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魂断相思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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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1章 番外:绝音尘,良人心易变

“什么大不了事啊?你也知道她还是个孩子,你也知道她还没把事情的原委说出来,你又如何把所有的错都按到你自己的孩子身上?”冷笑了一声,岳大嫂语气有些不善了。

这一翻话说得粉扇哑口无言,细细一想,也许自己这样责罚女儿是早了一点。可是,女儿箫箫她不肯说出事情的经过呀。

这孩子!

别过头,粉扇的神情有些凄然。她的心里的苦,谁又能知道?指望箫箫吗?她这么小,会懂吗?

岳大嫂无声地看了粉扇一眼,沉吟了片刻,蹲下身,看着箫箫的眼睛,温和问:“来,告诉娘,石蛋他们为什么一起打你。娘答应你,这一次就算是你先有错,娘也不责罚你。”

见岳大嫂这样保证,箫箫便放心了许多。她看了看岳大嫂,又看了看自个的娘,低声道:“石蛋他们说我是没爹爹的孩子!”

此话一出,粉扇全身一震。喉咙仿佛梗住了什么,吞不下去,吐不出来,她垂下的双手在寒风中微微地抖索着。

这一切,都落入了岳大嫂的眼里,她看着箫箫,严肃道:“他们这样说是不对的,箫箫有爹,岳爹爹不就是你的爹吗?”

箫箫丧气地道:“不是,他们说岳爹爹不是我的亲爹,只是我的养父而已,娘,你也只是我的养母。你和岳爹爹,都不是我的亲爹娘。我虽然有亲娘,可是我没有亲爹。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说完,箫箫又用无比疑惑无比期望的眼光看着娘亲的侧影,迷茫地问:“娘亲,你告诉我,亲爹是什么意思?他在哪里?为什么人家都有亲爹,而我没有?娘亲,我也想要一个亲爹,你帮我找一个亲爹来好吗?”

“这······”岳大嫂骇了一跳,她没料到箫箫会说出这一番话来。倒不是因为箫箫说自己夫妻两不是箫箫的亲爹娘,而是因为箫箫说,她没有亲爹爹。岳大嫂知道,这话,粉扇听了会万分痛苦。

四年多了,子卿音讯全无,此刻由孩子来问亲爹的所在,教粉扇情何以堪。

岁月缓缓地流逝,箫箫开始长大,开始渐渐懂得人情,他日必定知晓世故,这件事情,该如何同箫箫解释?

岳大嫂看着侧身而立的粉扇,看不见她的神色。只觉得身子单薄的粉扇立在这样寒凉的风中更显得孤独落寞,憔悴不堪。

这是一个可怜的女人,更是一个坚强的女人,还是一个痴情的女人。

若是换了自己,也许无法忍受这些年的苦楚和寂寞吧?

“粉扇······”放开箫箫,岳大嫂走近粉扇,伸出自己粗粝的手,握住了粉扇微凉的手。

粉扇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着。可岳大嫂分明感觉出她全身在颤抖,似乎内心有着无边的苦痛要喷薄而出,可她又在拼命地压抑、压抑、再压抑。

“箫箫还是孩子,她不懂。你不要、不要和她计较。”

可粉扇依旧无语,岳大嫂一惊,眸光落处,瞥见粉扇的肩头在抖动。

岳大嫂扳转粉扇的身子,原来,她早已泪流满面。

她极力克制自己不哭出声来,以为不哭出声来,便可以当作不痛,不苦。以为别人听不见她的哭声,她便是幸福的。可此刻,因着女儿一句“亲爹是什么······亲爹在哪里?娘亲你帮我找一个亲爹来。”,她便再也无法装出淡然,她该去哪里给自己的女儿找亲爹?

她也想啊,女儿的亲爹就是自己的夫君,是她一生的良人,他们是结发夫妻,她也想啊。

她日思夜想,望穿秋水,苦苦守候,可是一直没等到他的身影。

她好不甘心!

越想心里越痛,越痛就越是忍不住流泪,直到眼泪泛滥成河,她由开始的强自压制不哭出声到最后痛哭淋漓。

秋风中,粉扇双手捂住了脸,心中压抑太久的委屈和痛楚在此刻爆发,她再也不要坚强,再也不要隐忍,她只想哭个痛快。

这一幕,吓坏了幼小的箫箫。她才多大的孩子呀?不过四岁而已。此时看见娘亲痛哭,她虽然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但是隐隐能感觉到是自己闯祸了。开始对娘亲的些微不满早已抛到了九霄云外,只剩下此刻的无助。

她怯怯地走近娘亲,怯怯地拉住了娘亲的衣襟,怯怯地开口:“娘亲······娘亲,不哭,不要哭,箫箫错了,娘亲不哭!”

岳大嫂看看哭泣不止的粉扇,知道一时也劝不住,她只得低头对箫箫道:“赶紧和娘亲道歉,以后不许再找娘亲要亲爹爹。箫箫,听娘的话,你的亲爹爹就是岳爹爹,知道吗?你不是没亲爹的孩子,不是的。”

箫箫便又哭了,一边晃着娘亲的衣襟,一边哭着说:“娘亲,箫箫错了,箫箫再也不要亲爹了,不要了。箫箫只要娘亲,娘亲不要哭了。”

听得女儿如此说,粉扇止住了哭泣。

她松开捂住脸的双手,看着女儿稚气的脸蛋,那眉、那眼、那鼻子、那小嘴,无一不像子卿。

她压制内心澎湃的酸楚,

蹲下身子,一把抱住女儿,哽咽道:“娘亲不哭,对不起,是娘亲不好,原谅娘亲!”

女儿错在哪里?

她要自己的亲爹有错吗?

