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垂泪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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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阴谋开始(1)

大约到了天黑的时候,也是家家亮起灯火的零星时刻,但天上的风还在继续刮着,雨还在继续打着,地面早被 这狂作的风雨折腾得泥泞不堪了。这时,沉凝过好长时间凄风苦雨的许仁华,满脚是污泥,浑身湿淋淋地回到 了家中。在家中盼望他已久的母亲看到他这副惨巴巴的模样,心中万般的凄伤和慈怜,抹着眼泪帮他换掉身上 湿淋淋的衣裳和脚上泥烂满面的鞋子和袜子,便责怪他说,为什么这个时候才回来,没看到天上下雨了吗?淋 出了毛病怎么办?你若有个三长两短,妈妈……不如死了的好……他母亲说着,几乎要哭泣起来。

面对母亲的责怪和低泣,满腹悲苦的许仁华他还能说什么呢?母亲没有他不行,他没有母亲就更不成,所以, 他只好咽着眼泪,向母亲赔不是,认个错,并保证,今后自己再也不这样了,请妈妈要原谅他。

当到了吃晚饭的时候,母亲问他,刘二妈送去的王娟,你见着了吗?他告诉母亲说见着。母亲又问他,为什么 不叫人家到咱家来吃顿饭,这么大的雨,是不是人家走啦?许仁华回答着说,是的。母亲听到这话,心中十分 的愧疚,又十分的难过,是啊,咱家实在太穷了,叫人家来,又拿什么招待人家?这不是给孩子丢脸吗?孩子 好面子啊。但人家为了看咱,淋了雨回去,这是对不住人家的!然而,她心中的愧疚和难过,只好埋在她的心 间,她再也不忍心对儿子再说什么了。可是,她此时此刻,却不知道儿子的复杂心境,她儿子的内心愁怜得很 ,他和王娟同乱成风的对话,此时令他蒙上了阴影,他愁着,怜着,往后的命运,明天和后天,现在和将来, 他和他的母亲会发生什么事情……以及他对女友陈叶琴的影响和女友陈叶琴对他的影响。是啊,王娟的今天到 来,倒使他担忧起来,思恋起来,吃好晚饭以后,当他上床睡觉,他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他失眠了,这是他 自同陈叶琴恋爱以来,他最大的一次失眠,他对陈叶琴往好的方面想,也对陈叶琴往坏的方面想;他对陈叶琴 往坏的方面想,又对陈叶琴往好的方面想,他总觉得,他与陈叶琴的定情之事,是风顺,而又不风顺,他们两 人的前途,将面临较强的障碍物,并不是他和陈叶琴相互之间互相宣誓的那种海枯石烂,永不变心,他认定自 己,他对陈叶琴永不变心,但他忧虑,陈叶琴今后对他的态度。

其实,他的忧虑是多余的,陈叶琴对他的态度是坚决的,她对许仁华永远不会改变自己的心愿,她是许仁华的 ,许仁华是属于她的。陈叶琴对许仁华,对许母,以及整个许家,她从未少关心过。自许仁华失学以来,她已 来过许家好几次,家中的米,她会悄悄带到许家来,自己的零花钱,她会牵拉不堪地诚心诚意地交到许仁华母 亲的手中。所以,她是个痴心衷情的姑娘,她心系许家,同样时时想着许仁华,她对许仁华的恋是坚定的,永 久不变的,她已好几天没时间去许仁华家了。对此,她的心中急得很,烦得很,好像这几天,一下子过了好几 个月,许仁华的情况,以及许仁华的母亲杨玉秀的状况,确实使她惦念不安,特别是他们母子的生活之事,是 令她长期担忧的,他们家还有没有米?还有没有零用钱?这些紧要的生活之急,实在叫她焦躁不安,所以,她 决定,近两天当中,非得去许仁华家一次,不去一次,她的心不能安宁,觉不能眠。

因此,就在这雨天后的一天下午,陈叶琴终于放下一切琐事,套上一套绿色军装,拎着一只沉甸甸的花包,出 了家中的门槛,但没想到,在家中厨房外擦车的父亲陈家福顺口把她叫住。

“喂,你要上哪儿?天这么黑了,你看不到?”陈家福一边擦车一边道。

陈叶琴望望门外的天,天是在发黑,看看门前的树木,树木是在狂风中凄凄摇动,然而,她无所谓地向父亲道 :“天不会下雨的,我去同学家有点急事!”她说着,便直往院外走。

“嗳嗳嗳……”陈家福身子没有动弹道:“什么急事?明天不好去吗?”

但陈叶琴好像没有听到父亲的话,不顾一切地走到院门外,上了圩……“叶琴上哪儿了?”这时,拎着一只猪食桶,匆匆从客堂中赶出来的陈叶琴的母亲陈家风,急切问着擦车中的 丈夫。

“她说去同学家有急事。”陈家福回答。

“到同学家去,明天再去也不迟嘛!”陈家风看看天道:“孩子带伞了没有?”

