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灯向后飞速退走，地面变成了闪着银光的橙色竖线。林子安以超过八十公里每小时的速度向家里跑着，边跑边想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听声音，应该是某种突击步枪，他们二话不说就开火，可见子弹对他们并不珍贵，人命对他们来说更是贱如草芥。黑帮？如果是黑帮，这也太牛逼了吧？苏州可是著名的旅游城市，轻工业，高新业，相当发达的地方。外商投资的厂子不计其数，上街一走，到处都是外国人。
这么有影响力的城市里要是有这么张狂的黑帮，官府还不出动军队来灭？不是黑帮的话，军队？中国军队可是解放军，向来纪律严明，别说乱开枪了，就是打老百姓都要开除的。那这些人是什么人？
慢慢的，林子安出了人烟稀少的郊区，看了看都跑到跨塘镇上了。他开始减速，到了路边，打了公交公司的电话，叫了一辆出租。然后又联系了陈北斗，让他也回家去再做打算。
一路从跨塘打车回到了庆登小区，花了林子安四十二块钱。他现在也不是大老板，没拿到宝，还花了这么多车钱，让他十分不爽。回家后，林子安就直接坐在客厅里抽起烟来。
“林，他们是什么人？”陈北斗也觉得奇怪，想了一会儿想不出结果，只能问向万能的林子安。
林子安弹了一下烟灰，向里倒吸了一口冷气，道：“不知道。不过来者不善。他们肯定不是军方的人，但有枪。又不是本地的黑帮。要我说，可能是某些有钱人的打手，如果他们这么容易就进加工区，应该是早有计划。不然过不了海关。”
“那……他们是不是？”陈北斗脑子也不算太笨，已经想明白了。
林子安点头，“嗯，应该也是冲着宝贝来的。他们手里有枪，不太好对付。但我怕他们还有更厉害的，比如，妖师打手。”
“妖师是不会给这种人卖命的吧？”陈北斗怀疑着。
“什么都有可能。正派的妖师们都归于师门之下，各大山门的人下山的越来越多，都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花花儿。他们在山里清修吃苦，或是需要钱来买些东西修行布阵。成为金钱的奴隶很正常。”林子安解释着，回屋拿出了平板。
刚走出屋子，他就觉得有些不正常，“你动我东西了？”
陈北斗摇头，“没，我比你后进来的，没进你屋，怎么会动你东西？哪不对劲儿？”
“不好！”林子安提鼻子闻着，找着房间里的一切线索。
“没有炸弹什么的，我进门就已经闻过了，家里一切正常，没有别人来过的气味儿。”陈北斗给着肯定的回答。
正在这时，陈北斗的电话响了。他拿起来接听着，手一抖，电话掉在了地上，叭的一声屏幕摔裂了。
林子安也停止了搜查，既然陈北斗说没有人来过，那就真的没有人来过。任何人留下的气味儿，都逃不出他的狼人鼻子。但看陈北斗两眼失神，林子安担心起来。
“林，娜娜中枪了。”
“什么玩意儿？在哪整的，怎么回事？不，别说了，在哪个医院，快，我们这就跑过去。”林子安也有些乱了套了，他看得出来，兄弟眼神中那闪动的泪光可不是装出来的。陈北斗和白娜娜是他搓和成的，这刚成功，就让他们阴阳两隔？林子安看不了这么残忍的事。
两人激眼了，连门都没开，直接从三楼跳了下去，见房灭房，见车灭车，林子安看着电子地图上的指引，不管前方有什么障碍，基本上都直线冲刺。结果打车都要十分钟的路程，他们三分钟就到了。
林子安到了急诊大厅里找了一下，没有人，陈北斗到处问着人。林子安却闭起了眼，两手掐指连算，突然一睁眼指向左手边的电梯，“那，十三楼。”
陈北斗毫不怀疑，跟着林子安就冲了过去。两人刚到电梯边，身后两个医生冲了进去，“你们等下一班，我们急。”
林子安就要打人，陈北斗拉住了他，一指边上的太平梯。林子安会意，两人急冲向了楼梯，一步十级的向上冲着，拉着扶手转弯，速度飞快。
十三楼，第二手术中心，无菌门关着，灯亮着，一大堆人在外面等着。不一会儿，电梯上来了，医生们下来就向里冲。而这时，一个年轻的男医生向侧看了一眼，正在门口打听情况的两个男子，不就是在楼下的两个人么？他们怎么可能比电梯还早上来？难道是两对儿双胞胎？
医生摇了摇头，按下了门铃，大钢门向侧滑开。两个穿着半袖无菌服的护士两手全是血，急喊着：“冯主任，你总算来了。快，四号病人，年轻女性，无家属。你拿个主意吧，检查结果是枪伤到了肺，子弹很接近心脏，手术很难做。”
冯主任也就是看向林子安他们的那个男医生，他一听情况就是一愣，随后抓起小推车上的报告来找着，找到了那个女性的报告后，他犹豫了，“这，这没办法呀。叫警察了没有？枪伤，就直接报告她已经死亡吧。我们尽力救能救过来的人。”
