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信!
眸华流转间,瞥见床边放着一张小木凳。这是慕天遥和拓跋云飞来看她时,小环搬到床边来给他们坐的。
粉扇眼前一亮,有了,这凳子倒是能帮上忙了。
从来瘸子都是拄着拐杖的,而脚伤未曾愈合的粉扇,却偏生想到让这凳子来当她的第三条腿。
凳子就在床侧,扶着床沿,她小心地移动步伐,只消两步,就能拿到那张小木凳。一步,两步,终于,她摸到了凳子。
带着一丝欣喜,她微微弯腰,单脚着地,双手移动凳子,然后再跳动左脚。再没有了闲闲漫步的姿态,此时的样子极为滑稽可笑,却是从骨子里透着一种倔强和不认输。
好不容易来到了门口,粉扇的额头上已是遍布细密的汗珠。可是,那丝丝缕缕的春风夹带着清香的气息拂来,她一点都不觉得累。甚至,那伤口因牵扯出的痛也减少了不少。
“真美!”看着那两树桐花,一树淡紫,一树雪白,粉扇忍不住赞叹。
春草如茵,春风如酒,春光似乎到了深深处,一切都是那么灿然。好似一副色彩浓淡相间的壁画,徐徐地在粉扇眼前展开。
这不是踏春的好时节么?
可这周边的气氛,却让粉扇感到一丝清冷。小环挽着篮子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摘花,恐怕等她回来时,也是日上中天了吧。
也罢,即便小环不贪玩,也有那慕小狸时不时派遣她。随她去吧,小环毕竟是飞鹰寨的人。
可却在这时候,有个人影生生地砸进了粉扇的眼帘。健硕的身姿,藏青色的衣袍,如墨的黑发,刚毅微黑的脸庞无一不是粉扇所熟悉的。
她愣了一下,忽然弯腰下来抓住凳子,就想借助凳子回到房间去。
“既然出来了,姐姐又何必急着走?”他嗤笑着,笑她见了他好似老鼠见了猫,只有逃窜的份。
粉扇冷冷道:“不要你管,我走我的,与你何干?”
复又弯下腰,双手抓住那凳子,只想着赶紧离开这,离开这邪魅的男人。
“姐姐在这吃我的、住我的、用我的、使唤着我的丫头,怎么和我无关了?”他一边说,一边俯下身,盯住了她的眸子道:“姐姐忘记了,我们还拜过天地,入过洞房,在别人的眼里,我们是大有关系。”
“懒得理你!”说她吃他的住他的用他的使唤他的人拜过堂入过洞房便是大有关系简直是可笑,那一切分明都是强塞给她的。他何时问过了她的意思,尊重过她的意愿?
她懒得和他扯,离开是最好的选择。双手用力,可是凳子纹丝不动,凝眸间,却是他一脚踩在了凳子上。
“别费力了,免得弄痛了伤口,又害我抱你回屋子!”他调笑她,似乎要看到她的窘态才肯罢休。
他就算不是习武之人,单凭他是个七尺男儿,这一脚踩在凳子上,粉扇也休想搬动这凳子。
“慕天遥,你太可恶了?!”粉扇怒起,她实在不懂他为何总是喜怒无常,一时柔情似水,一时疯狂暴虐。
她也从不晓得,她一时的楚楚可怜,一时的冷傲孤高,让眼前这男人恐慌到心神不定。
“姐姐是温婉的女人,不适合动怒!”慕天遥瞅着她,似笑非笑。
她看了他一眼,知道他不肯移开脚,只得放弃自己的动作。男人的霸气让她无奈,却又说不出什么来,只得舍了凳子,打算单脚跳回房里去。
可刚跳了一步,因着地面不平,她整个人就站立不稳,霎时便朝着地面扑去。
“啊!”她惊叫,心想这下子肯定要摔得不轻了。
可在她倒地前,却被这粗鲁的男人一把揽住,接着她便依偎上了他的胸膛。还没回过神来,耳边有温热的气息拂过,她微微战栗。
“真是任性的女人,明知道自己脚上有伤,还这样乱蹦乱跳。”他微微责难她,当她是长不大的小姑娘。
可她明明比他大了几岁,他凭什么视她为孩子?
“你不如此粗暴无礼,我又怎么会急着走开?”她忘记自己该从他的怀中离开,水润的眸子带着雾气,迷离地看住了他。
“嗯,倒是说说,我是怎么无礼你了?”他凝住她苍白瘦削的小脸,神色间含着些些调侃。
粉扇一愣,答不出话来,说他无礼,似乎也不对。他一来,并未做什么,她自己便急着逃走。这是他的地盘,他的家,她不可以不让他来这。他要见她,其实也没权利不让他见。
“是不是我把你抱在怀里,你认为这是我对你的无礼?”他嘴角的笑意渐浓,只看得粉扇心惊胆战,不知道这邪魅的男人接下来又会做什么?
