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驸马府传出公主丢失一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那夜明珠是皇帝父亲赐予问梅公主做为众多嫁妆中最贵重的一样。
整个驸马府顿时人声喳喳,沸沸扬扬地如一锅热粥。
人影穿流中,大家都低声议论、猜测着,这样贵重的夜明珠到底是被哪个不要命的人给偷了。
所有的人都被李管家传到了执法堂等待被问话、审问。
顾名思义,执法堂就是审问、执行家法的地方。如果是鸡毛蒜皮般的小事也用不着来这执法堂,除非是府中的人犯了大错。像公主丢失价值连城的夜明珠一事,便是大事了。
粉扇和拓跋云飞站在一起,两人都没有说话,但神色自若。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身正不怕影斜,等问到自己的时候,说真话就好。
驸马箫忘和公主问梅坐在了正堂的上方,脸色如寒冰,看得出来,对于夜明珠丢失一事,他们很重视。
李总管一脸凝重,似乎有些忧心忡忡,他精锐地眸光扫视了一眼众人,侧身恭谨道:“公主,驸马,可以开始了。”
箫忘同问梅对望了一眼,之后,由问梅公主开了口。
她轻启薄唇,声音不大,却足够的凌厉:“皇上赐予我的那颗夜明珠不见了,我一直好生收藏着,平时并不随意拿出来示人。没想到,这夜明珠现在还是不见了。前天晚上,我还拿出来看过。今天想着看看,却发现不见了。说吧,是谁拿了?”
“快说,到底是谁拿了夜明珠?”李总管跟着严厉地问了一句。
“我没拿······”
“我也没拿,那夜明珠是什么样子的,我从来都没见过。”
“是呀是呀,我们只是下人而已,平时无法接近公主驸马的住房,根本不可能知道公主将这夜明珠藏在哪里啊。”
下人们一时间议论纷纷,都表示绝对没有动过这夜明珠,甚至看都没看过。
粉扇同拓跋云飞无声地对望了一眼,彼此的眸光清澈而坦然。
“咳咳······”李总管干咳了两声,提高了嗓门,望着众人道:“静一静,静一静,大家都说自己没拿,可是,拿没拿也不是你们各自一句话说了就行了。”
此话一出,下人们又开始议论,多的是不平之声。
其中有一个大胆的小厮站出来,大声问李总管:“可是小的没拿,李总管你也不能凭一句话就说小的拿了吧?”
“当然,驸马和公主都是通情达理,明辨是非的人,又怎么会胡乱冤枉大家呢?”李总管当即表明。
“可是那夜明珠丢了,没长腿没长翅膀没长口,它又不会自己跳出来告诉大家是谁拿走的。”小厮的语气微微带着嘲讽,仿佛不相信李总管的话。
“既然大家也知道这夜明珠不会说话不会自己跑出来,它即便是丢了,也总会是在某一个地方或某一个人手中。放心吧,今天把大家传讯到这执法堂,就是要将事情搞个水落石出。现在,公主已经命令瑶华姑娘带着侍卫去大家的住处搜查了。相信过不了多久,便会有结果。”顿了顿,李总管扫视了人群一眼,也不理众人是如何想,接着又道:“在这里的每一位,我问到谁,谁就要老实回答我的问话。”
见李总管停下了话,又有人高声道:“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来这审讯我们了,李总管你就问吧,小的身正不怕影斜,绝不欺瞒。”
“如此甚好,听着,我没有很多问题要问。公主之前说过了,这夜明珠前天晚上还在,今天才发现不在的,这中间隔了一个昨天。我要问大家的,而大家要回答我的,就是昨天一天中,你们在哪里,做了些什么,有谁可以替你们作证?”李总管的问题很简单,这出乎大家的意料。
人群忽然静了下来,大家都没有说话,只是各怀心思。
“好了,点到名的,都上前来答话。有认证的,尽管请出认证,愿意作证的,尽管上来作证,但是一点,如果作伪证,一律割了舌头,然后杖死!”李总管的话语尽显家法的残酷,在场之人无一不惊秫。
粉扇微微叹气,心想若这夜明珠真是被人偷了,那么这偷的人也真的是太贪财了。一颗夜明珠任是再贵重,可又如何比得生命和名声来得贵重?转念一想,鸟为食亡,人为财死,这便也怨不得谁了。
她不自禁地扭头看了站在身边的双儿一眼,正好双儿也看向她。
粉扇一愣,双儿的眸光有些复杂,似乎想要暗示什么,又似乎在逃避什么。总之,粉扇一时未能理解到她眸光的含义。
她朝着双儿笑笑,便收回目光,静看堂上李总管一个一个问讯下人昨天一天的行踪。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被问讯的人换了一个又一个,还有人在旁笔墨记录。这场面,不亚于官府审问犯人。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所有的下人都被点名盘问过了。唯一剩下的,便是粉扇、拓跋云飞和双儿三个人了。
听之前那些人的一问一答,夜明珠应该是没问得出下落,每个人都有人证明自己昨日不存在进入公主房间作案的条件。
李总管的脸色变得更为焦灼和凝重,他看看驸马和公主,两人的皆是阴沉着脸。
沉吟了一下,视线落在了最后三人的身上。李总管刚要张口点双儿上前问话,瑶华带着侍卫前来复命。
“回禀公主、驸马,奴婢领着侍卫到各人的房间以及府中的花园、亭台、假山和回廊都搜过了,并未发现夜明珠的影子。”瑶华有些忐忑,双眉蹙起,似乎怕公主和驸马怪她办事不力。
“那你确信真的没有漏了任何一个角落吗?”问梅公主的眸光不复温柔,而是凌厉地扫了瑶华一眼。
瑶华对上公主这眸光,不禁抖索了一下。
李总管立即道:“是啊,瑶华,你可要想仔细了,还有什么地方漏了没?”
