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这万万使不得啊。”朝议刚开始就有老臣提出劝诫。
即刻就有第二个反对的声音。“是啊,圣上。异星在我国皆被视为不祥之物,作为异星的人怎能担任第一皇后的重任呢?以微臣之见应该像三千年前那样处死这次的异星。”人们一般都会用异样的眼光看待不同与自己的异类。
“你这话就错了。据史料记载,那次的异星并不是被处死,而是他自己闯到结界外被妖魔所杀。而且在死之前他还被视为圣宫的贵宾。”史官只是澄清事实,“至于不祥之物这一说。。。。。。”
话还没完,就又有另一个声音盖过史官,“但一年前异星出现,气候大变,以致河流干枯。”当灾难出现的时候,异类就不可避免地成了祸首或者是替罪羔羊。
看不惯某些人什么屎盆子都往异星头上扣。“是气候调整,才有异星出现的。这因果关系可不能颠倒,河务司大人。”左相在心中寻思:自己治水不力,怕圣上责罚就将责任推卸到异星头上。
哼,不娶的时候,就会以各种各样的理由逼婚。现在如他们所愿,还对人选有异议。修罗冷眼看着官员们的争辩,表情未变,但眼神已明显不悦。稍会察言观色的人都看得出来他们的圣上想要的结果。
“让异星成为第一皇后,这可是神的旨意。”终于有人说出最佳的理由,神的旨意即使是圣上也不能违背,但也是最烂的理由。
从古至今圣上可以选择任何女子成为第一皇后,神从来没有对人选下达旨意。很有可能是圣上借神的名义来堵悠悠之口。但反对者也只敢在心中猜测,不敢真的说出来。右相的话,圣上或许会听,可惜右相重病在家。
朝堂寂静片刻,最先提出反对的老臣开口道:“圣上,恕老臣愚钝,不明白神为何会选一个外族女子成为第一皇后。但异星既然是神所选之人,必受神的庇佑,能否请她明示?让臣、让百官、让百姓信服。”
担负着王血传承的第一皇后若得不到百姓的爱戴,失了面子的只会是他及他的子嗣。修罗缓缓开口:“卿等想要什么明示?”
“如果异星能从结界外回来。”
右相府
“右相大人,”青衣小童小心翼翼地轻声唤着在院中晒太阳的右相,见他睫毛颤动,便继续禀告下去,“来拜访的官员听说您不便见客都回去了。右相大人,”
仿佛知道小童要问什么,右相闭着眼回道:“他们来无非是想让我劝圣上不要立异星为第一皇后。但圣上决定了的事情没有人能改变,我还不如一开始就避开这场麻烦的好。”才说几句话就又使脸色变得惨白。
看得旁边的小童心痛:大人的病时好时坏,何时是个尽头啊?
缓过气后,右相问道:“你愿意异星成为第一皇后?”
小童立即摇头:“当然不愿意了,我沙魔圣国的女人何其美丽优秀,为什么一定要一个外族呢?”
一会儿,又听右相问:“那如果她从结界外回来呢?”
“这,”小童犹豫了,相传远古时期神与人共同生活在一起,但一场浩劫后,气候恶化,资源紧缺,妖魔肆虐,人濒临绝种。众神离去前,将还能适合人生存的三块区域设立结界,建立沙魔圣国、山帝国和湖仙国。结界外是妖魔的世界,在非融合期妖魔即进不来普通人也出不去。如果异星能够从妖魔的世界平安地回来,那她必是受到神的庇佑,没有人比她更有资格成为第一皇后。
“你觉得她会回来吗?”
“这,”排外的思想让小童坚持,“这怎么可能呢?”
王血中有新的血液流入也不错啊,“那我就赌她会回来吧。”
赌局已设好,但能否开盘,还得看某人去不去?
“我不去。”随风坚决地拒绝,为了防止她再次逃跑,一路上被迷药灌得昏昏沉沉,好不容易清醒一点,就听到这个噩耗。他们还真把她当傻子刷,以为她过去一年白活了,不知道结界外是什么地方。不确定眼前金发金眸的人是谁,随风以防万一地请教:“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神官笑得像个痞子,“我没有名字。”
“骗人”两字清晰地映在随风黑色的眼中。但别人不想说,她也不想勉强。倒是旁边的神官自己解释了:“真的,不止我,历来的神官都没有名字,只是以神官来称呼。”
剥夺人的姓名权嘛,随风为踩到对方的痛处而感到不好意思,基于补偿的心理,又问:“那你在做神官之前你父母给你取的名字呢?”
“神官无父无母。”神官的痞笑消失,怕她不信,又加了一句,“我不知道我的双亲是谁。”唯一知情的上任神官早已死掉。
这痛处踩得更深。
打量四周,随风尴尬地转移话题:“这是什么地方?”
“神殿。”神官有问必答,“等你正式册封后就可以搬到潮阳殿。”
脑子飞快地转动,随风的沙魔圣语也越发流利。“潮阳殿离这儿远吗?”
“不远,走个半小时就到了。”
半小时叫不远,随风嘴角抽动,“那离这儿最近的是哪个殿?”
