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妈谁啊？”
“所以，这个游戏或许能帮你重燃对生活的渴望，让你忘记输赢，在时间的流逝中你会体验到前所未有的成就或者失落。我现在这里有你一笔烂账，你准备好还清它了吗？”
“打错了吧？”赵亮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接受这个游戏吧，数目是三百万，按照协议你还有最后十五天必须还清，否则，断手断脚只是开胃小菜，我保证你全家不得安宁。先别着急给别人送钱了，赶紧筹钱自保吧，否则真等到断手断脚，你还怎么开车？”
“协议？你有病吧！”
“十五天。听说你开车是把好手，从现在开始，你要学着和时间赛跑了。跑不赢这一次，你就没有再跑下去的机会了。本来还有一点利息，考虑到今天通知你比较晚，就抹了吧。”
“你是放高利贷的？”他感觉就像挨了别人一记闷棍，一棒子被打到另一个世界。
“我是谁并不重要，你的对手是时间，你未来的命运全由这十五天来决定，是生是死，时间来作裁决。”
“我什么时候欠你的钱？”
“你手里不是有个信封吗？打开看看就全知道了。记住，不要节外生枝，你可能不太明白，干我们这一行，最怕的就是惊喜。”
“我□□大爷，别跟我玩儿阴的！你他妈谁啊！”他身边的人着实被吓了一跳，孙丽走了过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会有人告诉你这些的，十五天后，你不会有第三条路，珍惜时间。”那边挂了。
赵亮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进车里的，除了下午的那份离职协议，他没跟任何人签过字，甚至没来得及跟不远处的孙丽道别，就从酒吧的台阶上一跃冲了出去。
三百万？我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怎么可能去借？有这么多钱还上什么班？
信用卡被盗？不能，我就一张交罚款的交通卡，还随身携带呢！
网上银行？支付宝？我连开心网偷菜都不会。
电话诈骗？为什么感觉他那么了解我？心虚的反倒是我？
朋友借钱？这是谁发明的新招？那也不能三百万吧，不给他还断手断脚？
莫非昨天那帮人又在整我？还是杨晓东？都有可能！
无数个不靠谱的念头，轮番在赵亮脑子里快闪。他挂起挡，摇开车窗，一边吹风一边清醒思路，他感觉这荒唐的一天就像是一场梦魇。
夜里被打，回家闹离婚，到单位被辞退，好不容易这一天就要挨过去了，瞬间自己身上就背了三百万的巨债。赵亮觉得眼下当务之急是先回家跟自己聪明过人的老婆商量，多年来他遇事全靠霍晶晶拿主意，这已经成为一种思维定式。
“霍晶晶？”他突然在脑子里重新审视这个名字，“房贷，三百万，难道是她？不能再有第二个人了，周围就她有能力整天过手几百万的现金。”带着满心狐疑，他飞速驶往自己的家。
晚上，赵亮回到自己所住的小区。这片位于城北三环区域的高档住宅群整洁而宽敞，尤其在这个季节更显得绿意葱葱。小区被规划得非常合理，街心公园、社区医院、银行邮局、幼儿园、中小学以及各种门脸店一应俱全。他出狱的当天就被霍晶晶接到这儿来，至今都不敢想这笔花销到底是从哪里出的，他也不敢问，知道问了也是自讨没趣。
还没进门，赵亮就听到霍晶晶又在屋里痛哭的声音，眼前的景象令他汗毛倒立——一包塑料袋里缠绕着好几条青褐色的花蛇，不知被谁遗弃在他家门口，它们贼亮的眼神和灵活的芯子，警告着任何一个可能接近自己的人。
“姐夫来了，你没去医院？”毛杰冷静地护在外面，圆润的脸上戴个黑框眼镜，穿了件藏蓝色棉质衬衫，一副知书达理的样子。
“不要紧，你今天没去学校？这、这是谁弄的？”毛杰笑笑没说话，赵亮又听见自己的家里叮叮咚咚响个不停。他的妻子继续重复着凌晨的闹剧，边哭边把客厅的电视、组合音响和他心爱的车模全都翻了个遍。他感觉就像时光倒流，又回到了凌晨所遭遇的处境。
“我说霍晶晶你闹够了没有？再这么下去我真急了啊！”
“哎！姐夫，说话注意点分寸。”毛杰用手按住赵亮的肩膀，让他别太过激动。
霍晶晶回头朝屋外看过来，这次她没有像昨天那样又哭又闹，而是非常冷静地摆摆手，示意毛杰让他姐夫进来。
“毛杰，你把外面那东西拿走。”霍晶晶倒非常坦然，“这些东西留着也没用，你等我把它们都卖了。给你姐夫倒杯水，让他坐下等我一会儿。”
赵亮觉得莫名其妙，半天工夫，他反倒成了客人，看着妻子在自己的家里东拆西补，如入无人之境。毛杰很客气地请他坐在一个矮沙发椅上，那是专给外人的待遇。
入夜，霍晶晶总算忙完坐定，她打发毛杰进屋睡觉，自己回到沙发上与赵亮相视而坐。以前他总说她就是操心的命，她也从不否认，她现在不能停，停下来就满眼都是签过的借条，所以赵亮看到的她永远都在眼前忙来忙去。现在她满脑子都是当年自己的老板那几根手指头说砍就砍后，第二天还得笑呵呵去参加亲戚婚礼的画面。
“我累了。”赵亮疲倦地看着自己漂亮的老婆，“咱们能不折腾了吗？”
“我也累了，离婚吧，真的。”霍晶晶看了看表，“你还有十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