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秦范一巴掌掌掴在他脸上，脸上一片沉怒。
他进了客厅，在沙发边上的阴影处找到了虚弱的秦思。
“丫头，别怕，爸爸送你去医院……”
他忽然接到她电.话，她连说话都说不清楚，他最初以为莫令不在她身边，但是万万没想到她竟这般被忽略……
莫令看着秦范将人抱起，脚步匆忙离去。
他忽然嗅到弥漫着酒气的屋里，还有一股血腥味，淡淡地，却让人心惊。
秦思怀孕了。
最开心的是莫老爷子，过几天就是新年，这重孙来得真是太是时候了！
秦范将莫令带到一处安静的地方，面色冷肃，“莫令，我知道你不爱小思，但是她太过倔强，这辈子都已经无法回头，你就留个念想给她吧。”
他的意思，莫令明白，留下这个孩子。
“孩子我会留下。”许久，莫令才开口。
他还不至于丧尽天良，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要。
秦范听了他的话，才松了口气。
病房里，一屋子人都言笑晏晏，唯有坐在秦思边上的莫令，始终面无表情。
“小令，你这是怎么了，高兴傻了？”
李茹推了推他的手臂。
秦思苍白的脸也转向他，她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一丝情绪，哪怕是震怒，哪怕是失望。
“妈，我没事，最近我工作忙，我想让小思回家里住，好好调养身子。”
秦思听到他这句话，下意识抓住了他的手，“不用，我可以照顾自己。”
“说什么呢，即使小令有空陪着你，我们也放心不下，你们粗手粗脚的，懂得照顾自己就不错了……”莫老爷子开始唠叨。
这势头就是要将秦思接回莫宅去。
“对啊，小思，小令也是为你好……”李茹也觉得有理。
秦思只得点头，手一直拽着莫令。
那紧张的神情让屋里的长辈都发笑。
“我就这么碍你的眼？”屋里只剩下莫令和她的时候，她才出声。
“记得那张协约吗，你已经严重违约了。”莫令淡漠地说着。
“所以你要赶我走？”
莫令对她的咄咄逼人倒是不甚在乎，“你怎么理解都行。”
“小思，你和小令之间是不是闹别扭了？”李茹私下里找她谈话。
秦思只是摇头，“妈，我们没事，他太忙了，有些累而已。”
虽然她解释过了，但是她在莫宅养胎的日子，他从来没有出现过。
以至于后来，莫宅无论是莫老爷子还是李茹，见了她都带着怜惜。
连宅里的佣人都知道，这个少奶奶根本就不得.宠.。
怀孕第三个月，秦思呆不住了，她从来没有试过这么想念一个人，好像要发疯了一样。
莫令今天有个记者发布会，离莫宅不远，看着她整天没心思，怪可怜的，李茹也同意让她出门了。
秦思进了记者会会场，才终于见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着的男人，他没有什么变化，依旧能够沉着冷静地面对媒体记者的发难。
他的新助理，站在他身后，是个娇俏的小女生，一如她那时候的神情，雀跃好奇。
宣布记者会结束的那一刻，莫令从容起身，整了整衣袖准备离去。
他不喜欢媒体面前伪善的自己。
“哗——”忽然，准备离去的记者都停了下来，镁光灯又是一轮疯狂地闪烁。
“那是莫夫人？”
莫令听到声音看向侧边，正好对上秦思的眼睛。
她小跑着，扑到了他的身前，双臂将他的腰身环住，那么眷恋地将他抱住，好像抱住了整个世界。
那一刻，他想过，是不是他做错了。
本就不该牵扯到她，她该有自己的生活……
他将她微微拉开了一些距离，俯下脸去看她，他想说，回去吧。
可是，她却倏地踮起了脚，将他的脸拉下，亲了上来。
两人的视线对上，一个淡漠如水，一个热情似火。
秦思再一次吿败。
全场忽然安静了下来，除了偶尔的灯光闪烁，都传莫导忽略了自家娇.妻，现在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等她从他唇上离开，莫令将她一把抱起，出了会场，剩下面面相觑的众人，猜测纷纷，却不会有一个人能明了其中的关系。
休息间，莫令将她放下，神色不变，好像她刚才吻的人不是他。
“怎么来了？”
“我想你。”
莫令身躯一僵，很快恢复了，“以后给我打电.话，我会回去。”
“你怕我扰了你生活？”这句话说出来有些嘲讽。
两个人已经结婚，连孩子都怀上了，却害怕她扰了他生活。
“你不是已经扰了吗？”莫令定定看着她，她一时哑言。
他将身上的外套脱下，给她披上，“我送你回去。”
秦思全身僵硬，为他难得温情。
她小步跟在他身后，坐上了他的车，这里全是他的气息。
多日来的疲惫好像都在此时被拂去，她靠着座椅，轻轻合上了眼睛，“到家了叫我……”
没有听到莫令的回答，她却很快睡了过去。
莫令将车里的音乐关掉，车里的寂静让他的情绪起伏得更加明显。