她不动,只是睁着眸子有些怯怯地看着他,好似怕他吃了她。
不料,这样的神态倒是助长了慕天遥的气焰,他伸出有些粗粝的手指,抚摸上她的脸容,接着顺势滑到她清冽的锁骨,再缓缓向下,向下······
“你,你······”粉扇的声音战栗着,带着害怕。
可是慕天遥却未放开她,手掌贴在她裸露的肌肤上,让她有着粗糙的触感。她的心里害怕得很,但被他紧紧抱住又无力反抗。
他有些沙哑又炙热地声音传来:“无礼该是这样的,你感受到了么?”他的手一直与她的肌肤相贴,带着温热,引发她全身战栗。
“你······”粉扇低呼,看他的眼神有着难言的震撼,她的眸底犹含着清泪,似乎马上要夺眶而出。
此刻她隐约闻出,他的身上带着酒味。酒能乱性,难怪他会做出这些无礼的举止,难怪他如此意乱情迷。
意乱情迷地他将粉扇的后颈托住,令她的头微微仰着。
“还有这样······”他忽然俯首,吻住了她的唇。
他的唇是炙热的,柔情蜜意地辗转结合间,气息越来越急,也越来越紊乱,仿佛要将她的呼吸都吞下去。
他吻着她的唇瓣,舌尖滑过她每一颗细白的贝齿,再缓缓地探伸进去。转而又换成霸道而强势地力道,爱极又像是恨极了一般缠绕上她的舌。咬着,吸着,吻着,迫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之后,他的唇又沿着稍稍失去血色的唇瓣滑到脸颊,接着是颈子,再是美丽的锁骨。直至,透过轻罗隐约显露出来的那如羊脂白玉般的玉峰。
粉扇此时已经吓得大气不敢喘,整个人好似被吸走了魂魄般,如一尊石雕,一动不动。
迷乱中,他终于伸出手指,解开了她腰间的佩带,雪色璎珞长珠坠地,轻罗衫敞开,露出白玉般的身体。那玉峰上的一点嫣红夺目,宛如一片春雪中缀着的樱桃,诱人无限。
她的眸中流下成串的泪珠,滑过脸庞,顺着颈子流淌到肩头,打湿了他的手臂。
他惊觉,凝眸看她时,那梨花带雨的模样楚楚可怜,让人不忍。他如雷袭顶,从意乱情迷中醒了过来。
“粉扇······”他低呼她,带着歉然和深情,如此纠结如此矛盾。
她不说话,只是微闭了眼睛,那神色间隐隐透着绝望。
他是如此爱她,怎忍心见她绝望?
长叹一声,他终于按捺下心中浓郁的情欲之火,打横抱起她朝着屋子而去。
她的身体被隐在锦被之下,脸上兀自流着泪。
他站在床边,凝视她,呼出的气息还带着熏人的酒气。
她不看他,亦不说话。她不知道自己是恨她,还是感谢他,尽管他醉了,在紧要关头,他还是住了手。
他是个血性男人,面对无边春色,怎会不想掠夺占有?可他,还是没有。
而她岂会不知,他若不住手,她又怎能阻止他的掠夺?
方才桐花树下,分明有氤氲香气让人无法抵抗,那甜蜜而糜艳的气息一丝丝地让人沉沦。即使隔着他藏青的衣衫,也能感受到他极烫的身躯里仿佛满腔的鲜血都在沸腾。而她则像一树凄绝桐花,注定要被他惨烈地毁灭。
“刚才的事,是我太鲁莽,并非有意轻浮,姐姐不要放在心上!”他有些愧疚地说。
粉扇微微睁眼,却是不说话。
“我走了,你歇着!”他说得平淡,之前的狂热悉数退去。
得不到粉扇的谅解和回应,他转身朝屋外走。那一身藏青色的衣袍下,他英俊潇洒的举止,纵然霸气,却显得那么理所当然。
他已经离去,她却将脸埋入被褥,无声哭泣。
午饭后,小环留在屋子里没出去。
粉扇让小环扶着坐到书案边看书,任那小环说那屋外花开似海,美不胜收,她也不提自己其实想出去走走的。
实际,她根本也走不了。
小环将上午摘来的蝶蕊花插瓶,摆放在那书案上,看着粉扇道:“姑娘越发消瘦了。”
粉扇抬眼看了看小环,低问:“有吗?”
“姑娘不知么?”小环问,不待粉扇回答,她又郁闷道:“小环回来时,看见寨主大人心事沉沉,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粉扇不言语,双眼盯着书,心里却微微一动。
“不过好奇怪啊,看寨主大人分明是从咱们这个方向来的,按理说他该是来看姑娘的。”小环一边摆弄那花瓶里的蝶蕊,一边蹙眉凝神,“莫非说,寨主大人同姑娘吵架了?”
“你好像长了千里眼,顺风耳了!”粉扇睨她一眼,接着又垂眸看书。
小环惊问:“真被我猜对了么?姑娘快说,寨主大人他做了什么事情,被姑娘给教训了?”
粉扇一愣,回想起上午桐花树下一幕,只感觉脸上烫得紧。
她生怕小环看出什么来,极力坦然道:“他那么霸道,做错了什么,我也不敢教训他呀。”
一直被欺负、被教训的是她好吧。粉扇心里不是滋味。
“咦,可小环回来时,姑娘脸上似乎有泪痕呢?”小环突然想起,回来时,粉扇躺在床上拥着被子发髻散乱的样子,甚至那桐花紫的衣裙也被解开了。
小环虽然未经情事,却也不至于糊涂到像傻子的地步。此时回想,她忽然感觉到,上午寨主若真来见过粉扇,只怕两人曾经发生过一些旁人不好知道的事情。
莫非······
“你发什么呆?”见小环脸色晕红,双眼发呆,粉扇忽然提高了声调:“叫你给我倒杯茶,你傻傻地站着是怎么回事?”
“啊······马上。”小环一听,忙撇下手中拨来拨去的蝶蕊,回身倒了一杯茶,却是给自己喝。
“小环?”粉扇被小环的心不在焉给弄得哭笑不得,小环回眸看着粉扇,眸光讶异。粉扇无奈道:“给我也倒杯吧。”
“哦!”这下似乎明白了,小环又倒了一杯送到粉扇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