“冯主任，您不能这样，家属还没找到呢，怎么能随意放弃呢？”身后一个小年轻，看起来比冯主任还小几岁的大男孩，也挂着医生的牌子，皱着一对扫帚眉质问着。
“那你去找这个白娜娜的家属吧，我只知道，我们这是医院。没有家属同意，我不能善自给病人动手，责任，谁来负？小姜，你回家吧，今天的手术你不用见习了。”冯主任生气了，快速冲进更衣消毒室里。
小姜迷茫的向外走着，再次开了门。大门刚一打开，门口站着的两个男人就冲了进来。
“你们干什么？这里不许外人进的，这是……”
林子安一把捂住了他的嘴，瞪着眼睛吓人巴拉的凶道：“再叫我就让你自己进手术室，躺床上！听懂没？我们是病人家属，这是白娜娜的老公，他签字。你去给我准备手术室，我需要你打下手。”
“什么？你说什么？”小姜医生嘴被放开后，立即瞪着大眼睛问着。
陈北斗一脸苦相还想解释，林子安拉开他，啪一个大嘴巴子就抽在了小姜的脸上。小姜只觉得鼻子一热，两个鼻孔中都流出血来。捂着鼻子他抬着向下看着林子安，“你敢打人！”
“你要是不马上带我动手术，我嫂子就得死。你相当于杀人犯，别说打你，我杀你的心都有，你信不信？”林子安也瞪着眼拉住了他的衣襟。
小姜软了，他从小车上取出一堆棉签，塞在了鼻孔里。随后拿些酒精擦着太阳穴说道：“快签字吧。我不知道你是哪个医院的大夫，但我只是实习经验少，实际上我的水平可不比冯主任差。你们有一点儿异动，我就马上报警，医院里有十六个保安，全是东北大汉，你们俩想好后果。”
“别废话。”林子安看也不看就抽出了一个本子，递给陈北斗，陈北斗拿起笔来就签字。
接着，林子安像架犯人一样拉着小姜的胳膊，三人一起进了手术室。消毒，上衣服，戴口罩，头套，临出门又被鼓风机吹了一阵。这才进了无菌手术室。
“姜大夫？你怎么来这了？”一个护士正好从手术室里走出来，奇怪的问着。
“张姐，白娜娜在哪个台？”小姜带笑的问着，头上不断冒虚汗。
张姐犹豫了一下，随后一指四号手术台，“四号病人情况特殊，你想好了，你救回来，就能当正式医师。救不回来，这医院你就再也待不下去了。”
林子安一听就明白了，这小子很会做人，这个张姐明显向着他说话。也默许了他动手术。
“我当医生是要救人的，如果眼看着人要死我也不能动手，那我当这个医生也没有什么用，不如不当。走。”小姜挥手，招着林子安他们，向手术室走去。
他的一句话，就让陈北斗和林子安对他为人改观了不少。这个小大夫，很人思想。至少现在还是个真正的医生。真希望他不要被医疗界的坏风气影响得也变成一个只会开药挣外块的医生。
进到手术室后，陈北斗就看到了插着管子，挂了八袋水和血的白娜娜。她两眼微闭着，一动不动的躺在手术台上。生命体征仪器上显示着她的血压不稳，心跳乱七八糟，这是要死了的状态。
陈北斗哭着拉住了她的手，“别怕，我来了。林的医术超群，他一定会治好你的。”
林子安身子一愣，随即，他的手脚速度再次加快，“麻醉。”
“嗯？”小姜奇怪的哼了一声。
“嗯你麻，快做麻醉，我没药了，不然用得着你们？麻完之后给她的药里加些人参生脉饮，或者干脆拿几针强心剂来在边上等着。”林子安说着，已经把自己的刀具铺开在了边上，伸手取刀，占酒精消毒。
“医院有手术刀，你这是什么？”小姜做着麻醉，看着林子安的奇怪举动。
等一切准备好后，小姜医生眼看林子安动上了手，他摇了摇头，看来自己这次要背大黑锅了。这人不知道哪来的蒙古大夫。他拿着报告和片子看着，分析着，心里也是立即翻了好几个个儿。子弹打坏了肺子，有内出血，呼吸靠的是插管子，血水还没有停止流出，要不断抽出。弹头在心脏和中枢神经边上，前方动刀容易毁了心脏，后方动刀容易碰到神经，这简装上是必死之局。
“大夫，拿针来，抽积液，她呼吸不稳了。”林子安两手飞快的乱舞着，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像是个老练的外科医生，就算开胸腔时，也不能这么着急忙慌的呀。
小姜哼了一声，拿起针管走了过去，刺入肺部后，抽了一大管子的血水。当他拔针时，扫了一眼。刚准备走，突然他转身看向手术现场，再也不能移开眼球儿了。
白娜娜美丽的胸脯被陈北斗的两手向上推着，下方，林子安只开了三个小到迦手指都伸不进去的孔洞。这是微疮显微外科手术么？可是，导管在哪？摄像头在哪？显微镜呢？完全凭刀钳针，就能这么做手术？
小姜扔下针管，站在了边上，两眼一眨不眨的看着，心跳越来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