“天不会下雨的!”陈家福无所谓将车轮转了转回答。

“不会下雨,天肯定下雨,你真是个木头,把孩子淋在哪儿,我非找你算帐!”陈家风说着,放下手中的猪食 桶,便急步从厨房檐口拿了一把伞,匆匆走向院外去。

“好呗!”陈家福戏笑一下,瞧着陈家风背影道。

“叶琴!叶琴!”出了院门的陈家风,手拿雨伞,拼命叫喊,左右环视,已早就不见女儿陈叶琴的踪影,为此 ,她很失意,跺着脚道:“唉,这个孩子,连伞都不带一把,有什么急事这么重要?”陈家风叹责一下,火上 心头,只见她走回家中院子,来到丈夫面前,顺手将丈夫手中擦自行车的揩布夺过去:“揩什么倒头瘟车?” 便将揩布狠劲扔到地上。

“你,你这是干嘛?”陈家福眼睛瞪得圆圆的,也十分上火。

“干什么?你还像个做爸爸的吗?孩子出门,明知天色有变,要下雨,伞也不给孩子,让孩子淋雨淋出毛病来 ,你就开心了是不?”陈家风向丈夫吼叫着:“你现在不好好照顾孩子,你老了,生灾害病,孩子茶碗也不会 给你端!”

“我是故意的吗?天还没下雨,你这些废话说得太早了点!”陈家福骂道。

“早了点, 早了点,天肯定会下雨的!”陈家风回答,忽然脚踢面前的自行车两下:“瘟车!倒头瘟车!揩! 揩揩揩!揩了还是个旧车!有什么用?能变成新车吗?”

“你的脾气以前好像不是这样的。”陈家福不解道。

“孩子没你这部车重要吗?”陈家风心急着,瞧着外面天道:“你看看,看看这死气沉沉的天,雨马上就会下 了!”

陈家福仰望那远近的天体,天体黑压压的要掉下来似的,他无言以对妻子,只好蒙上心头的一股闷气,现在说 什么都已晚了,孩子已经出了门,自己的错,总归是错了,在妻子面前悔悟吧,凭他那烈性的性格,他是做不 到的。面对着丈夫无言以对,陈家风瞪了丈夫一眼,气冲冲地跑到客堂去了。

而对父母的争吵,陈叶琴是当然不会知晓的,也许,即使她知晓了,她也不会在意的,因为她此时此刻只有一 个心愿,尽快见到许仁华和他的母亲,因此,她的目标此时此刻也只能只有一个了,尽快到达许仁华的家。

陈叶琴出了家门以后,先是走过一段圩路,然后便上了两边都有河道,长着水柳的不高的堤岸,现在,她还在 堤岸上走着,大约过了五分钟的时间,乱成风涂脂抹艳,领着儿子高宝向她这边迎面而来。当然,她们母子俩 的行踪,肯定被陈叶琴看得一清二楚了。对此,陈叶琴对她们既恐慌,又怨恨,心里唠叨,真倒霉,碰上两个 鬼了。然而,陈叶琴她毅然没有畏缩,而是鼓足勇气迎上去了。她脸皮绷紧,沉愤万般,面对着乱成风和高宝 ,她没有一丝笑容。但这丝毫没有消失她的风采和美丽。不是吗?事实就是如此,瞧,一套草绿色的军装,罩 在她那匀称修长的身体上,就像一朵艳丽纯洁的莲花,沉包在荷叶之中,具有胜似女兵般的英姿豪爽;看,她 那两挂乌黑而发亮的短辫,梳得柔顺的自然,正好搁在她那两边的肩头上,她那两线像月牙儿的眉毛,妩媚地 织着她那两颗明亮的大眼球,恰好衬托着秀美,她那白皙而柔嫩的面胧,被充分的血流泛润着,像似东方的朝 霞,更注天然丽质。陈叶琴她美丽动人,引人注目,赢人万赏。

当她还离乱成风和高宝还有距丈把远,乱成风扭着屁股,嗲声嗲气,笑盈盈地迎上来:“姑娘,要上哪儿去啊 ?”

面对乱成风的挑动,陈叶琴瞟了她一眼,没有理睬她,继续向前走。

“别急,别急呀!”乱成风拦住了她,便还持笑容。

“你干嘛?”陈叶琴上火道,便停下脚步。

“姑娘。”乱成风继续打着微笑:“我可没恶意噢,你不必见怪,我只想问问你要上哪儿去啊?”

“我不认识你,我干嘛要告诉你?”陈叶琴干脆道。

“你不认识我,我可认识你呢,姑娘!”乱成风继续陪着笑容:“你是不是去许仁华家啊?”

