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愈浓······
次日天刚拂晓,山寨响起惊慌的声音。
“糟了,糟了,二寨主不见了,二寨主不见······”
一个身形瘦小的男人来不及敲门就闯进了寨主慕天遥的屋子,看他神情急得活像热锅上的蚂蚁。
这才用过早饭,慕天遥刚从那片树林子练完拳脚回来。
“你一大早鬼哭狼嚎的,干什么呢?”慕天遥正擦着脸上的汗,连茶都没来得及喝一口,被他这么一喊,不免有些不悦。
他很清楚慕小狸的性情,但凡和他吵架了,她也就是出去玩个两天,不出三天,她保准回来。如今她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这丫头估计出去散心了也说不定,锤子发现她人不在其实也不用这么惊慌失措。
可锤子像是出了大事一般,焦急得连嗓音都有些颤抖:“寨主,二寨主她,她真的不见了。”
“不见了就不见了,又不是第一次不见,你想想,多少回了?”慕天遥瞪了他一眼,然后在桌边坐下,指了指茶壶,道:“给我倒杯茶!”
“是。”锤子不敢不应,赶紧上前给慕天遥倒了杯茶,恭谨道:“寨主请用茶。”
语毕,他退到一边,傻傻地站着。
慕天遥捧着香茶吹了吹,眼角余光瞟了一眼锤子,徐徐道:“锤子,不是我说你,你跟了我多长时间了,怎么还是这火急火燎的脾气?”
锤子望了望慕天遥,心想,跟着你确实是很多年了,可是要说这脾性,有一半是感染了你的。
可嘴里,他是这样回答:“寨主大人,小的知道自己还有很多地方要改,特别是这脾气,你给小的一点时间,小的一定好好改。”
看他一眼,傻不愣登又可怜见的,慕天遥无奈一叹。
“罢了,你也不用特意改了,你一改,或许我还会不习惯,就这样吧。”
锤子无语,莫非这寨主认定了他就改不了?
刚要表示自己痛改前非的决心,慕天遥却像想到了什么,看着他沉吟道:“二寨主的伤也不知道好全了没有,她这样出去,怕是有些不便。”
“那寨主的意思是?”锤子眨了眨眼,静候慕天遥的示下。
“要不你下山去找找她,找到她,你就跟在她身边,万一有事,也有个照应。”慕天遥捏着茶杯徐徐道。
锤子为难道:“可是小的也不知去哪里找二寨主啊。”
“她常去的地方不就是白云镇吗?”慕天遥见他为难的样子,便提醒他:“她肯定是去了白云镇,以前一不开心,她就去那散心。”
可锤子却说:“这次不一样,小的猜想二寨主不是去了白云镇。”
慕天遥一愣,问:“你怎么知道?”
锤子看了看慕天遥,神秘地说:“因为这一次二寨主带走了平日穿的衣裳,还有······”
慕天遥捏住茶杯的手一颤,急问:“还有什么?”
“还有就是二寨主平时常用的一个首饰盒子。”
“什么?”慕天遥将茶杯一放,人一下就站了起来。
“所以······”锤子喃喃道,见慕天遥脸色都变了,吓得他话都说不好了。
“别说了!”
慕天遥横他一眼,兀自坐下。以前慕小狸不会带衣物走,更别说是那个首饰盒子了。而这一次,她又是带衣服又是带首饰盒的,恐怕她真的是离开飞鹰山去了别的地方了。
一时沉默,谁也不出声,各自心思辗转。
想起慕小狸平时待他也不薄,锤子还是很着急的。
他低估道:“她这次是真的离家出走,可是小的想不明白,二寨主虽然有武功,但到底是个姑娘家,她能去哪里呢?”
一听这话,慕天遥心里愈加烦躁。
锤子又说:“我还是赶紧去白云镇找找二寨主吧。”
“你不用去白云镇找她了!”慕天遥阻止他。
锤子一愣:“不用找了?”
慕天遥看着他,脸色阴沉:“果真如你所说,她带走衣物和首饰,这就不是在闹性子。她能是真的出走,所以,你去白云镇是找不到她的。”
锤子征询地问:“那我应该去白云镇以外的地方吗?”
慕天遥嘴角含笑,不动声色地看着锤子:“你想去白云镇以外的地方?”
“是。”锤子点头,脸上放着别样的光彩:“我想去白玉镇以外的地方去找找二寨主,说不定,还真被我找到她了。”
“呵。”慕天遥瞅着他,眼里有着探究:“你不是单单为了找二寨主吧?”
闻言,锤子不好意思地笑笑:“寨主真是英明神武,连我心里想什么都猜出了一半。”
“哦,说说,另一半我还没猜到的又是什么?”慕天遥挑眉,依旧喜怒不辨地看着锤子。
锤子陪着笑脸道:“这白云镇我也呆腻味了,看来看去,也没看到两个长得有小环那么好看的姑娘。所以,要是能去白云镇以外的地方看看,说不好我也找到一个漂亮姑娘。”
“你倒是很坦白。”慕天遥倒也不计较他的私心,沉吟了片刻,便淡淡道:“你觉得若是要去白云镇以外的地方去找二寨主,凭你一个人,能行吗?”
