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魂断相思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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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迷情

粉扇一听这话,“啊”了一声,她忍不住摇头:“孽缘。”

“谁说不是孽缘呢?”慕天遥颔首,眸光盯着那精致的住所,叹息道:“她的夫君是凤国的嫡亲王爷。”

“你说,她是凤国的王妃?”

“我记得是。”慕天遥似乎不能完全肯定那女人的身份,沉吟了一下,又道:“我那时候虽然小,但她确实说过自己无法忍受这山寨贫寒寂寞的日子,她想要回到王府过回她王妃的生活。”他的思绪从那个风雪夜给拉了回来,但眼中有着迷茫:“是不是荣华富贵对于女人来说,很重要?”

粉扇一怔,旋即却道:“对于我来说,夫妻恩爱,生活安定才是最重要的。”

“可她却嫌弃师父是山贼······”说到这,他神色有些漠然,仿佛他师父是山贼的事实并不是什么不光彩的事情。他转了语气,嗤笑道:“其实师父他也是凤国的······”说到这,他忽然住口,不肯再说下去。

他师父又是凤国的什么?

粉扇对这事有着很深的疑惑,想问,却还是忍住了不问,只因她不想强人所难。慕天遥不肯说下去,或者有苦衷。

“若说那女子嫌弃你师父,这话似乎说不过去。”她目光柔和地看着他,轻声道:“你的师父是山贼,但她在这山寨陪了你师父十年。十年的时间不算短了,她若真嫌弃你的师父是山贼,只怕等不到十年,她便离开了。”

“可她确实是这样说的······”慕天遥蹙眉,仿佛认定那女子就是贪恋舒适生活的人。

“他们吵架时的话岂能当真?”粉扇摇头,低沉道:“何况你当时还小,大人之间的一些言语,你未必真的就理解了,也许有隐情。”

慕天遥点点头,又摇摇头,怅然道:“能有什么事情可以让她抛弃十年的相知相守而决然地离去呢?”他眸光中含着些许不屑之意,又道:“我猜,她多半是厌倦了师父,还是舍不下王妃的荣耀罢了。”

“天遥,这个就不要再去想了,她既然做了选择,而你师父也接受了不是?”粉扇轻声劝她。

“可师父却为她终生未娶,你说,这公平么?”他愤愤不平,对那女子有着极大的怨气。

“你师父终生不娶是为了她没错,可你也要明白,这也是你师父心甘情愿的。既然是心甘情愿的,你师父必然是无悔的。如果你师父是无悔的,那么天遥,你又何须怨恨呢?”粉扇语重心长,两人之间的感情,旁人岂能体会?

慕天遥讽刺般的一笑:“心甘情愿,不错,师父是心甘情愿的不错,他从来没对那女人说过一句埋怨的话。可是那女人呢?难道觉得师父的心甘情愿就那么理所当然吗?”

他似走入了迷境,越说越茫然,也越说越愤懑。

粉扇伸手,握住了他的臂膀,柔声道:“很多事情不像你想的那样,天遥。”

“她明明有夫,为什么不快刀斩断乱麻,一了百了呢?”他一直认为,若不是那女人纠缠,师父也未必会放不下。

粉扇脸上有着不解的神色,低声问:“只是你师父知道她是有夫之妇,为何还要······爱她呢?”

慕天遥一怔,是啊,师父他为什么在她有了夫君之后,还是要爱她呢?

那些过往······他曾听师父说过一些。

“师父初识她时,她还是青葱少女。”慕天遥微微冷笑,嘲讽道:“他们也是师兄妹,也算两情相悦。”

“那为什么她没嫁给你的师父而当了王妃呢?”粉扇既吃惊又疑惑,搞不清楚这两人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隐情才使得劳燕分飞。

可慕天遥也未必清楚,以他当时那么小的年纪,仅仅从师父同那女子的片言只语里,只怕很难懂这其中错综复杂的感情纠葛。

慕天遥摇头:“不清楚,师父从来不肯细说,我亦没问过。”顿了顿,不禁又轻蔑道:“什么隐情都不重要,总之,她没有选择师父。”

粉扇一叹,忙道:“好了,不要想了,我们是局外人,感情的事情其实还是身在局内的人才一清二楚。”

慕天遥叹了口气,仰首看着天幕,良久无言。

夜色似一块轻薄的黑纱将万物笼罩,林风簌簌,流水淙淙,一缕缕,一声声滑过人的心头。

斜阳的余晖尽数隐匿在了层峦叠嶂之后,落在心里的,是夜的清寂和寒凉。

看守此处住宅的老伯来了,他向慕天遥行过礼后,便去将屋檐下那些红纱灯笼点亮。

红纱灯笼散发出柔和又迷蒙的红色光晕,看得久了,竟像是新婚夫妇洞房时里面的景象,红红的纱帐,红红的烛光,红红的嫁衣······

这可是他师父对那女子始终如一的情感?

这可是他师父对那女子的一分牵挂和思念?

水榭楼台投映于地上,深翠幽篁投映于地上,黑夜魅影和往事迷情,搅乱粉扇此刻的心境一片凌乱。

为什么那女子不可以什么都抛下,同他爱着的男人远走高飞?

