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明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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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飞琼刺杀(4)

明将军低喝一声,右掌牵、左掌引,他的掌力中似含有极强大的粘力,那团暗器如一条黑带般蓦然飞出,直撞向袁采春的面门。袁采春大叫一声,他处于空中根本无法闪避,雁龄刀徒劳地磕飞几枚暗器,身上顿时被无数暗器钉满,如断线风筝般直坠入桥下。

峰顶三人瞧得目瞪口呆,只怕从古至今,亦从没有人能以如此方式收发这许多的暗器。宫涤尘虽知明将军乃是借取郑落月发射暗器之力,但那些暗器或直射、或斜击,明将军竟能在刹那间将所有力道皆化为己用,其应变之迅速、施力之巧妙皆可谓是惊世骇俗,莫说自己万万做不到,纵是师父蒙泊国师与誉满天下的暗器王林青亲至,怕也不过如此!

说时迟那时快,上官仲秋的银枪已至明将军脚底。明将军右足飞踢,看似闲庭信步,整个飞琼大桥却亦因这一脚而微微震动了一下。原本无坚不摧的银枪霎时倒窜回桥底,一条银线犹如电光般由明将军脚底弹射而出,却是明将军一足踢断银枪的枪头,反射向郑落月。

郑落月刚才全力发出七八十枚暗器,却尽被明将军变戏法般收入怀中射杀袁采春,心惊胆战之余,忽见银光疾速袭来,尚不及决定应用何方法去接暗器,银枪枪头已瞬间穿颅而过。与此同时,桥底一条僵直的黑影斜斜落入水中,原来是上官仲秋受不起明将军那一脚的反震之力,竟被银枪由头顶至会阴笔直穿入,他的身体尚在半空中,全身已似开了无数小洞般迸出万千条血雨,那是因为枪上附有明将军霸道至极的内力,将他全身经脉尽数炸开,江水顿时染成一片血红。

泰亲王与高德言皆是面色大变,一时说不出话来,他们虽然对此局面早有预想,但亦料不到明将军的武功竟然霸道如斯,仅仅一个照面间,三位杀手尽皆送命!凝秀峰顶上一时静闻针落,隔了良久,唯有宫涤尘低低一声长叹:“流转神功威凌天下,果是名不虚传!”

泰亲王勉强保持着镇静:“‘春花秋月何时了’一共五人,还有两人为何不出手?”

高德言道:“叠翠亭两名守卫中右边那人步伐故作虚浮,分明隐瞒了武功。应该是杀手所扮。而积云亭树顶那名杀手尚未有所行动,想必也会配合着再度出手。”

宫涤尘眼望战局,沉声道:“叠翠亭那名守卫是了了大师所扮,积云亭边树顶上那名杀手想必是擅使流星的穆观花,其人心志已散,并不足虑。”

高德言奇道:“刺客尚未出手,宫先生何以如此肯定他两人的身份?”

宫涤尘淡然道:“因为我闻到了了大师身上的一股死气。”泰亲王半信半疑,惑然望了宫涤尘一眼,心中奇怪宫涤尘隔了数里之远,却何以能瞧出对方心志涣散,又闻到什么死气,莫非是危言耸听?却不知虚空大法最擅察知对方心态变化,感应到对方战志涣散不过是牛刀小试。

“听说了了大师来自苗疆,身怀异能,极精易容与下毒之术……”高德言微一皱眉:“不过既然连宫先生都可看破了了大师的易容,明将军必然亦能察觉,他有所防范下,了了大师岂不是自投罗网?”

宫涤尘心中早有此疑问,眼望飞琼大桥,静观其变。

叠翠与积云亭四名守卫这时才奔到明将军身边,皆翻身拜倒请罪。

明将军目光炯炯,看着那原本被鲜血染红的江水渐渐转淡,轻轻挥手令四人起身。叠翠亭两名守卫中一人忽长身而起,大叫一声,手中短刀直刺明将军胸膛。与此同时,一团黑光从积云亭边那棵大树顶上射来,撞向明将军的后心,正是穆观花的铁流星。

泰亲王与高德言皆不由暗叹了一声,看“春花秋月何时了”的前三人出招气势凌烈,而剩余两人显是锐气已尽,这一刀一锤虽是配合得天衣无缝,却如何伤得了天下第一高手?只有宫涤尘面色不变,料想刺客另有奇招。

