动作,我和剑奴追出去的时候,一晃便不见了踪影,有些奇怪。”
而且,他感觉这人有些熟悉,只是气息又完全不一样。
抱着一把长剑站在旁边的剑奴,见云臣望过来,便跟着点点头,不多不少的几句话,挑着重点,“速度很快,只看见了一个背影,气息不像是圣琴。”
凌无双和楼君炎对视一眼,几乎是立刻便想到了他们在天中墓撞见的那人。
“圣琴到底是什么情况?”凌无双敛眉望向云臣。
在极北冰原的时候,虽然圣琴当时被她寒冰神弓射中,但传出的一直都是生死未卜的消息,而天音谷被灭之后,便彻底石沉大海,但她总觉得那家伙没那么容易死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