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魂断相思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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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帝都

她喊出这话,便挣扎着梦中惊醒。窗外虽然已经天亮,然而天色阴沉。

原来是场噩梦,她有着一瞬间的失神。

她骤然想起,竹林边的木屋和那木屋中的奇怪老人。那老人曾经以无限怜悯的眸光看她,并说:“若能回头,何不及早回头?”

他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因着这疑问,她又去了竹林那边的木屋。

木屋的门是虚掩的,粉扇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里面有些阴暗。

灵牌前的油灯燃烧着,一簇火焰下,屋内景象与前两次来并无改变。地上的蒲团上,一个身子干瘦的老人背对着她盘膝而坐。

如上一次,他正在念着《往生咒》。

声音虚无飘渺,好似早已不在人间的幽魂般,他缓缓地转身看她:“姑娘,你来了?”

粉扇怔怔地看着他,老人的眉骨精奇,眼睛漆亮,有着洞穿世事的犀利。

“我要离开这里了。”就着昏暗的油灯望去,老人的脸容有些看不清楚。

老人平静道:“我常常觉得,人生是一件很荒谬的事情。所谓的得失、喜怒、离合以及生老病死都是那么无可奈何。”他顿了顿,门外吹进来的风将他花白的鬓发拂动。他的语气有些苍凉的意味:“但最终,不管如何,都是归于沉寂。”

粉扇似懂未懂,接着又喃喃道:“也许离开了,我便永远不再回来了。”

老人依旧说着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如果你没有来历、没有过往。没有姓名、没有身世,甚至,你连名字都没有,你一定会很茫然。但是,你也许会因此而少些烦恼。”

“我是去帝都找一个至亲之人,只是,我的心里却一直不安。说不清,道不明,越是接近帝都,越是容易做着噩梦,仿佛我将失去什么?”她说着关于她的心情,不求这老人听懂,更不求回应。

老人却安静下来,没有再说她听不懂的话。

她笑笑,看着老人沧桑的脸,她有些迷惘:“我不知道是不是一切都已经变了,可是,不管变还是不变,这条路我需要走下去。不管事情最后的结果如何,我都会去接受。”

“你要的无非是一个答案,姑娘。”老人叹着气,像看穿世事般看穿她的心思,他说:“在这尘世中,没有什么是永恒的。如果你非要要求永恒,只会是失望。有些看似复杂的事情,其实早在你自己的心中有了答案。可是你往往不愿意去相信,因为你不甘心这件事的答案是这样子的。你偏要去验证,去验证的过程费时、费力更费心。甚至到最后,你可能发现,那个你验证之后的答案不管是怎样的,其实并不值得你如此付出。”

难得他这次不是答非所问,自言自语,粉扇心里默默思量他的话。

“也许,你是对的。”她叹息。

老人双眼看住她,有着无声的规劝。他的眼睛告诉她,不要去追究。

可是不行,她一定要追究。

二十天后。

帝都,繁华盛世,一派国泰民安的景象。

在百姓中,大庸朝皇帝有着极好的口碑。由他做皇帝一事似乎都是民心所向,天意所归。一日复一日,所有人几乎都忘却了,数年前凤国宫中的一场血洗,正是这大庸朝皇帝谋朝篡位所致。

曾经盛极一时的凤国很快淡出人们的视线,被万丈红尘中的风烟给掩埋,最后注定被尘封为一段短暂的历史。

然而,总是会有人拂去灰尘,翻开历史的某一页。那泛黄褪色的页面上,似乎还残留着当日的血腥气。

乐梅酒楼。

农历四月中旬,夏日已经有了暑气,外面炙热的晴阳让来来往往的人的身上微微冒着汗意。

人们歇脚的歇脚,喝茶的喝茶,经济上略微过得去的,便会呼朋唤友地约着一起去那酒楼点两个小菜喝两杯小酒。

乐梅酒楼,是帝都繁华街道上屈指可数的名酒楼之一。

之所以出名,不但因着这里的梅花酒好喝,也因着这酒楼的老板是个女的,而且还是个年轻又貌美的女子。

女子叫拓跋冰儿,年方十九,青葱年纪的她理所当然地成为了许多王孙公子,风雅书生所倾慕的佳人。

然而,这不是她所求的。

在别人的眼里,打理好酒楼似乎是她这一生最重要的事情。

乐梅酒楼的大门刚一打开,便陆陆续续有人光顾。没多久,整个酒楼便热闹了起来。伙计们迎来送往,忙得不亦乐乎。

前面热闹,后院却显得很是清寂。

夏日悠长,后院的一间厢房内依稀有人影走动。透过轻薄的窗纸,可见那颀长玉立的身姿。

“小姐,公子在屋子里闷着,怎么也不肯出来。”一个鹅黄衣衫的小丫鬟将一个俏丽佳人领着往酒楼后院的那间厢房而去。

那小姐的容貌自然是可以用花容月貌来形容,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见了她,都会有那种空气被抽走的感觉。

她就是乐梅酒楼的老板,拓跋冰儿。

“萱草,你先退下吧,我自己去见公子就好。”

萱草答应着退下。

后院的确是清幽僻静,很合她的心意。只是厢房中的那个人,却让她有些担心。

那人是个男人。

那男人自从回到帝都后,整日里愁眉不展,长吁短叹,好似丢了魂魄一般。

想到这,冰儿淡淡一笑,朝着那厢房走去。

厢房门是虚掩的,她也不敲门,直接推门进去。

回身望着她的是一张温润如玉的脸。

“哥哥。”冰儿笑着唤他。

“你怎么没在前面?”他眸光凝视她,心下有点讶异。

他俊逸挺拔的身姿,墨黑的长发,白衣胜雪,让人移不开目光。

“听萱草说你心情不太好,所以我来看看。”冰儿脸上挂着美丽的笑容,一边说,一边走到男子面前,关心地问:“你是为了什么事不开心了?”