明将军果然对那执刀守卫早有防范,待短刀近身三寸时猛然一侧身,不但避过短刀锋芒,亦令击往后心的流星锤收势不及,直往执刀者撞去……那使流星锤的穆观花眼见将伤及同伴,却不收力,砰得一声,流星锤端然击在执刀守卫的前胸上。那执刀守卫结结实实中了一锤,全身蓦然一震,竟如木偶般四分五裂,黑红色的血雾四溅,旁边一名积云亭的守卫正欲上前替明将军挡招,一时闪避不及被那血雾沾上,顿时捂面惨叫,声如夜狼长嗥,令人闻之心惊。

这一下变生不测,连明将军亦未想到“春花秋月何时了”竟会以身体为武器,那团血雾中显是蕴有剧毒,沾染不得。明将军右手闪电般探出,食、中二指横剪在流星锤的银链上,银链应指而断。同时足尖点地,双手提着余下两名守卫往后疾退。

另一名叠翠亭的守卫被明将军提在右手中,忽转过脸来面朝明将军诡异一笑,随着这一笑竟有一股青气从他口中喷出,若如蛇信般舔向明将军的面门。

原来,刚才那名守卫执刀攻击明将军不过是疑兵之计,此人方是真正的了了大师,而这一口毒气,才是“春花秋月何时了”的真正杀招!此刻明将军的双手亦各提一人,根本不及格挡,加之相距如此之近,面门霎时已被那股青气罩住!

眼见明将军已避无可避,他却蓦然启唇开口,大喝一声“咄!”一道气箭发出,将那一股青气尽数迫入了了大师口中,同时右手疾抛,将了了大师远远掷了出去。

了了大师惨叫一声,人在半空中已是鲜血狂喷,鲜血莆一出口,已尽化为黑色……他虽一生浸淫于毒物之中,但明将军那一口纯阳真气何等霸道,不但将那一股剧毒的青气尽数反迫入他的腹中,更将他五脏六腑全都震得粉碎,纵是没有那一股倒窜入腹中的毒气,亦难以活命。

积云亭边树顶上的穆观花眼见四名同伙尽皆丧命,心魂俱裂,他不敢往明将军方向逃窜,反朝紫禁城中掠去。谁知身形方从树间现出,明将军八名护卫中的最末一人忽弹身而起,后发先至在半空中迎住穆观花,两人乍合即分,穆观花一声惨叫落在地上,而那人双手箕张如虎爪,竟拎着一条血淋淋的胳膊。原来在那空中交汇的一刹,穆观花的右臂已被此人硬生生地撕下来。几名护卫上前将昏死过去的穆观花缚牢。

峰顶三人看得真切,高德言脸色大变,低呼一声:“鬼失惊!”想不到名慑黑白两道的绝顶杀手鬼失惊竟化身为明将军的护卫。明将军于瞬息间击毙四名杀手之举固然令人动容,但相较之下,鬼失惊出手之狠辣更是令人瞠目结舌。

泰亲王勉强按住心头震惊,对宫涤尘呵呵一笑:“看到飞琼桥上的这一幕,不知宫先生有何收获?”

宫涤尘闭目沉思良久后,方长出一口气叹道:“‘春花秋月何时了’的武功比涤尘想像的更为犀利,也不知是何人请来这五位杀手,如若出现在飞琼桥上的不是明将军,换作是天下任何一人,面对如此精妙的布局,只怕都会被他们得手。”

泰亲王对宫涤尘的话半信半疑,反问道:“若是蒙泊大国师亲来又如何?”

宫涤尘朗声道:“国师必会事先察觉异况,绝不会令自己陷入如此窘境。”他的神情是如此坚决,语气是如此斩钉截铁,不由人不信蒙泊国师有未卜先知、避凶移祸之能。

泰亲王沉吟道:“‘春花秋月何时了’亦不过是江湖上一个寻常的杀手组织,名望尚不及鬼失惊与虫大师,宫先生是否言过其实?”