错的是她,她将女儿生下来,却不能给女儿一个亲爹,不能给女儿一个完整的家。

“娘亲······”

秋风中,母女两抱在一起,哀哀哭泣。

这样的场景,别说是岳大嫂,就算是铁石心肠的人见了也会落泪。

如果是子卿见到了,他会吗?

岳大嫂不知道答案。

这一别数年,她由开始的信任子卿,到现在不信任子卿。与其说是不信任一个人,倒不如说是不相信时间吧。

时间能改变一切,或许,子卿已经变了。

夜幕降临。

半弯淡月悬挂天幕,清冷的光辉笼在树木房屋上像极了秋霜。而秋霜却像极了薄雪,皆是寒凉至极的东西,一点点,冷透人心。

屋里的蜡烛燃得所剩无几了,火光一跃一跃,人的影子也跟着一跃一跃的。

晚饭刚刚吃好,岳大嫂一边收拾碗筷,一边低声问:“你也在不少做生意的人家干过活,这些年,你到底有没有打听到有关子卿的消息?”

闻言,岳大海抬头看了妻子一眼,又低下头去,却是什么也没有说。

岳大嫂静静地看了丈夫几眼,郁郁道:“真的一点信音也没有吗?”

岳大海又抬头看了妻子一眼,嘴唇蠕动了两下,可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我说你怎么同个闷嘴葫芦一样,到底是有消息还是消息,你出个声总行吧?”对丈夫的态度很是不满,岳大嫂有些气了。

“我说你这是干嘛?”见妻子动气,岳大海无奈地开了口。看着满脸不快的妻子,他蹙了蹙眉,烦躁地问:“我每次回家你就问这个,我说你、你能不能让我安静一下?”

岳大嫂黯然道:“你知道吗,今天箫箫被几个孩子嗤笑欺负,粉扇没问清楚原因打了箫箫,我去的时候,箫箫正哭着呢。等我问清楚箫箫那些孩子为什么欺负她时,原来是人家嗤笑箫箫是个没亲爹的孩子。箫箫当着我的面找粉扇要亲爹,你是说这粉扇能好受吗?”凝着丈夫,岳大嫂叹息道:“说起来,这事和我们也有一些关系,当初撮合他们两个成亲的正是我们,大海,如今,我只要想想,就不知道当初咱们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错?”

“是对是错都已经是事实了,我看、我看你就别想那么多了好吗?”见妻子开始自责,岳大海心里愈加的烦躁。

“我怎么可能不想?我把粉扇当自己的妹子,把箫箫当自己的女儿,看着她们两个遭罪,我心里能好受吗?”

“我不是也把粉扇当自己的妹子吗?箫箫虽然不是我的女儿,可是我也是把她当自己的亲女儿呀。既然有我们疼爱,何必还要去想那个无情无义的男人?”

“你再疼箫箫,再关心粉扇,你也不是箫箫的亲爹,不是粉扇的丈夫啊。大海,你到底明白不明白,我们是无法代替子卿的!”

面对妻子的反驳,岳大海烦躁地站起身,嚷道:“那又怎么样啊?你要我怎么样啊?箫子卿他另攀了高枝娶了别的女人,你叫我怎么和粉扇说?”

“你你你、你说什么?”被丈夫的话给震惊了,岳大嫂指着丈夫结结巴巴,不可置信地问:“你刚刚说子卿另攀了高枝,娶了别的女人?大海,这话、这话可不能、可不能乱说啊!”

“我乱说什么啊,其实我上个月就听说了。只是、只是我、我不知道如何告诉你,更不知道如何同粉扇说。”自知说漏了嘴,岳大海瞪了妻子一眼,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

岳大嫂瞪眼看着丈夫,说不出话来,只觉得事情太突然,太难以接受了。“粉扇、粉扇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一拍桌子,岳大海气不打一处出。接着又狠狠唾弃道:“可恶的箫子卿!”

“你、你说的这些、是真的吗?”

岳大海深深地看了妻子一眼,道:“我上个月不是换了一户东家吗?正好这东家去了一趟帝都,回来和他的夫人说看见箫子卿骑着高头大马招摇过市,身后不但跟了一辆华丽的马车,马车里还坐着一位美貌的夫人。不但如此,还有大批的侍卫护驾开路。”

岳大嫂还是不能相信,她沉声问:“世上也许有人长得相像,不一定是子卿啊,你那个什么、什么东家会不会看走了眼啊?”

“我那东家的夫人也笑话他看错了,可是我那东家是个极为眼神好的人,他说他绝对不会看错。”他这话听起来有些伤人,语气却是无比笃定的。

有风灌进屋内,寒气逼人。

岳大嫂抖索了一下,喃喃问:“如果真是这样,那、那粉扇怎么办?”

“我也发愁啊······”岳大海撑起了头,一筹莫展。

“咣当”一声,虚掩的门被推开。

两夫妻望去,只见粉扇立在了门边。看她的脸色,即便是朦胧的烛火下,也是看得出异常苍白的。

“粉扇······”夫妻两个心里一沉,情知不好,刚才的话只怕已经被粉扇听了去了。

粉扇无语呆立,好似石雕。

“粉扇,你、你怎么来了?”岳大嫂奔了过去,一把拉住了粉扇。

“我要去找子卿!”说出口的话决然,不带一丝转圜的余地,粉扇的嘴唇被自己的牙齿咬出了血痕。

“粉扇你······”

“我一定要去!”

说完,粉扇便转身离去。

然而,想要去帝都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粉扇得做足了准备。她打算将箫箫托付给岳家夫妻,并给箫箫准备了过冬的衣裳。为了上路的盘缠,她又更加辛苦地做了两三个的针线。

直到冬月才动身,临走前,岳家夫妇也解囊相助,粉扇感激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