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不敢潇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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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不会潇洒(5)

朱涛惊讶地说:怎么这巧?您是赵一霖老师的夫人,总算今天这个抱不平没有打错。我也是写诗的,不过没有赵老师写得好,知名度没有他高。朱涛话虽这么说,心里却反感得很,早知道这女人是赵一霖的老婆,车子撞死也不会出面说一句话。朱涛心里说,赵一霖这狗东西出版了诗集,也就认为自己了不起,勾引他老婆,勾引张小灵,这些他都铭刻在心。今天也算老天帮了他,让他巧遇赵一霖的老婆,既然姓赵的对不起他姓朱的,他姓朱的哪能对得起他姓赵的呢?于是,朱涛就接过赵一霖妻子手里的包子,拦了一辆出租车,要亲自送她回家。赵一霖的妻子本来是回娘家的,可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简直像打了败仗的样子,当即改变了主意,让出租车转了个方向,往自己家里开去。

赵一霖家住在七楼,妻子下了车,仰头向上望望,脸上出现了畏惧的表情。上楼的时候,一条腿似乎疼痛得厉害,上一步台阶,就咧一下嘴。朱涛说:如果伤得很重,就该去找那家伙,我知道他的住处。赵一霖妻子说:我可得感谢您了,骨头没撞坏,过两天就会好的,那人也是个老实人,您帮我要了五百块钱,我有点不好意思。

朱涛见她上得很吃力,就蹲下身子一下将她背了起来,几步就跨到了七楼。到了家,朱涛就开始打起小算盘来,想把赵一霖的所作所为全盘托出。然而,又怕话不投机惹人厌,于是就试探着说了一句:赵主席近一段时间可能很忙,我几次发现他和作者在一块谈诗。

朱涛的话一出口,就正中赵一霖妻子的下怀,她立马追问:您在哪儿看到他和作者谈诗?

朱涛故意把话说得遮遮掩掩:我几次在江堤公园那儿遇到他和作者在一块,不过,当诗歌学会主席,帮助作者是他的本职工作。

赵一霖妻子听说江堤公园,也就联想到自己看到的情景,有一种说不清的东西扎着自己的心,然后追问说:您看到的是男作者还是女作者?

朱涛神秘地笑了一下说:你也不要误会了赵主席,虽然是女作者,但不可能有别的意思。

赵一霖妻子醋意大发,怨愤之火开始熊熊燃烧起来,责骂道:赵一霖耍流氓不是一天两天了,你是个好人,经常和他在一起,他的所作所为你们都看得见,应该当我透露一下,也等于挽救了他。你千万不要为他遮掩,其实,那天我在江堤公园,亲眼见他和一个女妖精散步,说什么话我都听得一清二楚。

朱涛窃喜,觉得这实在是报复的好机会,于是便闪烁其辞地说:赵主席这人过去还是蛮正直的,不过现在时代不一样了,加上人有名气,开放一点也是正常的事。既然你把话说到这里,我也就不能瞒着你,赵主席相好的不是一个两个,几个女人还相互争风吃醋呢。外面也有反映,赵主席好像观念变了,不在乎别人反映不反映,还当人家说你是个不地道的女人,作风上对不起他。你不要在意这些话,也许是他开玩笑的。

朱涛这些阴阴阳阳的话一出口,就使赵一霖妻子七窍生烟,她毫不收敛地骂了起来:他是个伪君子,是个大流氓,还把我当成那种人,我这辈子嫁给他真是背了万年时。赵一霖妻子边说边哭,似乎遇到了大恩人,把过去她家如何支持赵一霖上大学,如何解决他家的困难,像泼水一般倒了出来。

朱涛越说越放得开了,甚至开始瞎编起来:说起来还是赵主席的不对,不管咋说,他这种做法有点忘恩负义。现在有些方面我本来不想说,今天接触了你,见你这么通情达理,我就实话对你说了,最近一段时间,我经常见他去生殖科治病,那天我悄悄问了一个医生,人家说他那个地方可能有些感染,劝他在男女方面多注意。好在你是个能忍辱负重的人,要是别的女人,在道德上早就背判他了。

赵一霖妻子听到这些,更加受不住了,一下子哭得非常伤心。朱涛心里高兴,觉得自己终于把火烧了起来,便试探性地将手搭在她的肩上,说:你这样伤心,我不知道怎样来安慰你,你还不了解我,我是个嫉恶如仇的人,见到谁个男人对不起老婆,真想去揍他。赵主席不知怎么想的,像你这样又心善又漂亮的妻子,天下确实难找。

赵一霖妻子陡地一下抓住朱涛的胳膊,像对待亲人一样,放声大哭起来:你也是天下少见的好人,我这满腹委屈该向谁诉啊!赵一霖这狼心狗肺的东西,现在我吃了他的肉也解不了恨,你说说,我遇到这样一个男人日子该怎么过啊?

朱涛见时机成熟,便大胆地将她搂在怀中说:见你受这样的委屈,我心里也挺难受的。这样吧,你平静一下,我扶你去休息,有机会再来看你。

女人到了这种时候,也就容易失去理智,便按照朱涛的安排,流着眼泪慢慢走进卧室。本来,朱涛不该跟进去,应立马告辞,可他却没有这样做,尾随着她进了卧室后,看着宽大的床铺,又说了一些极为煽情的话,接着再一次将她搂在怀里,于是,就有了春雨绵绵的温情,就有了醉生梦死的激情,就有了战天斗地的豪情。

恰在这时,赵一霖突然回来了,见到这一幕,如何接受得了,曾经那种儒雅的姿态没有了,文质彬彬的气度没有了,一下释放出武人的狂躁,像俄国伟大诗人普希金格斗一样,跑到厨房拿了一把菜刀,举过头顶要砍杀朱涛的脑袋。然而,妻子猛地冲到朱涛前面,指着赵一霖说:要杀就连我一起杀吧!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你这个流氓成性的东西,只允许自己在外嫖女人,不允许我在家养男人!