宫涤尘叹道:“春、花、秋、月这四人亦还罢了,那了了大师不但身怀驱尸之术,以障眼之法瞒过了诸人的耳目,更修成了‘青天重睹’的内息,假以时日,足有能力与黑白两道的超级杀手虫大师、鬼失惊一较长短。”泰亲王与高德言互视一眼,神色颇有些不自然,宫涤尘立知自己判断不差,这“春花秋月何时了”五人必是泰亲王请来,甚至是泰亲王手中的秘密武器,只是泰亲王料定这五人绝非明将军的对手,所以才宁可牺牲五人的性命激得蒙泊大国师出手,如今听宫涤尘如此推崇了了大师的武功,不免有些悔意。

泰亲王问道:“那驱尸之术是怎么回事?‘青天重睹’又是什么?”

高德言解释道:“所谓驱尸之术乃是苗疆秘传的一种邪功,施术者并非有令死者回阳之术,而是先给被害者服用药物,令其全身呼吸顿绝,不饮不食与死尸无异,更是力大无比,功力暴涨,并且只听从驱尸者的命令。此法极为歹毒,为武林中人所不齿,刚才那叠翠亭守卫想必已被了了大师以药物控制,不但故意暴露破绽吸引明将军的注意力,更以碎尸毒血相攻……”说到此处,念及当时诡异莫名的情形,心头不寒而栗。

泰亲王啧啧而叹:“如此异术若能用于两军对垒,岂不是所向披靡。”

宫涤尘漠然道:“此法先伤已再害人,若是千岁舍得盔下子弟的性命,自可成就一支无敌之师。”

泰亲王脸上一红。高德言连忙转开话题:“至于那‘青天重睹’之气,我却知之不详,还请宫先生解释一二。”

宫涤尘道:“驱尸之术残忍歹毒,被害者虽受控制,但冤魂不散,极易反噬施术者。而驱尸之术的最高境界便是将这无数冤气化为己用,名为‘青天重睹’。此气极难修炼,一旦大成,可谓是见神杀神,遇佛杀佛。当时的情形下,明将军只要内力再稍差半分,必然难逃此劫!”他轻轻一叹:“看似明将军胜得轻松,其实亦仅高一线而已。若是早知‘春花秋月何时了’有如此惊人的实力,鬼失惊必不会在最后时刻才出手。”

泰亲王闻言精神一振:“看来宫先生已瞧出明将军武功的弱点了?”

宫涤尘摇摇头:“流转神功名动天下,涤尘何敢妄言其强弱。不过我必会将这一战的情形原原本本告诉国师,以国师的无上智慧,或能有所悟。”

泰亲王点头大笑:“宫先生能如此说,可知本王这份大礼果然没有送错人。本王明日便入宫面圣,吐蕃求粮之事绝无问题。不知宫先生打算几时回吐蕃?”

宫涤尘微笑道:“涤尘在京师还有一些杂务,尚要耽搁十余日。”

泰亲王奇道:“不知宫先生有何事要办,若需本王协助尽可开口。”

“不劳千岁费心。”宫涤尘欠身道:“不过是一些区区小事,涤尘自可处理。”

泰亲王淡淡“哦”了一声,面露不快。他见宫涤尘见识高明,本有心收买,不料却被对方婉拒,显然对堂堂亲王的恩威齐施并未放在心上。

高德言转转眼珠:“听宫先生之言,此战明将军仅是险胜而已。而那鬼失惊与虫大师更在‘春花秋月何时了’之上,若是由他们暗中出手行刺明将军,可有胜望?”

宫涤尘心中暗忖:若非有泰亲王的授意,高德言何敢问出此言?看来京师几大派系果然已势成水火。他注意到高德言提到虫大师时神情稍有蹊跷,却也未放在心上,昂然答道:“鬼失惊与虫大师虽被誉为近百年来不世出的天才杀手,却绝非完美无缺,亦有各自的弱点。何况杀手行刺,天时、地利皆会增加许多不可预知的变数,涤尘不敢断言。”

高德言略一思索,拱手道:“却不知在宫先生眼中,鬼失惊与虫大师有何破绽?”不知不觉他已对这个莫测高深、出语隐含深意的年轻人暗生佩服之感,态度上亦是十分恭敬。

宫涤尘淡淡一笑:“那无非是涤尘个人的一些看法,说出来贻笑大方,不提也罢。”

高德言听宫涤尘卖个关子,虽是心痒难耐,但宫涤尘乃是吐蕃使者,难以如审犯人般追问个水落石出,只好悻悻作罢。

宫涤尘对泰亲王深施一礼:“时辰不早,涤尘告辞。多谢千岁大礼。”转身飘然而去。