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徐大为睡在床上,想起了心爱的姑娘,耿玉兰才从他空隙的脑海里跳出来。他离开青龙湖时对她说,我一回到蜀都市就给你写信。但这几天,他东奔西走、四处聚会,还没有空闲的功夫、还没有来得及给她写信。他就想干脆到大学报到注册以后,才给恋人报喜。
睡在床上,徐大为慢慢地进入了梦乡——
耿玉兰站在青龙湖边的高山上,她依依不舍地对他说:大为,你要多给我来信啊!
我一回到蜀都市就马上给你写信。
她深情款款地目送着他远去的背影。
他回望看见她一直挥舞着那条飘扬的花围巾。
我等你——
你等着,我大学毕业就回来娶你!
“我大学毕业就回来娶你!”徐大为离开青龙湖放下的承诺,一直在耿玉兰的耳边回响。
徐大为背着行囊的身影,渐渐地、渐渐地走远了。他不时回头张望,她站在那座高高的山冈上,手里举着高扬的一条花围巾。她的眼里,像青龙湖满满是水,山风轻轻地吹拂,湖浪翻滚,荡漾起阵阵涟漪……
耿玉兰从泪眼中,放射出闪亮的电光,跟踪追击,护送着徐大为的身影。渐渐地、渐渐地,他的背影远去了,消失在山路弯弯,消息在地平线,消失在她的视线外,但却入住在她的心房。
“我到了蜀都市就给你来信,我大学毕业后一定回来娶你!”徐大为的声音,回荡在她的耳边,飘荡在山谷盘旋。
突然,老天眨眼,飘落泪水,天空乌云密布,大地被雾霾笼罩,徐大为走在山路上,辨别不清前行的方向。他继续往前走却看不清路,他回头找耿玉兰又看不见她在哪
儿,他就站在迷茫的山道中,大声高喊耿玉兰——耿玉兰——
“大为你别怕,我去拿只电筒来为你照亮。”耿玉兰就伸手乱摸,嘴里在喊,“妈妈,电筒在哪儿?妈妈,你把电筒放在哪里了?”
听见女儿的叫喊声,李桂花就立即起床,划着火柴,点亮一只煤油灯,端着灯来到耿玉兰的房间。她看见女儿睡在床上,手还在乱摸乱抓的,嘴里说着梦话。
“玉兰,你醒醒,你梦见什么了?”李桂花用手拍打女儿的脸,把耿玉兰从梦中喊醒。
“我梦见那天送大为,他刚走出青龙湖时,突然狂风暴雨来了,天地一片黑暗,他找不着路,我在帮他找电筒的。”
“玉兰,你是日思夜梦,可梦是相反的,你不要多想了,大为刚回城,他回去后,肯定有很多事要忙着处理的,也许过两天他就有信来了。”
“我没事的,妈妈你去睡吧。”
“嗯。你也好好睡觉哈。”李桂花知道女儿是在做梦,没有出什么事情,她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耿玉兰这晚被梦境缠绕,睡意全无,浮想联翩,心事重重。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还没有等徐大为进入大学的校门,他却遭遇了冤家,就摊上了大事。
范仁正、汪向阳、刘国庆、曾秀英等几个昔日的知青战友,他们都先期回城了。
为了庆祝徐大为考上大学凯旋归来,他们就邀约徐大为到芙蓉饭馆去嗨一顿。
“大为,你为我们知青争了光,考上了我省最有名气的大学,今天我们为你高兴,向你表示衷心的祝贺!来,大家干一杯!”范仁正带头祝贺。
“谢谢你们的祝福。为我们的深厚友谊干杯!”徐大为站起给他们敬酒。几只大玻璃杯碰在一起,发出当当当的声音。
青春的豪放,激情的喝酒。
“大为,你给那个耿玉兰播下革命种子没有?你考上了大学不要忘恩负义哇,今后不要把人家甩了哈。”
汪向阳提到了耿玉兰,徐大为就反戈一击:“汪向阳,你还有脸说我?我不会像你那样的,把村姑践踏了,一回城就喜新厌旧,另寻新欢了。”
哈哈哈。他们热血沸腾、倒海翻江。
几个知青战友在酒桌上相互攻击,唇枪舌剑,风生水起。笑声吼声响彻在酒桌上。
他们在这家酒店狂饮一顿后就分手了。
酒精发酵,情绪猛涨。徐大为今晚特别兴奋、特别激动,他就一人独自在大街上漫步,释放体内的亢奋,欣赏城市的繁华。
街上车水马龙,霓虹灯光闪烁,行人匆匆,热闹繁华,令人眼花缭乱。
徐大为下乡生活在边远山区,突然回到现代化的都市夜晚,感觉很不适应。今夜他走在街上摇摇晃晃,偏偏倒倒,是喝高了,他似醉非醉、慢慢吞吞地走到了一个中学校的对面,大脑里闪烁出耿玉兰那天送他时站在高高山上的身影,她手中飞扬的花围巾,竟然飘飞在他的眼帘。他伸手一抓,什么也没有:原来是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