“按理说应该是没漏掉任何一处该找的地方······”说到这,瑶华眉头蹙得更深,似乎在思索。
“好好想想······”李总管提醒她,府中出了这样的事,他也有责任。此刻,他恨不得揪出此人,好好惩罚一番。
忽然,瑶华似乎想起了什么,她眸色一闪,愣愣地道:“若说遗漏,林云公子和粉扇姑娘的房间,奴婢没有进去搜过。因为、因为······”
“林云和粉扇的为人我信得过,他们的屋子就不用搜了。”问梅叹了口气,视线凝在了下方粉扇的身上,难得的是多了一抹温和和信赖。
粉扇淡淡一笑,以示谢意。
可人群中分明起了骚动,大家都议论纷纷。仔细聆听下,不外乎是说这样处事不公平,为什么所有人的房间都搜了,独独不搜粉扇和林云的房间?
更有人大胆地站出来,瞪着李总管道:“连你李总管的屋子都搜了,凭什么不搜林公子和林粉扇的屋子?”
“大胆,林公子乃是驸马的幕僚,不日,更是皇上倚重的重臣。至于粉扇姑娘,她是公主亲自接来驸马府的,公主视她如姐姐。你们怎么可以随便要求搜他们的屋子,怀疑他们的品行?”
那人往地上一跪,大声道:“请公主和驸马明鉴,非是小的们多心,实在是觉得公主和驸马办事不公。公主驸马相信他二人的品行是一回事,但他们二人会不会拿那夜明珠又是另外一回事。小的不懂什么大道理,也不会说话,公主和驸马不能秉公处事,那小的们就是不服。”
“你、你叫什么名字?竟敢说教起本公主来了?”问梅一听这番话勃然大怒,站起身来,指着那人气得直哆嗦。
这不是当众说她堂堂公主徇私吗?
人群中立即有几人上前一起跪倒:“常言道人心隔肚皮,请公主和驸马秉公处事,若他二人没做这样偷鸡摸狗的事情,自然也不怕搜。”
“你、你、你们一个个反了么?”
问梅公主咬牙,眸中盛满了怒意,似乎恨不得将这些犯上的人都处罚一番。
听着众人的异议,粉扇并未气恼。
她深知,自己在这府中只是一个外人,说起来,她什么都不是,还不如府中一个下人。今日公主若不搜查她的屋子,想必也难以服众。
看着不服气跪倒在地的那些下人,粉扇上前几步,身边的拓跋云飞伸手想要拉住她都没来得及。
她朝公主微微欠身,之后,淡淡道:“身正不怕影斜,公主去搜便是。”
“粉扇······”问梅公主一怔,似乎没想到粉扇竟然会同意。
粉扇笑笑,淡淡道:“公主无需顾虑,府中失窃,任何人都有作案的可能。他们说的不错,既然搜了所有人,也该搜粉扇。”
问梅公主脸露为难,忍不住将视线落在了驸马箫忘脸上。她低声唤着:“夫君,你看这事······”
她在征询箫忘的意思,毕竟,箫忘也是驸马府的主人。搜还是不搜,箫忘也有权利说话,也该表个态。
直到此刻,驸马箫忘还未开口说过话,他的脸色比之前更难看。见问梅公主将求助的眸光投向了自己,抿了抿唇,沉重道:“搜吧·······”
一声叹息幽幽传来,落在了粉扇的心上,却似一把铁锤在心上敲了一记。
“那我的屋子也搜吧。”拓跋云飞走上前来,同粉扇站到一处。
他想,不管什么时候,他都是站在她身边的,绝对不会让她一个人孤孤单单地面对问题。
“去吧!”公主无奈地道,一挥手,瑶华带着侍卫离开了执法堂。
之前交头接耳的人群安静了下来,此刻,所有人都在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粉扇自觉问心无愧,却又感到莫名的抑郁,她总觉得很不安。
拓跋云飞伸手过来握住了她的一只纤手,温温的,让粉扇的心头一颤。她抬眸看着拓跋云飞,他的眸中,是无限的安慰和信任。
没来由的,她只觉得心酸,在这深深庭院中,他的那丝信任是多么的可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