“。。。。。。。”
缺一个心眼的神官完全被随风牵着鼻子走,枉费他长得一副痞子样。
路线打听得差不多了,便以休息为名将神官送走。
走出十来步,神官总感觉忘了什么,“对了,我是来请异星去参加仪式的。”一拍脑袋,懊恼地折回,“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呢。”
双手抓着窗沿,一脚架在窗台上,神官一进去就看到小小的异星攀在窗子上。“你在干什么?”声音充满惊讶。
这不是明摆着的嘛。
“你要逃跑?”这次声音中带点疑惑。
本以为答应做第一皇后生命就无忧了,谁知前面还有一死劫,她能不逃吗?随风见他要过来,使出吃奶的劲也要攀上窗户,却被扑过来的神官抓住一只脚,拉了下来。
瞪着躺在地上还不忘拽着她脚的神官,随风着急了:“你快放手啦。”现在附近就他们两个是逃走的绝好机会,一会儿其他人要是来了,她往哪儿逃啊?
“不放。”神官更使命地抱紧,这可是关系到他以后的日子啊。
抽又抽不动,“你放不放?”
“死都不放。”
随风咬牙:“你不放的话,我,我,我就在死在你面前。”到结界外被野兽吃掉,尸骨无存,她还不如选择一个有尊严一点的死法自我了断,留个全尸。
“啊?”
“你就放了我吧。”
他放了她,那谁来放他呢?“我如果放了你,圣上会叫我搬到潮阳殿去的,我比较喜欢神殿,我不要做第一皇后。”
你不愿意,她就自愿啦?用怀疑的眼光看他:“神官,你男的,女的?”她怎么看倒在地上嗷嗷叫的人都是男的啊。
神官吸吸鼻子,“男的。”
“男的,你叫什么叫啊!你见过公鸡下蛋?你能生小孩?”随风声音提高八度,见神官惊呆的神情,又蹲了下来,放柔了语调,把他当小孩子哄,“那是你家圣上骗你的啦,就算他真的要这么做,百官会同意,百姓会同意吗?所以你放心,他不会真的叫你到潮阳殿去的。现在放手好不好?”
他不明白异星刚刚还是暴雨般的神情,为何一下子就化成春风。但他喜欢她现在说话的样子,声音软软的,如沐春风,安抚着人心,不觉听痴,要不是最后一句话拉回他神智,他真希望她永远说下去。
神官摇头:“不好。”放了她是沙魔圣国的损失,“但是你保证不逃跑的话,我可以放手。”
无视他真诚的脸,随风答得飞快:“我保证。”
“起誓。”
“好。”回答得极爽快的随风只竖起两个手指起誓道:“我保证我现在不逃跑。”
神官一放手,随风就向大门奔去。“砰砰”门当着他的面关上。
“你,你,你,你骗我。。。。。。。”回应他的是锁门声。
“你,你,你要是敢走的话,我,就自尽给你看。”
这次听到门外的人笑道:“咬舌最快了,但心要狠点,力道要下得重,不然只咬掉一半,就会像这样,变,变,变成,口,口,口吃。”
神官奔到门边,对门外的人大喊:“我撞墙。”
“嗯,撞墙倒是不错,要点还是跟咬舌一样,心要狠,力道要重,不然破相是小,变成傻子可就麻烦啦。”
“我,我。。。。。。”
“还有哦,自杀也是犯罪,死后还不能马上进入轮回,必须一遍遍重复死的过程,直到,神,原谅你为止。所以要珍惜生命,我走了,拜拜。”
正当随风想转身走人的时候,脖子上突然传来的凉意让她止住身形。
用余光瞥到那是一把剑。
“把门打开。”背后响起冷冷的声音。
难道她真的要命丧于此,纵使心有不甘,眼下也得照办。
出来的神官金色的眼睛红红的,一半是被她气得,另一半是被她吓得,瞪她一眼后,向身后的人唤道:“圣上。”那模样简直就是被人骗了糖果的三岁孩子在向家长告状,而她随风就是那个骗小孩糖果的无耻之徒。
被人用剑押着走在前面,还得听后面家长对小孩的谆谆教导。
“不要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你自己还不是经常逗着他玩。
“是。”
“以后不要跟她说话。”
专制性家长。
“是。”异星太坏了,他再也不要理会她了。
“你是不是刚刚满一百岁啊?”走在前面的随风唱反调地插进他们的谈话中。
“你怎么知道?”意识到自己回了谁的话,神官连忙用手捂着嘴巴。瞥见异星嘴角的笑意,赌气地走到她前面去。
果然是大人身,小孩心,惹得随风想笑不敢笑,就连后面的修罗也抿着嘴。
“修罗,我能不能死在里面?”随风为最后的葬身之地努力。
“死在里面,”顿了一下,“还得浪费地方来埋你。”
诧异他们的问答,但一想到异星刚刚的恼人之处,神官索性闭上嘴,什么都不说。
“也是,死在外面,不仅省了墓地,”气得随风跟着他说反话,“如果幸运的话,我这副身躯还可以喂饱一头野兽。”
“只够一头未成年的妖魔打牙签吧。”说得同时还上上下下打量她,鄙视的目光露骨得能够穿透她的身体。
首次将生死置之度外,不顾脖子上的剑,腾得回转身,只看到修罗的胸膛,昂头,这次是下巴,再昂,终于对上盛气凌人的金色眼眸。
“拿来。”
“什么?”竟然黑色的眼睛也可以如此明亮。
“我的陪葬品,我的手术刀。”那是大学毕业时姨送给她的礼物,“被你收走的刀。”
“不再多要点吗?”满意地看到黑色眼睛变得更加耀眼,修罗冰冷的金眸中添了一丝笑意。
接过神官递过来的手术刀,不等他们发话,随风就自己向前走。
但没有走几步,又冲回来了。“请问仪式地点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