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魂断相思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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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章 再相见,始知相忆深

盛夏的驸马府如相府一样是清凉一片,府中的空气尽是花香草香,富贵人家的日子就是与穷人不一样,有钱似乎能做到一切。

坐在自己的厢房中,粉扇的心一片凄迷。如冬日晨间时的雾气,驱不开,拂不散。她执意随问梅公主来到这驸马府,连自己都不知道是对是错。

她不知道接下来,她该如何面对那个像极了子卿的男人----驸马箫忘?

“姑娘,林公子来了。”侍女双儿走近身边,恭谨禀报。

姑娘的称呼是问梅公主示意的,既然是以林云的心上人之身份被接进驸马府,自然不是一般的人,更不会是驸马府的侍女的身份了。而“姑娘”这一称谓,该是最符合粉扇的。

粉扇抬眸看了双儿一眼,低声道:“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双儿应了声“是”,便转身退下。

粉扇没有起身,只是呆坐着望着敞开的窗外,哪里是蓝天白云,花阴浓郁。可是,看在她的眼里,却没有一点赏心悦目的感觉。

“粉扇。”有人低呼,声音清朗而温润,一日其人。

她知道,他是今日驸马府的林云,也是当日自己邂逅于元宵灯市的拓跋云飞。

“天涯何处不相逢?”粉扇淡淡一笑,徐徐转首,静静地凝望着眼前一袭白衣翩然的男子。

“只是在此地此时以此种方式相逢,但愿你······不要介意。”他的话语里流露出一丝自责。

粉扇一笑,似有无奈,似有自嘲,又似有感伤。也许此刻心里头翻涌的是什么样的情绪,她自己也未必清楚。她只是看定了拓跋云飞,轻声问:“你同问梅公主说,我是你的心上人,她为了撮合我们,逼着郑谨成人之美,现在你如愿以偿了?”

“粉扇我······”一番话说得拓跋云飞有些讪讪,此举确实有些冒昧。只是,她已经成为他心上的一个梦魇,一个解不开的结,他想她。

他想她,也许这样做错了,可是,他希望她能原谅他。

“算了,我没怪你。”淡淡的声音似乎来自天外,带着对世事的一种冷漠,她离他,哪怕是仅在咫尺,其实依旧那么遥远。她清浅的眸子里漾着一汪水,那里,有他的影子,她看着他问:“接下来,问梅公主又该为我们做什么了?”

“不会了,粉扇,相信我,我只要能看见你就好,绝不会有非分之想。即使有,也一定要你愿意,否则,我绝不会······”修长的手微凉却厚实,他一激动下便握住了她的手。

她凝视他良久,方低低吐出两个字:“我相信你。”

他终于展颜,露出一个温和的笑,释然道:“你还肯相信我,我真的很开心,谢谢你,粉扇。”

“是吗?”她依旧神色淡淡,语气淡淡,宛如一缕洁白的纤云,投映在他的心湖,却又游离在他的情绪之外。

自飞鹰山一别,期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曾经吟诗谈笑的知己情怀也许已殆尽了吧?意识到这一点,拓跋云飞的心中不免生出一些惆怅。可是他又情不自禁地想起,在相府时,眼前女子曾依偎在他的怀中黯然落泪。他想,那个时候,他应该是能给她倚靠的人。

只是如今······

暗自叹息了一声,转眸四顾,整个屋子典雅又精致,看这问梅公主还真是有心。他的眸光掠过那雪白的床幔,只见银钩上,赫然悬挂一物,那是一张银色面具。

他心里一动,忍不住上前,将那面具取下,拿在了手中凝视。

“粉扇,这面具?”凝视粉扇窈窕的背影,拓跋云飞心中有着一股意外。

当日,他离开飞鹰山时故意将这银色面具留下,目的,就是想粉扇知道,元宵那夜,粉扇在灯市邂逅的那男人就是他拓跋云飞。

那个晚上既惊险,又旖旎,因为他拥着她沉入了水缸,浑身湿透,狼狈不已。可也是在那种情况下,他吻了她。

这一吻,他无法忘怀。

他希望,这一吻,她也永不忘记。

粉扇转身过来,凝着拓跋云飞手中的那张面具,眸色深幽,像是回到了元宵的那个夜晚:“看见这张面具的时候,我才知道,你就是元宵夜那个救我的人。只是那个时候,你已经离开了。”

白衣胜雪的拓跋云飞站在她眼前,深深看她,低声道:“对不起,我不辞而别,真的是有苦衷。”

粉扇摇头浅笑,似有寥落之意,她道:“你一直都不曾告诉我,你就是那晚的那个男子。”

他抬头看她,千言万语哽咽在喉间,难以出口,最终也只是一句:“对不起,我不知道该如何告诉你。”

“而你一直都知道我。”她略有探究的看向他,嘴角噙着一丝浅笑。

“粉扇······”想起自己同慕小狸的约定,拓跋云飞心中划过一丝不忍,一丝愧疚,他想解释,可是发现面对她时,原来有些事情不管你事先即便想好了言词来解释,到最后都无法说出口。

他唯有沉默,眸色深沉地看着她。

她却低声道:“算了,这些都无所谓。我累了,想歇会,云飞,你先出去吧。”

“好。”看着她清亮的眸子,似乎要刺痛了他。他心绪黯然,却依旧不失温柔的道:“我的房间就在你隔壁,有事的话尽管叫我。”

她微微点头,心里却暗想,问梅公主真是有心呢。连她的房间也安排在了他的隔壁。

可这又如何?

