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儿听到了一些难听的话,她下学后,拉着粉扇的手,整个人显得有些闷闷不乐。
“你怎么了?”粉扇停下来,看着真儿小小的脸问。
真儿抬起眸子看着粉扇,问:“勾引是什么意思?”
一个五岁大的孩子怎么会问出这两个字?
粉扇吃惊地看着真儿,道:“你怎么知道勾引这两个字的?”
“府中很多下人都议论,说秋月姐姐老想着勾引爹爹。真儿不懂勾引是什么意思,问他们,他们也不肯告诉真儿。”真儿郁闷地道。
原来是府中的一些下人在私底下乱嚼舌根,这样的话被小小的真儿听去了真是不应该,她还不能明白其含义,对是非也难以辨明。
“勾引的意思很不好,真儿,这是一个不好的词,不能乱说的。”想了想,粉扇认真道:“你不要把刚才这话说给秋月姐姐听,她听到了要难过的,记住了吗?”
“真儿不说。”点了点头,真儿还是有些疑惑,她又问:“他们为什么要这样说秋月姐姐?”
“也许是他们误会了秋月姐姐,所以、所以他们才这样说。”面对孩子一个又一个尖锐的问题,粉扇的回答显得苍白无力。
“那爹爹会被秋月姐姐勾引,然后娶秋月姐姐做妾吗?”孩子天真得不谙世事,什么话都问得出来。
“这······”面对孩子尖锐的问题,粉扇已经感觉力不从心了,她答不上来。
“箫姐姐为什么不学秋月姐姐那样去勾引爹爹,然后让爹爹娶你?”真儿实在是太天真,根本不明白自己都说了些什么话。
粉扇脸上一热,拉起真儿的手,答非所问道:“真儿,那边有很漂亮的花开了,我们去看看,顺便折一些给你的爹爹送去好不好?”
孩子比较被人转移注意力,此刻粉扇说别的事情,真儿便忘记了刚才自己说的事了。
“好啊!”她开心地答应着,拉着粉扇的手一径而行。
粉扇暗暗地松了口气。
这是粉扇中蛊毒的第七天了,慕小狸交代下来的事情依旧未办妥。秋月知道粉扇心意已决,不会按照慕小狸的话去做,于是她便将那信函时时刻刻揣在了自己的身上。
府中的其他下人也看到了秋月的变化,这对于下人们来说,又多添了一道茶余饭后的谈资。有人说秋月是在同粉扇争宠,一心想着攀附权势飞上枝头。也有的说秋月以前是假正经,而现在的淫贱才是她的本质。
对于这些议论,秋月都是保持沉默。人多口杂,很多事情是无法同人去争辩的,你若去争辩,便会言多必失。
她依旧每天将自己细细打扮一番,薄施脂粉,淡描双黛,轻抹唇脂,较之以前,她似乎将大半的心思都放在了如何勾引郑谨上。
只是有一点,她勾引郑谨不是纯粹地为了自己心中对他隐秘的倾慕,而是为了救自己的亲人。
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秋月做了不少努力。她很明白,光凭自己仅仅只是称得上“标致”的模样是不足以媚惑郑谨的。所以,她必须多学一点其他的手段。
私底下,她打扮成男人去了长街上的一家青楼喝花酒,混在那淫靡的场所,看着那里的男女极尽调情的本事,还偷偷地跑去一间厢房外,将男女间那种最不堪的事偷窥了一遍!她非但偷窥了这些,还将自己所剩的积蓄都给了一个贪钱的妓女,让这妓女交给她取悦男人的本事。那妓女起先教的就是让她放下羞赫、脱去廉耻,让她在人前裸身。可让秋月目瞪口呆的是,那妓女还教她就着假人、假物学习挑逗男人的媚术······
短短两三日,秋月以为自个儿已经能有本事将郑谨勾引到手了!
自上次花径错失了良机后,秋月就再也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不过,她并没有放弃,她相信只要自己不气馁,就一定会等到机会的。
而这一天的黄昏,机会终于又来了。秋月在后花园听见一丫鬟说要去火房取了燕窝银耳羹给丞相送去书房,她心里一动,立刻意识到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
“芳草,这燕窝我替你送去吧。”秋月笑意盈盈地看着那小丫头说。
芳草有些犹豫:“这样行吗?”
秋月笑容加深:“有什么不行的?反正是送燕窝羹,你送我送,不都是送?只要给大人送去了就行。”
咬了咬唇,芳草探究的问:“你是想找机会接近大人是吧?”
因着两人平日关系也不错,秋月也不气恼,反而承认道:“不错,我喜欢大人,而大人也没有所不喜欢我。芳草,你我是好姐妹,日后我若成了大人的女人,哪怕只是个妾,我必定不忘你今日的成全。”
芳草咬着指头,半信半疑,愣愣地看着比她标致的秋月。
秋月见芳草犹豫,知道自己想要得到什么,必须要付出一些什么才行。于是,她开始发誓。
“我发誓,日后我秋月若锦衣玉食,一定不忘芳草妹妹今日的帮助,必定同芳草妹妹有福同享,有难让秋月一人当。”发誓,秋月定睛看着芳草,问:“相信我了吗?”