“哪有?”他收敛起愁容,掩饰地笑笑。

“还说没有,你拿镜子照照,眉头不展的。”说着,冰儿伸手便来抚他的眉头:“你表面笑着,心里却是苦的。”

他一避,伸手捉住了冰儿的手,嗔怪道:“妹妹在外面倒是稳重得很,到了我面前,怎又调皮了?”

“谁让你是我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呢?”冰儿白他一眼,挣脱了他的手,笑着反问:“哥哥不开心,莫非是为了那个叫粉扇的美人?”

真是调皮!

“你什么时候学会揣测哥哥的心事了?”??一声温润的笑声响起,接着了的是她玉挺的鼻子被哥哥刮了一下。

“人家都多大了,你还刮人家的鼻子,讨厌!”她伸手来掐了一下他,噘起了嘴。

他笑看不服气的她,温和道:“我是为了五月初五那问梅公主出游一事烦恼,总希望到时候不要出什么意外,要不我们精心策划的一切都付之东流了。”

他是拓跋云飞,是拓跋冰儿的哥哥,他回到帝都已经半月有余了。

“哦,原来哥哥不是为了新欢烦恼,而是为了旧爱烦恼呀。”冰儿巧笑,带着一种俏皮打趣着兄长。

比她高出半个头的拓跋云飞横她一眼,却依旧不损他眼神清润,面如冠玉的仪容。

“冰儿你可是越说越没分寸了,谁是新欢,谁是旧爱,你不要奚落你的哥哥好吗?”他带着笑意责备冰儿。

冰儿数落他:“问梅公主自然是旧爱了,记得哥哥去年初见她时,对她惊若天人。”

“我承认对她曾经动过心,但是没动情。她已经名花有主,何况,她与我们还是敌对。”拓跋云飞此刻说起这问梅公主,心里已经释然。

拓跋冰儿脸上有着了然的笑,点点头,又说:“新欢自然是林粉扇,我记得今年元宵灯会上,你还帮她得到一支扇形簪子。当时我想要,你硬是让给了那林姑娘。”

拓跋云飞露出温和的笑容,耐心解释道:“三道谜语人家猜对了两道,最后一道是被我抢着猜的。就算我不猜,她也一定能猜对。所以······”

“所以这簪子本该就是她的对吗?”冰儿笑了,春花灿烂,对着他道:“你肯定是这意思。”

“再说了,人家名字就是粉扇,这簪子也是粉色的,你觉得这簪子给你合适吗?”拓跋云飞反问她。

这关于簪子归谁一事,他一直还没机会好好向他的宝贝妹妹解释。

“哥哥,你不觉得奇怪吗?”拓跋冰儿秀眉一蹙,眼里闪过疑惑:“为什么她叫粉扇,她就该得到那粉色的扇形簪啊?”

“这有什么奇怪的,冰儿,你就别纠结了,这叫为人家锦上添花。”拓跋云飞又亲昵地刮她的鼻子。

这一次拓跋冰儿早有准备,一闪身,躲了过去。

她双手叉着小蛮腰,肃然道:“哥哥,我现在郑重警告你,以后不许来刮我的鼻子。”

“为何?”拓跋云飞笑着问。

“你把我的鼻子刮坏了以后,我还能见人吗?”拓跋冰儿脸上竟然有了愁容,她蹙眉看着他,认真道:“万一我嫁不出去,岂不是连累哥哥你一辈子照顾我?”

“我才不担心呢。”拓跋云飞好笑,近前一把揪住她的脸颊,疼爱道:“我的好妹妹,等我复国大业完成后,你就是皇帝的妹妹,我封你定国公主,到时候你想让谁做你驸马,还不是我一句话?”

“有这么容易么?”她怀疑地看着他,眼中却藏着笑意。

拓跋云飞一笑:“当然,只怕到时候你会担心公主府的门槛被人踩踏了。”

“若是如此,那就只有麻烦我的皇帝哥哥换成给我凤台选婿了。”拓跋冰儿也带着笑,如秋月之韵:“那样我的公主府就不用被踩踏,要踩踏,就去将那凤台踩踏好了。”

“你真行,踩踏了凤台,还得让我重新修建。劳民伤财的事情你到是给我找来做,也不怕天下人骂你的哥哥。”拓跋云飞朗声一笑。

“踩踏凤台要劳民伤财修建,难道踩踏我公主府的门槛,哥哥你就不要劳民伤财给我修建了么?”拓跋冰儿双眉微挑,笑着反问。

“算了,你伶牙俐齿的,我说不过你。”拓跋云飞笑看她,打趣道:“到时不知道哪家王孙公子这么这么倒霉,让你整天在耳边唠叨数落。”

拓跋冰儿冷哼:“我才不稀罕什么王孙公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