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扇,万一日后有人要破坏我和驸马,同我抢夫君,我肯定是不会肯的。”问梅公主一把捉住了粉扇的手,神色无比认真,她低声问:“而你,粉扇姐姐,你也一定会站在我这边,支持我帮助我的对吗?”
粉扇心里一沉,问梅公主她、她到底在担心什么?
粉扇曾无数个夜里纠缠在同一个梦中,她要找的子卿有了别的女人,该担心该护卫自己爱情的人是她,不是眼前的她呀。
“是不是,粉扇,你一定会支持我对吗?”见粉扇怔怔不语,问梅公主又加重了语气问。
粉扇看她这副模样,一时百味杂陈,矛盾,纠结,她其实不想回答。可是嘴里却喃喃道:“是,我会支持你。”
“这就好,粉扇,我希望是这样。”问梅公主露出嫣然的笑容,似乎放下心来。娇声道:“我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女人,我很喜欢你。”
“可是······”话到喉咙又咽下,粉扇始终说不出口。她该怎么对公主说,驸马箫忘长得和她的夫君一模一样,而她千里迢迢来到这帝都,来到这驸马府,为的就是见箫忘,找夫君呢?她怎样去和公主说,也许她们两个势必要成为对立的人,她不希望和另一个女人分享丈夫,分享爱。
不能说,不肯说,不可说,只因一切还未分明。
粉扇沉思的时候,问梅公主已经丢开她的手,走开几步去赏荷花了。
“粉扇,快来呀,你看这朵白色的荷花多好看呀。”问梅公主赏花的兴致很高,与方才的担忧判若两人。
凝目望去,粉扇发现在公主的脸上流露出一抹难得的纯真。高贵如公主,养尊处优,这样的纯真真是太难得。
“来呀来呀,粉扇,你看那边还有粉色的,喏,那边还有紫色的呢。”问梅公主开心地叫着粉扇,要她过去一起看那秋日里不多的荷花。
粉扇看着公主全然没了平日里的矜持不禁有些怔然,眼前的公主,算不算是真情流露?
粉扇美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容,她没有说什么。
“哎呀,粉扇,你怎么不来呀?”嗔怪地看了粉扇一眼,问梅公主便又凝视着荷花塘之中,接着一边朝着那些盛开的荷花探手,一边说:“那朵太美了,我要摘下来。”
说着,她脚下还往塘边移动一点,一副不摘此花不罢休的样子。
“粉扇,来帮我一把呀,我够不着。”不管问梅公主如何努力,她始终够不着她想要的那一朵荷花。
“好,我来了。”见公主叫自己帮忙,粉扇便走了过去。
“粉扇,你拉住我,我再往前靠一点,肯定就能摘到那朵紫色的荷花了。”问梅公主伸出一手握住了粉扇的手,接着就要往荷塘边上再挪去一点。
粉扇看了看那离两人比较远的紫色荷花,说:“公主,我来帮你摘吧。”
“你?”问梅公主一愣,眼里闪过一丝欣喜,道:“粉扇,你帮我摘那朵荷花吗?”
“你是公主,这些事情自然不该你来做。”粉扇淡淡说。
“不,我不能摘,你也不能摘,咱们是姐妹,让瑶华摘吧。”问梅公主断然拒绝,四下一望,高声叫着:“瑶华·······瑶华······”
可是瑶华却没了踪影,此时,附近连侍卫也没一个。
问梅有些不悦道:“奇怪,这人都哪里去了?”
粉扇淡淡道:“算了,也许有事去了。公主,还是我来吧。”
说着,粉扇便靠近荷塘,伸出手去,想要摘下那朵紫色的荷花。
“近点,再近点,粉扇,快够着了,小心。”问梅公主一边扯住了粉扇的一只手,一边低语。
粉扇踏在荷塘边的一只脚几乎已经离开地面一办,塘边是泥土,似乎泥土还有些松软。粉扇见够不着那荷花,心里不免有些着急。
“粉扇,行不行?”问梅公主焦急的问。
粉扇提着一颗心,再将脚往塘边挪了挪,这一下,她感觉到脚下的泥土松落,掉在了水面。就在她担心之时,那紫色荷花的梗从她指尖滑过,与她失之交臂。她还是没能摘到那朵荷花,她有些郁闷。
“啊呀,就差一点点了。”耳畔传来问梅公主的惋惜声。
“你拉住我,公主!”情急之下,粉扇又将脚挪了几分,身子再度朝着荷花的方向倾去,一勾指头,荷花终于摘到了。
她迅速收回身形,转身将紫色荷花递到公主眼前,道:“喏,摘到了。”
“真香,谢谢你,粉扇。”问梅公主松开了拽住粉扇的手,接过荷花,放到鼻端深嗅了几口。
就在这时,问梅公主的广袖拂过粉扇的脸庞,拂上了她的眼睑。粉扇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便下意识地往后躲闪,后退一脚,身子软软地朝着后面栽去。
后面是一个不知深浅的荷花塘,她甚至来不及呼救,整个人已经跌入了水中。
水面上铺满了碧绿的荷花叶,清凉的水,带着一丝荷花淡淡的幽香,铺天盖地的灌入粉扇的口中。
此时此刻,粉扇只觉得眼前一阵漆黑,胸口窒息难受,忍不住张嘴,便有水猛然灌入腹中。
这是要溺毙的迹象!
