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禹羌北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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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灾后处处见真情(2)

又隔了一阵,县委常委、副县长瞿永安同志出现在我们难民营,人们更是激动,都要求瞿县长快点安排人来救援。瞿县长说:“大家不要急,北川这次遭得凶,上级很重视,昨天晚上部队就来了,一直在北川中学救人,救援人员马上就要到这里来了。你们轻伤员能走的,相互照顾着就往外走,走不得的就在这里等着,部队救援人员来了后,先转移危重伤员。”说完他又向另外的难民营走去。

他们虽然来了很快就走了,但难民营的人们,情绪更加稳定了,他们就是组织上派来的亲人啊!终于,我们看到了在远处的废墟中,一群穿迷彩服的小伙子朝我们这边走来。他们就是我们急切盼望的亲人解放军啊!

他们来了,首先清点了人数,并用对讲机向上报告,小伙子们在废墟中找门板、找材料,很快绑成了简易担架。伤员们一个又一个被他们送走了。最后轮到我的时候,只剩一个负责指挥的人了,他查看了一下情况,问我能不能爬到他的背上。我说可能行,我坐了起来,他马上蹲在我面前背向着我,旁边一个还未走的老乡把我扶到了解放军同志的背上。他把我背起来就开始突围,一边走一边接听对讲机。在那个废墟城里,就是一个正常人行走都很困难,他背着我几乎是手脚并用,使尽全身力气翻越障碍。汗水湿透了他的衣服,也湿润了我的眼睛。后来增援的战士来了,他们就一个接一个轮流的背我,把我送到了伤员临时救治点。

志愿者

伤员临时救治点就设在已被塌方泥土覆盖的老城区的山坡上,土坡下面埋的就是县医院,上面相对平坦一点、开阔一点。解放军战士把从各处废墟中救出来的伤员背过来、抬过来放在这里作临时处置。这里的伤员越来越多,而且一个比一个伤情严重。雨水直接淋在伤员的身上,大地隔一阵摇几下,山上的岩石哗啦哗啦地往下垮,我们又冷又怕。

我不能再在那里等人背我了,他们的伤都比我重。我请范老师帮我找了一根木棒,双手握住木棒咬紧牙关用力往上撑,终于站起来了。我借助木棒,用未受伤的腿支撑,跳着往前走,融进了继续转移突围的大队伍。跳摔倒了,解放军同志就把我扶起来,遇到障碍他们就拉我、抱我、背我。

当我跳到县委大门旁边时,又一次余震来了,我侧仰着头看了一下快要倒下来的楼房,身体自然往旁边一闪,结果再次摔在满是雨水的街面上。这时原民政局的老局长熊廷银同志正好路过,他把我扶起来,一直陪着我继续突围。

路上我得知,地震时他一直在外地。当他知道北川遭灾严重后,马上赶回曲山,天已黑了,爬进废墟一看,民政局已经垮得找不到地方了。第二天一早他又再次冲进废墟去寻找他的同事们。他感冒了,发烧了,仍拖着疲惫的身子边走边救人。

我在老熊的帮扶下,又是解放军战士们前拉后推,冒着大雨,冲出了三倒拐。快要到任家坪的时候,我再次摔倒在烂泥路上。老熊扶我已经很困难了,这时来了一个中年男子,一起来扶我。我站起来后,他与老熊两个人扶着我继续往前走。我很纳闷,他肯定是来找亲人的,咋不去呢?咋老是扶着我呢?

