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处来时路寂寞竟被染成了桔黄色)
有印象的毕业季只有三个,小学那个像青果,初中那个像花园,高中那个像梦境。大学那个像什么还不知道。当初夏令营时,我们正好就处在梦境中。一边春心萌动,一边思路不清。
一群夹生饭一样的人搅和在一起,到十多天的夏令营结束时能记住名字的也就只有三五个,而且都是男生。女生也有一两个但绝对没有沈喻。
可奇怪的是,这三十六个人像被法师打上魔咒似的,从此之后,总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东拉西扯南辕北辙,说不清道不明,葫芦僧判断糊涂案,薄命女偏逢真命郎,到最后咿咿呀呀直接煮成了一锅烤焦了的稀糊粥,既难以下咽又无法彼此割裂,实在让人苦不堪言。
认识沈喻纯属偶然,但好像也有必然。那个暑期夏令营本身就是一群中榜者心血来潮的产物,如果那也算我们的第一次,可没想到其后居然有了第二次。
大一开学那天,大雨滂沱,下得像世界末日似的。好在它坚持的时间并不是很长,过了中午就慢慢小了下去。
那天我去得略早一点,学校用电话通知的,去了之后才知道原来是要让我们搞接待。
沈喻那天穿得很超然,与夏令营时的装束相比几乎大相径庭。
她自己也涂脂抹粉地把自身装扮得既文韬武略又文过饰非,既惊艳妖娆又宠辱不惊,在当时的那种天色里也算—绝了。
她从我身旁过去时好像故意似的,一脚踏在一个水坑里,结果我一身笔挺的衣服瞬间便被她巧夺天工地打了几排很不标准的纽扣。
我当时很想发作,但一看她后面像叶蚁一样排成的长队,以及周边像蜂群一样纷扰的人流,就很有风度地把苦水一口闷到肚子里,绅士般地忍了。
与夏令营时的大张旗鼓相比,这次她几乎是脱胎换骨,像个东方修女。
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她当时的一切淑女像其实都是装出来的。
她在日记《入学感言》中这样写道:(这篇文章后来在剔除了露骨的部分后被发在校报上)
“好心情是从来不关乎天气的。
我就站在自己房间一面宽高一米乘两米的大衣柜换衣镜前,将自己脱得像天主教的十字架似的只剩个***和两个椭圆的略比眼镜片大点的乳兜,一边扭腰劣跨地欣赏着自己已经渐趋成熟的完美曲线,一边弯腰在旁边的床上拿着两三件新买的衣服量身比划。
我没有拉窗帘,外面的雨以每平方米一万点的密度奋不顾身地下着,为了给自己壮威,它甚至还将它的生母——云团也拉到地面,一边为它打掩护一边撺掇着助纣为虐。这种情况就算有野心的人拿着带广角镜的高倍望远镜想从窗户外面五米远的地方偷点春光都是枉费心机。当然如果他有飞禽走兽赤脚攀爬的本领,能剥去眼皮直接将两个眼球贴在窗玻璃上那将另当别论。
我的房间很大虽然它在整个家庭布局中只排在倒数第二——倒数第一是卫生间,但就算是倒数也比一般人家的正数第一小不了多少。除了衣柜、书柜、学习桌椅、钢琴架、电脑台、化妆台、为了保持大脑清醒又不得不让它时常迷糊一会的床,以及属于女孩子特有的私密物件储备器具各自所占有的一席之地外,属于本人的自由活动面积至少还有十几到二十平方,反正一个人练个芭蕾柔道健身凌空翻或擒拿格斗什么的都绰绰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