“信。”芳草答。
于是,这去火房娶了燕窝羹送去书房的活便归了秋月。秋月真是喜出望外,心里暗暗发誓,此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夕阳如醉,夏风凉爽,通往书房的花径曲折又悠长。然而,对于一个极有耐心的人来说,这样的悠长花径就当是一次散步好了,反正这一路都有着美丽的鲜花来供她欣赏。
端着一碗燕窝羹,秋月款款行走在花径上,她的脸上凝着最妩媚的笑容,让一路而过的府中人都侧目。
熏风阵阵中,书房已然在望。
走到书房门口,秋月忽然有些犹豫,她觉得世上的事情真是无奈又荒唐,心里不禁升起一抹茫然。
她本非放荡的女子,可是因着要救自己的亲人,她必须要用自己的身子去勾引男人,并去陷害一个无辜的人。
她忽然不明白生为女子存在于世的意义
难道女子生来就无骨,遇到困境,注定只能用色相和身体来化解危机?
为了活命,为了让自己的亲人脱困,她就必须学会低贱?
女子不是天生的低贱,只是在生和死之间,她没得选择!
出卖色相,作践自己的身体,这是生为女子挣不脱的悲哀。
她没得选择。
看着书房的门,秋月不禁有些失笑了,如果今日成功,未来······未来会是怎样的?
她可以一生平安了吗?
她无法判定,因为她的命此刻不再操控在她的手里,她只是别人手上的一颗棋子。至于完成了任务之后,她会不会成为弃子,她没有勇气去思考。
她只能先做了在说。
耳边回荡着慕小狸的话:如果十天内不将此事办妥,你们就是自找死路!
真的没办法了,如果有办法,她也不会让自己的手沾血。
可是只要能救出至亲,她已经义无反顾了!
抬手,轻轻叩门。
“大人,您的燕窝羹好了。”
“进来吧!”里面传来醇厚的男音。
推开门,秋月走了进去,此刻的心已经平静地如一池死水。她不能让自己惊慌,更不能露出端倪。
“怎么是你?”郑谨一见是秋月,微微有些愕然。
这几日,他是故意避开秋月的,以为他答应过那个女子,不让秋月亲近他。
“芳草不舒服,她请我将这燕窝羹送来给大。”面对这气度不凡的男子,她身子一颤,终究还是有些惊慌。
倏地掠过她——
看得出秋月她精心打扮过自己,那与往日梳得不同的发髻已经僭越了一个婢女的身份,她甚至戴了一根银簪。她再不是裤装,而是一袭折枝桃花的拖地裙衫,这裙衫恰到好处的勾勒出她发育良好的身材。
郑谨认出,这套裙衫是亡妻柳絮穿过的,如今在秋月这,应该也是柳絮生前赏赐给她的。
“放下吧。”郑谨淡淡道。
“大人日理万机,整天忙碌,想必也累了。来,让秋月来服侍大人喝下这燕窝。”秋月竟然娇腻的嗓音传入郑谨的耳内。
她要亲自喂他!
“你放下!”郑谨头也没抬,眼睛定在了书卷上,语气冷淡。
熟悉的男性面孔让她错愕,难道是自己还不够媚?秋月不甘心就这样放下燕窝羹离开书房,她咬唇。
“我叫你放下,你没听到吗?”郑谨见秋月捧着燕窝没动,又说了一遍,语气里微微有着不悦。
“大人这么讨厌秋月吗?”秋月带着哭腔问。
抬起头,郑谨的眼瞳散发出冷莫的亮光,他沉声道:“我没讨厌你!”
“可是大人不让秋月服侍大人,秋月很难过!”秋月哽咽了起来,戏要做足,又淌出了两滴泪。她黯然道:“即使大人不喜欢秋月,也不要对秋月太凶,秋月对大人是痴心一片。”
郑谨真的怔住了······这秋月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以前的秋月根本不是这样的。
“秋月,你到底想如何?”郑谨阴鹜着脸问。
“秋月没想如何,只是仰慕大人已久,希望大人能分一点宠爱给秋月。”睁着泪水盈盈的美目,秋月楚楚地说着。
“你想从我这得到宠爱?”郑谨半眯着眼睛,似乎在玩味着什么。
秋月怔怔地望定他,因为这句话,她笃定地点头:“大人恕罪,秋月自知是痴心妄想,但是秋月不介意没名没分,只要大人答应秋月长伴身边就好。”
这么努力,要的就是这样?郑谨半眯的眸子里闪过异样的神色。
“哪怕是做个书房的陪读丫头,或是寝房的暖床婢妾。再不行,就让我做大人身边铺床叠被的丫头也好。”秋月说。
“你想的就是这些?”他问。
“是的。”秋月低声答。
郑谨淡下眼,若有意、似无意凝注秋月:“你打扮自己就是为了我?”
缓缓走近书案,秋月将燕窝搁下,绕到了郑谨的身边,她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她坐上了郑谨的腿上,伸出手,勾住了他的颈子:“是的,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
他不冷不热地问:“你怎么知道我就会悦你?”
“秋月知道自己不算美,但秋月自有与人不同之处,秋月很媚。”想起青楼妓女教的那些,秋月决定放下自尊。
“哦,你很媚?”他直直盯入她的眼眸,眼似在研究她什么。
已经做下这不要脸的事情,秋月为了亲人,只有继续不要脸下去:“秋月媚不媚,大人试一下不就知道了?”她挑逗他,一手开始伸进他的胸襟,抚摸他壮实的肌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