如果选择远走高飞,或许还能为彼此递一盏茶水煮一次饭菜。活着,人在一起,死了,魂魄也可相依。

可是他们没有。

寒凉的风吹来,粉扇抖索地抱起了双臂。

“冷吗?”慕天遥柔声问。

“冷”粉扇不自禁地点头,更紧地拥住了自己,她瑟瑟道:“这初夏的风竟然如此寒凉。”

“来。”他伸臂来拉她,将她拥在了怀里。

她浑身一颤,微微抬眸看他,见他的双眸里有着浓得化不开的深情。

“别这样。”粉扇颤了颤,想要挣脱,无奈他抱得很紧。

“唉······”他叹了口气,似乎为她的抗拒而无奈:“我只想这样抱着你,好好地同你在一起。”

她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凝到天遥的脸上,却是无助,道:“你不该再这样沉沦下去。”

他却说:“由着我沉沦,我甘之如饴。”

“有你师父前车之鉴,你不怕么?”她脱口而出,那是她最担心的事情。

“你怎能将自己和那女子相比?”慕天遥回眸凝住了她消瘦的侧脸,微微嗔怪道:“在我心里,没有人比你更值得我沉沦。”

“可是······我害怕。”粉扇惶恐,根本不敢面对他的痴情。她怕自己会害得他万劫不复,到时,她会恨自己一辈子。

因为他要的,终究是她不能给的。

可他将她圈紧,簌簌了的山风已经被他挡住,她被好好地保护在他宽厚的怀里。她是那么娇小,身子单薄得似乎只需要他一根手指头便能掐断。

“你太弱了,身上都只有骨头没有肉,你得好好吃些饭。”他不禁叹道,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养着她,才能将她养得胖一点。

“我天生如此,并非吃得太少或是吃得不好,你不要为我操心。”她嗤他。

他紧了紧长臂的力道,附耳又说:“那你一定是因为害了相思病才如此瘦,相思最苦,你何不放下那个人,倚在我的怀里,我一定只让你多生欢喜不生烦忧。”

她抬眸看他,他的眸中有着碎星的光芒。

她有些痴然,恍然这个怀抱真的是能为她避风挡雨,多生欢喜,不生忧愁的。她心中隐隐有着渴望,却又觉得惶惶不安。

直到,他说这句:“看你痴痴的样子,你心中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粉扇骤然惊醒,她只觉得脸上一热,恍若被人掴了一巴掌般火辣辣的。

她怎能这样?

慕天遥沉沦,她也跟着沉沦,难道她是这样容易迷情的人吗?

不!

“放开我,这样算怎么回事?”她一把挣脱他,声音明显不悦:“你我男女有别,不能这样亲密。”

他有些愕然,惊讶她方才明明还是柔顺的,此刻为何又像是一只刺猬,刺得他生痛?

“别闹了,若是还在为那些女人生气,根本就不需要。”

粉扇烦躁不已,穿过夜色,就着灯笼,视线凝在了他的脸上有着青霜般的寒意。

“谁要和你闹?”

“不闹你为何要这样?”他亦烦躁,总是不明白,她为何在拓跋云飞面前温柔似水,而在他面前却是冷若冰霜。

“为什么?”粉扇说着难听的话,只为让他灰心:“你自己看看,你满身酒气,还有着其他女人的胭脂水粉味,真令人恶心,你不要碰我。”

“你就为这个和我闹吗?”他蹙紧了眉看她,一字一句说得明白:“我跟那些女人根本没什么,就是喝了几杯酒,抱了一抱,其他的都没发生。”

“没有吗,我可看见你抱着她们又是亲又是······”她的眼帘缓缓垂下,猛然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不妥,她住了口。

他恍若未察,发誓道:“就算亲了一下,也不代表我同她们真有什么。总之,我这样做,还不是因为你不肯理我,不肯见我,我故意刺激你的罢了。”

“你说的什么话?”他此刻将自己的荒唐之事都怪在了她的身上,她无语极了。

“你这么不可以忍受?”他真是无奈,面对她的反抗,他不知道怎么做。

“当然,一味同青楼歌姬风流放荡之人,我岂能忍受?”她冷哼。

他怒吼:“我已经将那几个女人都杀了,你还恼什么恼?”

“你!”闻言,粉扇一震,他杀人了?她一手指着他,咬牙切齿:“你视人命如蝼蚁,恶魔!”

他像慕小狸一样,动不动就杀人,山贼土匪本性难改,这样的人,如何为伍?

“粉扇······”他唤她,伸手想要拉她,却被她一甩。

“放开你那沾满血腥的脏手!”她怒吼。

有东西从她身上坠落,划过一道微薄的寒光,骤然落于地面。

是什么?

两人凝目望去,地上躺着一张银色面具,那面具如此熟悉。

粉扇想要去捡,却被他抢先一步捡起面具。他捏着这张银色的面具,双眸紧紧地盯着粉扇。

“你知道了?”他问。心里有着疑惑,这面具既然在她这,那么是不是她已经知道元宵夜的面具人就是拓跋云飞?

他更疑惑地是,这面具是否是拓跋云飞故意留下的?

“知道什么?”她不动声色地反问他。

若没猜错,元宵那夜,拓跋云飞带着面具拥着她在巷子里与他相遇,他是知道那面具下的人是拓跋云飞的。

只是,他一直都不曾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