“是又怎么着?不是又怎么着?神经病!”陈叶琴再也忍耐不住,愤怒骂着便走。

“这,这这这,我有神经病?”乱成风目瞪口呆。

“你……你,有神……神经病!”高宝凑上来道。

“放,放你的嗅屁!”乱成风给高宝一记耳光。

“你打我?”高宝手捂着被打的脸。

“打你这个没用的东西!打你这个不知好坏的东西!”乱成风气急败坏。

是的,乱成风当然要气急败坏,那天, 她碰到许仁华和王娟两人坐在大树底下,她就有点想不通了,再加上同 王娟争辩了两句,她便上了火,气急败坏了。为此,她想不通,也十分妒忌,许仁华这小子已被学校开除了, 自己家庭出身又是反革命,家底又穷得可怜,竟然有这么多的漂亮姑娘一个接一个地上门来找他。而想想自己 的儿子,家庭出身这么好,家底条件也好,竟然没有一个象样的姑娘找上门来。因而,为了这,她的心底实在 是不平衡,再加上此时她又被陈叶琴一骂,她便难抑自己心头的恼火,便把这火一起激在自己儿子的身上了。 但是,儿子高宝也不是好欺负的,他对他母亲乱成风莫名其妙地给他一巴掌,便蛮横地缠起她来:“为什…… 么,打……打我?我……哪里错了?你说……?”高宝一边缠着他妈,一边不服气地问着:“说呀!”

“我说,说你妈的魂,放开!把手放开!”乱成风一边剥着儿子的手,一边嚷着:“人家许仁华已被学校开除 了,家中又是反革命,他妈又生病,他凭什么比得上你?啊!你家庭条件好,你爸又是干部,你还在学校上学 ,可人家漂亮姑娘一个接一个地去找他,而你呐?狗都没一条!”

“我不管,不……管!”高宝继续缠着他妈。

“你这小翻江不管,我管!”她火气十足,手一摔将高宝摔开:“我不愿谁的日子过得比我好,更不愿谁爬在 我的头上,许仁华想爬到老娘头上,没门!”乱成风嚷着,脚狠劲在地上一跺。这下倒把高宝给镇住了。只见 高宝憋在一旁不敢吭声。乱成风看看他,便移步到他面前,拉着他的手道:“快告诉妈,这小姑娘家住哪里? 我要把她弄给你做老婆!告诉妈,啊!”

“我不知道!”高宝赌气道。

“你不知道,你和她是同学,怎么会不知道?快告诉我!我去找她的父母去!非拆散他们!”乱成风咬牙切齿 道:“我要把她搞过来,搞过来给我作媳妇,给你作老婆!走,领妈去!”她说着牵住儿子的手。

“我……我不……跟你去!”高宝手臂一甩道。

“这说……你是认得她家了?”乱成风心中一喜,急忙又牵住儿子的手:“走,跟妈去!”

“不……不去!”高宝又狠劲地手臂一甩。

“你这是怎么啦?”乱成风有点火上心头:“你不要不识好歹,妈可是为你好噢,你怎么就一点不懂事呐?走 ,陪妈去,她妈的,骂老娘神经病,老娘这回倒要瞧瞧她的家是个什么样?这么好看的媳妇,我又怎么能错过 这个机会呐!走!”她说着,牵着儿子的手走了两步。

只见高宝手臂狠劲一拉:“为什么……要……要打我的……打我的脸?”

“唉……”乱成风叹了一口怨气道:“妈脾气不好,你没瞧见妈正在火头上吗?我就不允许许仁华处处比你强 ,你知道吗?”

“走,走……走!下次再打我……我……我不饶你!”高宝一边跟着母亲走着,一边说着。

“当然!”乱成风开心着,牵着儿子的手,把儿子牵到陈叶琴的家中去,似乎他们走到哪里,狂风就跟着旋到 哪里,他们好象是两个极恶的幽灵,魔爪正要伸向陈叶琴和许仁华。这是许仁华和陈叶琴真的难以预料的。

过了大岸,沿上两条圩道,陈叶琴来到许家的院门口,对于许家,陈叶琴是再熟习不过的了,她心情喜盼地走 进许家院子。在许家院内,许仁华的母亲杨玉秀正在顺着院内杂七杂八的东西,扫着地,陈叶琴见着,忙亲切 地叫起来:“阿姨!”

“呵,是陈小姐啊!”杨玉秀转过身来,心中万般高兴,她放下手中的活。

“嗯!”陈叶琴频频点头,也有一种万般兴奋之感。

“我和仁华盼你好几天了,老是惦记你,挂念着你!”杨玉秀将身上的尘土拍了拍,走向她。

“我也想念您和仁华,可就是忙得没有时间来看望你们,我实在是急得不得了!”陈叶琴来到杨玉秀的面前道 。

“回家坐坐!”杨玉秀边说边走,走向客堂。

“唉!”陈叶琴应着,便在她一旁跟着。

“我算算,大概你有十天没来了!”杨玉秀道。

“没十天,来回只不过一星期。”陈叶琴望她一笑道。

“喔!”杨玉秀道。

“阿姨,仁华在家吗?”陈叶琴问道。

“在!”杨玉秀跨进家中客堂门槛:“我看他拿了一本书去外面了。”

“喔!”陈叶琴应着,也跨进客堂门槛。

杨玉秀来到客堂,首先用抹布抹了一下桌子,然后,拉了拉一把长凳道:“你坐一会!仁华马上就来了。”

“唉!”陈叶琴应着,将手中的花包交到杨玉秀的手上,微笑说:“阿姨,这是我给你们带来的……”

杨玉秀拎着花包,用手摸了摸包的外面道:“又是米?”

“嗯!”陈叶琴点点头:“把它放好吧,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