难道今天真要莫名其妙的淹死在这里?她徒劳地挣扎着,隐约听见水面上方有呼救的声音,接着有人跳入水中的声音。可她的意识渐渐模糊,身体也越来越往下沉······
以为自己绝望生还的可能之时,忽有一双有力的大手在水中揽住她的腰。接着,她的唇被人含住,有救命的空气度入肺腑。
接着,那人的唇离开。
她睁开眼睛,晃动的水波中,只见一张温润的脸映入了她的眼中。
是拓跋云飞救她来了。
像在白云镇元宵的那夜一夜,拓跋云飞在水中度给她空气,让她不至于窒息而死。
“云飞······”她心中轻唤出他的名字,有些感激有些眷恋地看着他·······
“你怎么样?”再睁开眼睛,他已经抱着粉扇到了岸上。
两人都浑身湿透,他还将粉扇紧紧环在臂弯,眼眸中闪出一种昭然而灼热的关切。
闻讯赶来的箫忘看到这个情景,瞠目结舌地站在一旁,一时竟没有走上前来。旁边跟来一大堆侍卫,一个个都是因着粉扇落水,问梅公主呼救而来的。
“我没事······”粉扇吐了几口水,虚弱地靠在他怀里,抬眼近距离的看着他。
此时已经没有方才那种水中的窒息感,凝望他俊美的脸庞渐渐清晰地呈现在自己的面前,粉扇觉得很是安全。
她相信,拓跋云飞是这府中真正对他好的人。
“都多大的人了,还在河边玩水!”这时,箫忘忽然发话。
拓跋云飞眉头蹙了蹙,但没有吭声,只是将粉扇抱紧了。
“不,夫君,是梅儿不好,梅儿没有照顾好粉扇姐姐,才使得粉扇姐姐失足落水。”问梅公主语带歉意,哽咽地为粉扇分辨。
“你是公主,她只是民女,何来公主照顾民女的道理?”冷漠的话说出口,将箫忘心底的无情直直地泄露出来。
粉扇坠水,他竟然一点不担心,一点都不怜惜。
她身子开始发抖,畏畏缩缩地靠在了拓跋云飞的怀里,不去看那箫忘一眼。
“我抱你回房。”甩下众人,拓跋云飞抱着粉扇离开了荷塘边。
身后隐隐传来问梅公主的抽泣声:“夫君,你怎么可以责怪粉扇?”
“如果是你落水,我会饶不了她!”箫忘语气森寒,好似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粉扇,粉扇活该被水淹死。
回到厢房,侍女双儿早已找来干净的衣服,看着拓跋云飞道:“林幕僚请暂时回避一下,我为姑娘更衣。”
“好。”男女有别,拓跋云飞出了屋子。
“都是奴婢不好,没有一直跟着姑娘,害得姑娘落水。”双儿一边替粉扇换衣裳,一边愧疚地请罪。
粉扇却微一抬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黯然道:“是我自己失足落水的,与旁人有什么关系?”
双儿闻言,神色更是黯然,低呼:“姑娘,其实······”
“你也别自责,就算你跟着我不离开,我今日该落水,还是得落水。”摘荷花的是她自己,又不是别人。
“听说姑娘是为了摘一朵荷花落水的?”双儿的眼光里多了几分疑惑,似乎有不信。
“不错,是我替公主摘一朵荷花而落水的。”粉扇淡然地看着双儿,声音里仿佛带着一种疏淡。
“为公主?”双儿反问,眼神闪烁,低声问:“这次落水可是意外?”
“难道不是意外吗?”面对双儿的问话,粉扇忽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是睁大了眼睛诧异地看向她。
“不管是不是意外,奴婢觉得,姑娘以后在府中走动时要小心些。”双儿低眸,声音转为淡淡,似乎无意说出这样的话。
而粉扇偏偏捕捉到了这话中的隐晦意思,双儿明明是在提醒她,这府中有人要害她。
只是,会是谁呢?
“我知道了,双儿,谢谢你。”粉扇感激地看一眼双儿,虽然双儿跟随她不久,但这份关心,粉扇是感激的。
几句话说完,屋内一片寂静。双儿是驸马府的侍女,她说出的那番话中隐晦的意思虽然不可尽信,但也不能不稍作警醒。想必一个地位低微的小丫鬟,不会随意这样贸贸然地说一些奇怪的话。
双儿抱起粉扇的湿衣服出去了,只留下粉扇侧卧在美人榻上,心事沉沉。
难道这驸马府平静的表象下也隐藏着惊天风浪么?
窗外,有双隐隐透着一丝担忧的目光凝望她许久才离去。那一袭湿掉的白衣,在地面滴落出水迹。
他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了自己的寝房,唤来丫头,准备了一桶沐浴的水。
氤氲的水雾里,他那张温润如玉的脸隐隐约约,看不分明,唯有那双漆黑的眸子格外的灿然。但是那抹灿然里,分明隐藏着些许的迷茫。
回想今天粉扇落水一事,他觉得很是蹊跷。按理说,驸马府中守卫森严,到处都是护卫,公主身边从不缺侍女陪伴。若是公主想要摘一朵荷花,必定有侍卫和侍女去办,可为何摘那塘中荷花的人是粉扇?为什么当时两人的身边,竟然没有一个侍卫和侍女?
更令他不能理解的是,箫忘的性情虽然疏淡,但是对待府中下人却还算宽容,可为何独独对粉扇一人很冷酷?
从粉扇来到驸马府中,驸马箫忘似乎从来没给过粉扇一个好脸色。而粉扇每次看箫忘的眼神,为何是伤中带痛,痛中带恨,恨中又带着绝望?
她和箫忘到底有着什么样不为人知的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