不管最后结局是什么，不顾一切地爱个人。
他如果当初像秦思这般，再勇敢一点，是不是就不会后悔至今……
他知道感情没有得到回应的痛苦，他也曾在爱情面前绝望过。
十几年的感情，他无法转移到别人身上。
这辈子，都不想再试着去爱另一个人。
秦思也不可能。
他能给的……只有微不足道的关心。
秦思睡得很熟，但是当莫令将她抱起时，她倏然睁开了眼睛，“莫令？”
莫令将她放在床上，轻声道：“还以为你要睡到晚上。”
秦思被他惊得说不出话，这是莫令吗，这是一直以来故意忽视的她的莫令吗？
“你怎么了？”她问，心里忐忑不安。
他对她不好时，她愤怒悲伤。
他对她温柔时，她惊恐不安。
有一种爱情就是这样。
莫令眼眸如水，深邃暗沉，“还是你想我们回到今天以前那样？”
“是因为我强吻了你？”
莫令掀眸看她，算是默认了。
秦思忽而一笑，也不顾微凸的腹部，忽然将他扯到身上。
莫令被拉扯得措手不及，覆在她身上，想到她腹中的孩子，只得微微使力，将两人的位置换了一下。
还不等他责怪的话说出口，秦思就笑道，“那就再来一次……”
狠狠地在他唇上咬了一口，舌头还轻轻舔了一下……
“咳咳……”门口，李茹清了清嗓子，秦思一转头，马上红着脸从莫令身上翻身下来，“妈……”
“开饭了，爸已经在等着，小思，这种事你别急……伤了孩子就不好了……”
李茹说完，也有些不自在，转身走了。
秦思坐在床边，脖子根都红透了，看着莫令漫不经心从床上起来，“下去吧。”
她没看错的话，他嘴角微微勾起，揶揄还是什么，她不在意。
她只知道，他变了……
餐桌上，莫老爷子见到两人相处融洽，倒是欣慰了些许。
“小令，以后多回来陪陪小思，工作大不过家人，知道吗？”
“嗯，我会的。”
秦思看着他温和地承诺，顿时笑开。
他这样是不是代表，他尝试着接受她？
秦思一直怀着这样的念想，直到那天的杀青宴。
那是殷以凉拍摄的第一部电视剧，几乎半年的时间都呆在了片场。
拍摄完了之后，最幸福的莫过于薄千丞。
他一喜之下，杀青宴自然由他包办，宴请了工作人员的同时，亲朋好友自然也不能漏掉。
秦思挺着个肚子，陪在莫令身边，一路羡煞了不少人。
薄千丞和殷以凉是幸福的，虽然不高调，但是他们那样的人随处一放都是耀眼的存在。
“不过去打声招呼？”她看向莫令。
莫令淡淡扫过那两人，隐去了波澜，“走吧。”
两人走到殷以凉面前。
“小凉姐……”秦思朝她微笑，已经不复昔日那个天真的女孩。
“小思，”殷以凉看着她的腹部，笑得璀璨，“孩子都快七个月了吧？”
“嗯……”秦思低头抚着腹部，余光却始终落在身边的男人身上。
他的手搂在她肩膀，微微僵硬，视线偶尔落在远处，更多的时候是落在殷以凉身上。
明明已经是夏天，她却忽然感觉处在了冰窖。
果然啊，她还是妄想了……
他从未想过忘掉小凉姐。
宴会结束已经是午夜，莫老爷子再三催促，莫令才将她带离会场。
“舍不得吗？”
秦思看着他的背影，问道。
“你想说什么？”莫令回过身看着她，明显情绪不佳，神色有些不耐烦。
“没事，回家吧。”她眸光呆滞，慢慢说着。
莫令转身回到了车里，抚着额头，有些焦躁。
再看向车窗外，他的瞳孔猛然扩大！
“秦思！”
秦思听到他的声音看过来，目光依旧带着深情。
只是，下一秒，他就看不到了。
一辆摩托转弯时打滑，直直冲撞到她的身上！
她被带出几米远的地面上，身下的鲜血那么刺目。
秦思第一次见莫令为自己担心，以腹中胎儿为代价。
她躺在病床上，好久都没有消化这个事实。
她的孩子没有了……
“小思，来喝点粥，别想太多，孩子以后还会有的……”李茹端着粥劝慰着。
“妈，不会了……”秦思低喃，眼眸盯着天花板，“不会再有了……”
“说什么傻话，把伤养好要紧，听话。”
莫令走进来，眼底下一抹青黑说明他的疲惫。
他接过李茹手里的碗，“妈，我来吧。”
李茹点头，走了出去。
“吃点吧。”勺子伸到她的唇边。
“你伤心吗？”秦思避开，开声问他。
伤心吗？亲眼看着自己的孩子没有，他的心脏好像被扼住了……
秦思试图从床上起来，莫令将她重新按了下去，“躺着吧……”
“我想抱你。”她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
莫令将碗放下，俯身搂着她的肩，而后侧过脸，在她脸上落下一个吻，“对不起。”
三个字，让秦思泪如雨下。
她伸手死死抱住他，“莫令，我不要对不起，我想要孩子，我跟你的孩子……”
莫令任由她抱着，不言不语。
等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时，才将她的手拿开，“孩子，会有的。”
像是给出一个承诺，他的表情很凝重。
而秦思却哭得更加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