我问他:“你贵姓?”“我姓陈。”“你是哪里的?”“我是三台灵兴的,昨天晚上我们就过来了。”“哦!”此时我心中一亮,这就是志愿者!是他一直照顾着我,直到把我送上车,他又迅速消失在人群之中。

当我上到任家坪时,只见北川中学那一片,人头攒动,人们个个神情凝重,匆匆忙忙。一辆接一辆的救援车排在公路边上。正在我找不到救护车时,肖萍同志从一辆小车上跳下来,见我受了伤,她坚持让我上那辆车。肖萍本来是照顾她母亲去绵阳的,车坐不下,她就请车上的一个熟人帮着照顾她母亲,自己留在了任家坪。

我上车后才知道,开车的师傅也是一个志愿者。从12号晚上他就开着他的车、冒着生命危险往返于北川和绵阳之间五六趟了,他爱人在家里一直哭着打电话叫他回去,每次都说,跑完这趟我就回来了,结果加了几次油都烧完了,他还在路上送人。那个师傅姓啥,我现在也不知道,因为他的确很忙,边开车边接打电话,加之当时通讯效果很差,他联系了很多人,最后把我送到了绵阳骨科医院。到了医院,他把我扶下来后,还歉意地对我说:“对不起,我还要去送他们,没法照顾你。”我眼中含着泪花,不停的说:“谢谢了,谢谢了!”

天使的爱

骨科医院的医生护士迅速围拢来,有的在登记,有的在查伤情,很快我受伤的腿就被他们固定起来。打针、输液、拿药忙得不亦乐乎。一会儿一个护士给我端来一碗方便面,双手递给我,我一只手托着输液管,双手接过方便面,面刚泡好,热腾腾的,面碗上的热气变成了一股暖流,由我的手上传到心上,传遍了全身。顿时有一种啥东西直冲我的鼻腔,眼眶里也涌出泪水,我嘴上说着谢谢,赶紧低下头。

说实话,我是一个有泪不轻弹的人,但此时我怎么也控制不住。因为我这是大难不死后端到的第一碗热饭啊!

谁知,就在我吃完面条、输完液不久,我的高血糖病却因低血糖反应昏迷了,休克了。医生、护士立马把我送进抢救室采取了抢救措施,终于又把我从死亡线上拽了回来。5月13日的绵阳,高楼里面人们是不敢进去的,他们为了抢救我,硬是冒着生命危险,把我送进医院大楼的抢救室进行施救。

说到这里,我不准备讲更多的故事了,我说的这些也许并不精彩,故事中没有惊天动地的壮举,没有轻歌曼舞的浪漫,然而在这里让我真切感受到了无私大爱。

5·12是一个大课堂,它让人们都受到了一次深刻的教育,使人们对人生观、价值观有了新的认识和定位。

5·12让我们看到了中国共产党的伟大,看到了祖国的强大。

5·12让我们看到了亲人解放军的英勇和无畏。

5·12是一面大镜子,它直接照射出人们的本真,让我们更多的看到了人们的真诚和善良。

5·12让我在心中建立了一个恩人谱。有组织,有个人,有领导,有百姓,有认识的,有不认识的。对这些恩典虽然无法一一报答,但将永远铭记,并时时激励自己以无私爱心还报社会。

5月13日,罗华明因左腿膑骨骨折被送进绵阳市骨科医院。5月18日,转到成都体育学院附属体育医院,由骨科专家曹福才教授医治,19-20日做手术。7月1日,离开成都回绵阳中医院地震伤员中心继续治疗,直到8月14日出院,回到安昌上班。

罗华明的家庭非常幸运。47岁的妻子周淑华是北川供排水公司的职工。女儿罗渝丽在北川县医院工作。周淑华当时在一楼上班。地震时别人往外跑,她躲在办公桌下,楼上掉下的石块、砖块砸在桌上,没让她受伤。强震停止后她逃出来了,而和她一起上班往外跑的同事没有一个人生还。北川供排水公司10多人,只有她和几个同事幸存。

罗华明的女儿罗渝丽上班途中边走边啃着一个苹果。离县医院门诊大楼不足50米时,她突然发现有人摔倒在街上,还未反应过来是地震,自己也摔倒在地,吓懵了。这时手中的苹果滚落,正要去捡,听见有人喊“瓜(傻)女子,吃不得了”,她才反应过来,急忙爬起来跑到县委坝子里,跟大家一起躲过了灾难。当时县医院大楼全部被埋,医护人员100多人遇难,只有她和少数同事幸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