“那寨主的意思是?”锤子紧张地看着他,很希望自己出外寻找二寨主的心愿能够实现,可是听慕天遥的口气,似乎有着麻烦。他忐忑道:“我一定会尽力找到二寨主,绝不会只顾看漂亮姑娘。”
“我相信你!”慕天遥淡淡道。
“那寨主是答应了?”锤子喜出望外,转身便要朝屋外走去:“小的这就去收拾一下,马上下山去。”
然而,慕天遥却说:“现在虽然是夜里,但是你还是别做梦了。”
“寨主······”锤子顿住脚步,不知所以地看着他:“你不让小的去?”
“就算去也不用这么急,她人已经走了。”慕天遥瞥了他一眼,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道:“凭她的本事和聪明,不是那么容易就会有事的。”
“这······”
“去找她还需要从长计议,你先出去,我要静静!”他屏退他,一手摁住了太阳穴。
这丫头,确实让他头痛。
“是。”
锤子无精打采地走出了慕天遥的屋子。
晴日醺暖,成双成对的蝴蝶展翅于芳丛,蜻蜓亦来来往往地在水面飞翔,轻点浮萍片片。
锤子离开慕天遥的屋子后,漫无目的地闲逛着。其他人唤他,打趣他,他似乎不觉。
他想去找疤子的,可是想起疤子早起时说,他今天约了小环去小河边抓鱼,他便懒得去找疤子了。人家成双作对的,他插在中间总是别扭,搞不好还被小环嫌弃。最重要的是,他自己也会对景伤情。
也罢,不如自己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想想,该怎么才能找到自己喜欢,也喜欢自己的姑娘。
一边走,一边想,他脚下却不知不觉地朝着粉扇的屋子而去。
此时,窗户大开,粉扇正斜倚在雕花木床上小睡。
昨夜心事沉沉,辗转之间睡得不好,到了天晓十分才眯了会眼。后来被嘈杂的人声惊醒,便起来梳洗了一番,吃了一碗稀粥,可人依旧是恹恹如病的样子,一点也打不起精神。
小环见她这样,便劝着她好好再休憩一会,省得身体吃不消病倒。
粉扇想想也对,怎么样,也不要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于是,她就躺回了床榻。
谁知一上床,她依旧不能好好入睡,满脑子都是想着何时能离开这?
慕天遥又是否会放她?
迷迷糊糊之间,又闻得疤子来找过小环,说带她去塘边钓鱼。接着又隐约听见疤子说,二寨主离开山寨了,不知道去了哪里。两人聊了一会,后来就没了声息,想必疤子是离开了。
小环走进了屋子,似乎在找着什么,翻来翻去的,动作虽然轻,但也能听得见。
“小环,我好像听见疤子约你去水塘边钓鱼,你怎么不去呢?”粉扇懒得睁眼,只是随口地问。
“外面怪热的,还是在屋子里呆着比较凉快。”小环道。
粉扇笑笑,也不说话。
半晌,只听得小环自己嘀咕:“记得前几天放在这的呀,怎么就找不着了呢?”
粉扇轻蹙着柳眉,问:“什么东西找不到了?”
“我做的一双布鞋,青色缎面的,还差几针没做好,现在想拿出将它做完,可是找不到了。”小环有些急。
粉扇笑笑,翻了个身,面朝床榻内道:“丢了就丢了吧,再做一双就是。”
“不行啊,姑娘,来不及重做了。”小环紧张兮兮地,一下子跑到粉扇床前坐着:“姑娘,你有没有看到?”
“我什么时候看到你做的布鞋了?”粉扇淡淡道,也不看小环。
“姑娘平时什么都看得见,如今怎么单单就这布鞋没见到过?”她一边自言自语,一边起身又去找。“怎么办,疤子哥明天生日,说好做双布鞋给他的呢。”
一听是做给疤子的,粉扇忽然从床上坐了起来,笑看着她:“你看这是什么?”
小环定睛一看,粉扇手里拿的可不是自己做的那双青色缎面的鞋子?
“姑娘,你坏死了,就知道吓唬小环,将这布鞋藏了起来,还愣说没见过。”小环扑倒床边,一把从粉扇手里夺过那鞋子。
粉扇故意恼道:“我给你找到了,你反倒怪我藏了你的,什么道理?”
小环知道粉扇不是真恼,于是斗嘴道:“明明就是姑娘藏的,还不承认!”
“还学会还嘴了?”粉扇从床上起来,冷不防走到小环面前,伸手在她胳肢窝挠了几下,痒得小环咯咯大笑。
“姑娘停手呀,姑娘,我错了。”小环一边躲,一边讨饶:“我错了还不行吗?”
粉扇笑叱道:“本来就是你错了,自己将鞋子放我床上,倒是赖我。”语毕,作势又要来挠她。
粉扇的话提醒了小环,确实,早上粉扇起床后,她进来侍候粉扇梳洗,随手便将手中拿的一双未完工的布鞋放在了床榻上。
后来又忙着其他事情去了,这布鞋便一时忘了放在哪里。
小环道:“好好好,小环知错了,真知错了,姑娘这次饶了我,下次再也不冤枉姑娘了。”
粉扇便不好再和她闹,便住手了,只说:“这还差不多。”
门外响起了锤子的声音:“粉扇姑娘······”
“是锤子。”小环看着粉扇道。
“让他进来吧。”粉扇吩咐。
小环出去,片刻便领着锤子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