她随公主来这驸马府,唯一的目的,不过是见驸马,箫忘而已。

书房。

从侍女手中接过那盏茶,粉扇缓缓走近书房。

这是驸马箫忘的书房。

此刻,他刚下朝回府,一回府,便来到这书房,命任何人不得打扰。不过,在此之前,他曾命令侍女为他送一盏香茗过去。

粉扇便代替了那侍女,侍女见她是问梅公主亲自接来驸马府的,也不敢不依。

她没有敲门,轻轻推开虚掩的书房门,轻轻地走了进去。

书房是什么样子的,她无心去看。她所关心的,只有一人,那就是这个坐在书案边的男人,驸马箫忘。

她进去时,或许是脚步太轻,或许是气息太轻,轻到,箫忘都未察觉她的到来。

她看见他坐在椅子内,一手撑住了额头,浓黑的眉蹙着,眼帘微闭,一脸愁色。

他不快乐么?

一国驸马,手中握有生杀大权,享尽荣华富贵,怀拥倾城美人,他还是不快乐么?

见到这同子卿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粉扇心头莫名一酸。似乎有泪水涌出,她强自忍住。

“你的茶来了。”将茶盏搁置于书案上,粉扇的语气淡漠。

作为府中的侍女,这样的态度是大大不敬的,粉扇不是不知。然,她不是这驸马府的侍女。所以,她无需以一个侍女的卑微身份来侍奉眼前男人。

她的不知礼数惊动了箫忘,心里疑惑不已。这侍女除了态度不敬外,声音更是熟悉又陌生。

熟悉的是,想他记忆深处的那一人的声音,太像,虽然隔着浩浩时光,可是他还是记得清楚。

陌生的是,也正因为那一人同他隔却了浩浩时光,曾经的熟悉已经成为了曾经,如今再听,已经是说不出的陌生。

眼帘一睁,他忍不住好奇地望去,看见那一人身着淡蓝色衫裙盈盈立于眼前。清丽出尘却又淡漠如霜,好似,梦中。

他呆住!

“你?”他张大了嘴,却说不出话来。

记得,他曾在相府见过她,那时候,她曾失手打破呈与他的冰镇西瓜碟盘。之后,他们再没相见。

可是,他的心内却掀起滔天波浪。

她脸色淡漠,眸中却有着无比的伤痛。她深深地看他,只字未说。

沉默半晌,他忽然开口问她:“你是谁?”

“林—粉—扇”她淡淡道,波澜不惊。

他的手有着微微的一颤,眸光一黯,说不出话来。

她就站在浅浅天光中,静静地看他,好似看一个不认识的人,又好似看一个故人。心中掠过百味,最终沉淀为一种沧海桑田之感。

是的,她和他之间,数年不短,也不长,可是因为分离,却足够任沧海化为桑田。

他无奈。

她更无奈。

她徐徐而吟:“园中柳,园中柳,莫问东风真惜否?一霎东风昨日归,柳棉飞处休回首!”

她忽然顿住,眼眶有些酸楚。她期望这首小词,能唤醒他内心深处某些情绪。

她看着他,他亦看着她。

他已经面无表情。

她不甘心,继续低吟:“杨柳枝,谁来折?碧玉条条绾明月。解佩佳人缓缓归,惆怅人间见离别。”

这是他写给她的词,她不信,他会不记得。她不信,她今日当这他的面吟出,他会无动于衷。

她能清晰感觉到他落在她脸上目光,又最初的黯然,随即转化成一片冷然。

他无动于衷。

他的心,早已坚硬如铁,冷硬如磐石。

“好文采。”说出口的,说与她的,只是一句喝彩。

这不是她要的,但这是他给的,不管她要,还是不要,就是这三个字。

她冷笑,问:“告诉我,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他冷冷地用含义复杂的目光看眼前的她,淡漠道:“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她摇头,即使再心酸,她也不想在此时哭。她看着他,低声质问:“你明明是箫子卿,为何变成了箫忘?”

他肃然了神色,冷峻地看她,却不答。

她绕过书桌,徐徐走近,深深看他,冷冷问他:“你明明是我的夫君,为何今日成了别的女人的男人?”

他喉咙动了动,发出一声异响。轻微,却让她听到了。他依旧不语,只是脸色愈加寒冷。

她站在离他咫尺间的地方,微微仰头,如冰魄般的眸子凝住了他,一字一句问:“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誓言,你忘记了么?”

他看着她,就是不说话。

她厉声问:“你一去数年,时到今日,从未给过我片言只语。箫子卿,你不觉得你很······”

很什么?

面对他的冷硬和负心,她依旧说不出狠决的话。她从始至终,都不想伤他,不想!

“我们是结发夫妻,纵使你再薄情寡义,我都无法恨你。可是你······你终归欠我一个说法。”看他依旧俊美不凡,飘逸如仙,她柔肠百转。

可是,她就是无法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