赵一霖气得一身发抖,一句话说不出来。

朱涛见赵一霖有些理亏的样子,加之有人保护着他,胆子就壮了,然后威武地向前迈了一步,将双手叉在腰上说:赵一霖,你没有任何理由杀我,该杀的是你,我姓朱的比你高尚得多。现在可以打开窗子说亮话,你曾经勾引过我的老婆,这多年我都没找机会报复你,今天我是以牙还牙,你是自作自受,自食其果。

赵一霖听这么一说,陡地懵了:朱涛,你不要血口喷人,我赵一霖不像你那样,尽干那些卑鄙下流的事。再说,你从不知道你老婆姓甚名谁,何方人氏,你又怎么诬陷得了我呢?

朱涛说:需要我当你老婆的面把事情挑明是不是?那好吧,我告诉你,我老婆叫胡美英,你借用吹捧的手段勾引她,你借用情诗撩惹她,这对于我来说,你做得还不够残酷吗?

赵一霖似乎挨了一重棒,气势上垮了下来。妻子见他这样,更加坚信朱涛的话千真万确,于是变得越发疯狂起来:赵一霖,我今天也给你明说,从今往后,我偷人养汉你管不着!

赵一霖把手里的菜刀板在地上,转身便出了自己家门。

天已经塌了,一切都被毁了。几十年来,他赵一霖专心致志地爱着自己的妻子,在北京文学院,他面对美色而抑制着自己的情感,为了对妻子的忠诚,他不惜伤害了美丽的学友;对胡美英他确实动了心,但同样考虑着家庭,尊重着妻子,凭着坚强的理智,没轻易越雷池一步,但最终还是惹出了胡美英丈夫烧书的故事,直到今天才知道她的丈夫就是朱涛;对张小灵更不用说了,她几乎爱他到了死去活来的地步,最后由爱转为恨,他都没有轻易将感情施舍于人,之所以这样做,不照样尊重着妻子,固守着传统嘛;再就是邱玉娥,这是个非常有质量的女性,耀示出来的是一种勾人心魄的东西,帮他治病,竟连钱都不要,若不是他自己把着这道关口,也许会走到情感泛滥的地步。这种种现象说明,是他对家庭和妻子的责任心驱使他这样做,如果从人性上说,谁个男人不爱美,谁个男人不贪色。然而,尽管这样,妻子还是心怀鬼胎,疑神疑鬼,发展到她自己偷人养汉,这让他赵一霖如何接受得了?

一连几天,赵一霖都难受得不行,妻子伤了他的心,摧垮了他的精神,他不想什么责任心了,有时候,事情想好也好不了。记得王安石有一首诗写得好:春风春日有时好,春风春日有时恶,春风不吹花不开,花开又被风吹落。他想营造和煦的春日,想生活在美好的环境里,但是,别人不能与他同道。这多年来,尽管死守着道规,可是,人到中年了,他没有拈花惹草,妻子倒耍起****来了。他带着一腔悲愤,决定要施展一下报复行为。

赵一霖首先想到的是,曾经与胡美英的那段日子,他开始后悔了,为什么要如此呆钝啊!于是,他借用回访劳模的理由,来到市妇联,却没有见到胡美英,正巧遇到妇联主席。这时,他只有找了个借口,问胡美英的近况。妇联主席说,三天前,胡美英已经在医院病逝了!

赵一霖心里一震,像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惊讶地问:她得的什么病?

妇联主席说:她命不好,嫁了个吃醋的丈夫,说她有外遇,就经常折磨她。前天医院传出消息说,她是中毒死的,现在正在调查她丈夫,尸体还没火化。

赵一霖报复行为一下子完全忘掉了,他突然感到恐惧,当即来到人民医院,找到邱玉娥,想打听打听张小灵的情况。不管怎么说,张小灵对他赵一霖是一腔挚情,一腔真爱,不能让朱涛将她骗了。赵一霖觉得应该把朱涛的事告诉她,免得此事一旦败露,若真是朱涛所为,也无疑会为她带去灾难。不过,赵一霖又觉得不好意思和张小灵见面,自己与她分手时,在信息上骂她卑鄙,彻底割断了关系。从常理上说,一个女人苦苦地爱着一个想爱的男人,而这个男人不但不接纳她的爱,反而还以爱为仇,她哪能不对这个男人恨之入骨呢?赵一霖想到这些,他就不想直接去找张小灵,便借口腰椎发作,来到人民医院理疗科,要找邱玉娥给他治疗。可是,邱玉娥没有上班,一打听,再次让他震惊,邱玉娥和张小灵丈夫结婚去了!

赵一霖有一种莫名的伤感,心也很沉重,精神也十分的空虚,努力想使自己恢复到往日那种自由自在的地步,但总是慌乱得厉害,怎么也安静不下来,好像眼前是一片迷茫,一片暗淡,一片灾难。他从医院出来,想到江堤公园调整调整心绪,刚走几步,突然发现邱玉娥在前面,正大大方方地挽着张小灵的丈夫,亲密地在江堤上散步。他不好意思再跟着往前走,转过身想离开江堤公园,就在这时,手机响了,打开一看,是妻子从家里打来的,说朱涛被逮了,让他立即赶到公安局,有事找他核实。

赵一霖虽然没干什么出格的事,也没有多少心虚的地方,但还是有些慌乱,一边往公安局走,一边暗自思忖,公安局找我核实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